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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老油条是在责备我们还是责备张老师,因为他要张老师指认是谁“让她伤心”。张老师却连头都不抬,训导主任便叫同学自首,也没有人出面。最后,他只好逼问班长,班长则说不知道为什么张老师“自己出走”了。
由于全班的共愤以及张老师不肯开口,学校当局也无可奈何。有人说这是张老师心存厚道,怕毁了泥鳅的前途。阿德听了嗤之以鼻,神龙活现地预言:
“小张就是我原来的导师,她说她专修教育心理学。什么心理学?就是欺善怕恶学嘛!你们等着看,她一定会找一个倒霉鬼开刀。”
那个倒霉鬼就是我,我猜是因为我个子小,貌不“吓人”,又是“随班附读”,用来祭旗最是合适。
这件事过后不久,张老师写了封信给父亲,寄到父亲的办公室,信中列举了我的“十大罪状”,要父亲对我严加管教!
我在一无所知之下,回到家中,没想到父亲竟然提早下班,严阵以待。一见到我,不问青红皂白,棒如雨下。急切间,我只知抱着头,面对着墙,浑身痛彻骨髓。
父亲打得手酸了,才喘着气,说:
“混帐的狗东西,你真丢尽了我朱家的脸!我平常还以为你只是不肯读书,原来你坏到这个地步!不打死你,对不起我家列祖列宗!”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最好老老实实自己说出来,不然,你爸爸不会罢手的!”曹叔叔忙过来劝我。
我本来强忍全身痛楚,猜想可能是“随班附读”的事被拆穿了,正打算自圆其说。这一听,显然还有别的事,那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还想撒赖!”父亲又暴跳起来“十大罪状,难道你一件也不知道?”
“什么十大罪状?”我连听也没听过。
父亲气呼呼地抖开了那封信,念着:
“第一,考试时东张西望,夹带作弊……”
我一听,惨叫一声:
“冤枉!”一时泪珠夺眶而出,心神俱颤,我跪在地上,对父亲连连叩头:“爸爸,您老打死我,我绝不敢哼一声,但是请不要冤枉我。我宁愿考零分,也不敢作弊,妈妈在天上,看得好清楚,我是不敢让妈妈生气的。”
父亲听了,怒气稍息,又接着念:
“第二,平时成群结党……”
这时曹叔叔插口说:
“这算什么?都是同学嘛,玩在一起算什么结党?”
父亲又念:
“第三,个性孤僻……”
曹叔叔又说:
“怀公,这有点说不通了,第二条明明说邦复平时成群结党,怎么又变成个性孤僻呢?如果是个性孤僻,又跟谁去成群结党?”
父亲想想,也觉得有理,仔细再看,说:
“可是,上面明明是这样写的呀!难道说是老师编造的?第四,欺负女生……娘的狗!你这个混帐东西!这总是真的吧?”
我还来不及辩白,曹叔叔又接口说:
“什么叫欺负女生呢?我觉得这封信莫名其妙,让我来看看。”
父亲顺手递过去,口中还在说:
“老师怎么会陷害他?如果不是他有错,老师写这封信干什么?”
曹叔叔看了看,说:
“怀公,您是明白人,这里面除了第一条,其它没有一条算得上是罪状,说邦复考试成绩不好,那是事实。说他作弊,我是不信的,如果作了弊成绩还会坏吗?至于其它几条,我看根本是捕风捉影,什么叫‘衣服破乱’?这也算罪状?那天下的穷人都该杀了!这简直是胡闹嘛。怀公,您明天一定要亲自到学校去一趟,假如真是邦复的错,我负责来帮您管他。同时,也要让老师知道,我们待人做事绝不马虎!”
第二天,父亲带我到学校找张老师,张老师一见到父亲严峻的面孔,立刻说:
“朱老先生,我是为了您公子好,小孩子是要管教的!”
我马上抢着说:
“我可以找全班同学作证,我从来没有作过弊!”
班上什么人作弊,同学们心知肚明,我之没有作弊,倒不是有什么过人的情操。老实说,有菩萨保佑,还需要作弊吗?
父亲脸色一沉:
“你上课去,我会和张老师谈!”
他们谈话的结果我不知道,但张老师绝不可能认错,父亲也绝不会相信我。由曹叔叔开始来“接管”,我心里就有了准备,在这种“教育”方式下,我绝不会妥协。留级虽非我愿,但与其长期在张老师的“爱护”下,我宁愿选择留级,甚至于退学。
这段时间里,我心里唯一的春天,悄悄地来了,又悄悄的去了。没有开出灿烂的花朵,也没有鸟语的欢唱。只是雪地里吹过来一阵暖风,冰融了,一棵迟来的嫩芽冒出了头。紧接着,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那丁点儿幼芽,永远封冻在我的心头。
我们都骑脚踏车上学,学校寄车棚里,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编号及车位,我是七十八号,马湘君是二十五号。有一天,我看看自己的脚踏车,在学校中很少找得出比它更窝囊的了。破旧不用说,前后轮的遮雨板没有,铃子掉了,甚至连煞车都付之阙如。车如其人,我呢?恰恰好也只配得上这辆车。
每当我看到小马的车,是那么光洁、清爽,心中就不禁惭愧起来。这天我突发奇想,今生我不可能有机会亲近她,也不敢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既然车子和我同病相怜,何不成全我那可怜的车子,让它与小马的车子相聚片刻,让它也接受点庇护?
我想到便做,于是我把车子特意放在她的车旁,紧紧挨着。若她到校较晚,我会故意延迟些时,在校园中乱逛。因为怕被她发现,还得在放学时,抢在她之前把车推出。如此这般的过着,我心中感到由衷的幸福,骑在车上,都加了一分珍惜与谨慎。我们人车同病相怜,我让它沾了她的光,它也让我分享了一点幸福。
有一次放学时,我有事担搁了一会,眼见她已进了车棚,我的车子人人认识,诡计当然被拆穿了。羞愧交集之下,自此以后,我只好乖乖地把车放回原位。
为了要抢停车位,我发现早一点上学,竟然能够逃避父亲的责骂。自从停车的糗事穿了梆,我索性一大早就到学校,有时甚至早得连学校大门都还没开。后来我发现阿德也到得很早,我们之间便有意无意地比赛起来。到了教室以后,由于都不是来温习功课,闲着无事,便拿后来的同学开玩笑。
我们最常玩的把戏,是把教室的钥匙藏起来,然后躲在一旁,等着看晚到的同学出丑。按照规定,当天的值日生应该先来开门。由于我和阿德赛早,特别要求同学把钥匙放在教室的门楣上,以便早到的可以先开门。
很多比我们稍晚的人都受到愚弄,他们找不到钥匙,只好爬窗子进来。我和阿德就大乐,一个一个地数。渐渐地,我注意到小马一天比一天到得早,为什么?我不敢说。但是心却开始不安了,如果轮到她爬窗子,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对阿德说,钥匙游戏玩腻了,阿德不同意,他觉得这比什么都有趣。甚至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女同学爬窗子,才心满意足。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花了不少功夫,编了不少理由,总算说动了他,不再开同学的玩笑,只是他坚持要把锁和钥匙都放在他的身边。
在一个天色微明的早晨,教室中只有我和阿德,正靠着窗口,向楼下搜寻猎物。突然,我看到了她的倩影!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一时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怎样才好。
阿德吹着口哨,走出教室,我则忙取出课本,总得装个好学生的样子吧!我还在胡思乱想,教室门突然关上了,紧接着又听到上锁的声音。糟了,阿德在弄鬼!
我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这时,阿德打开窗子,一溜烟爬了进来。关上窗,他立刻坐到位子上。完了,我该怎么办呢?把阿德的钥匙抢过来,去讨好小马?那以往被我们捉弄的同学呢?只为了我喜欢她,就对她偏心?
正在举棋不定的当儿,已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空旷的回音,是那么稳定、轻巧,我可以想象出小马自信的神情。我的心急剧地跳动,该把门打开呢?还是赶快藏起来?为什么人不能像剑仙小说中的情节一样,可以立时消影潜踪?我怎能坐在这里,眼看着心目中的偶像,竟自佝偻着身体,从那半截窗子钻进来?
但是,我却没有动弹,心中无数个念头此起彼落,暗恨自己过去害人太多,以至于今天丧失了立场,不能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