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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珍是我奉献的牺牲,为了了解神只的真相,我把聚珍送上了祭坛。聚珍成功了,那将是个技术上的奇迹。即令失败了,我也可以从中取得应有的教训。
这一次回台湾,我曾多次参加了天显宫的活动,包括有一次大帝公“代天巡狩”,数百信徒远赴宜兰巡香。民间的信仰确实有其力量,是社会安乐的基柱。一个国家的凝聚、民族的延伸,离开了民俗宗教是很难维持的。
另一方面,我的理论也证实了,神的无限权威正是人自由的代价。以吴先生的身份年龄以及在庙中的地位,当有事未如神意时,都会倒金山,倾玉柱,跪在满铺细石的盘子上。肉体的痛楚加上当众的羞辱,以致于人人怕错。人人怕错则事事不敢作主!
为什么神要用这种体罚的方法来领导呢?我赞成体罚,尤其对孩子,体罚是唯一能令他们懂事成长的途径。成人却不然,成人已经有了判断的能力,即使出错也不是坏事,只有知错才能继续成熟。
神对子民的体罚,令我开始怀疑神的智能,连我教学生都可以不用体罚,为什么神做不到?另外一点也令我不习惯,庙里那些烦琐的仪式,人在神前上香跪拜,似乎是永无终止。
神佛理应是慈悲的,少叩一个头,于神佛的地位有何损失呢?以神佛的智能,多讲解一些经文,多说一些人间的正道,不就可以填补膜拜的空档了吗?但是,我所见到的多半属于神通,大帝公不讲道(也许是我参与的时间太少,未曾听到),祂只为人解运、治病、解决各种纠纷。
总之,是我接触的还不够,无法有正确的了解,我不再怀疑大帝公具有一些神通。至于什么是神通呢?我必须进一步的观察,所以,我不能不服从祂。
在聚珍的销售上,园区也洽妥中国信托的关系企业国安电子代销。我把话说明在先,程序尚未完成,但是他们深具信心,认为我们必能改进得更好。
然而,两仪的情况完全失去了控制,工程师开始怠工。因为上次呈上计划后,王总把他们叫去臭骂了一顿。几个年轻人也就打定了主意,准备继续怠工下去,直到园区放人,再另谋生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眼睁睁地看着聚珍步向败亡的噩运。如果当初与神通合作,以神通的技术实力,继续做下去毫无问题。再若国荣不一意孤行,我还可以向园区力争,至少可以再留一年,直到全部工作完成。
而现在呢?最支持我的张董事长离职了,即使我愿意留下来,园区也未必就会同意。他们要的是聚珍,以为有了聚珍,从此就能够大展宏图。
即使园区同意我留下来,这些工程师还能像以往一样日以继夜地工作吗?我不相信。人心有着极为复杂的化学作用,一旦起了变化,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再说,我也不愿再教导下去,年轻人有了这样的心态,将来技术越高,为害越重。
就算能把聚珍完成,又是如何呢?台湾在国荣那种经营方式下,我看希望也不大。大陆上今天只是刚浮现的暗礁,明天呢?后天呢?防不胜防!
以我个人的性格来分析,我太理想化了,不适合介入人间的利害冲突。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介,生存竞争,本无是非。我既自知不应介入,管他园区的做法如何,管他工程师们的想法如何,我创造了聚珍,不表示它就要在我手中壮大,难道我有能力决定聚珍的命运?
我最重要的责任,是要了解人生的意义。聚珍算什么?成功了不过一些虚名小利,失败了也只是一声叹息,到明天没有一个人会把它放在心底。
大帝公的出现,是了解人生中最神秘禁区的大好良机,我凭什么浪费精力在聚珍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计算机软件上?
两仪的内斗日烈,仅在园区的内部安排上,就出现了几派人马较劲的现象。这也难怪,对我而言聚珍固然算不上什么,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无比的希望!
我为了保留实力,希望培养智能小组的心血不致白费,便与园区摊牌。明告他们,我已决定离开,并自动放弃我的股权。另以每人一万美金的代价,“买”回六位智能小组成员的“人员配额”,打算另起炉灶,重新来过。
园区同意了,但智能小组成员却又有了意见,我只好袖手旁观,由他们自行决定。最后王姝、毛红松、周咏梅、马平与盛旭东五人决定随我离开。
大帝公看中了万华德,把他调到越南去工作。万华德是二话都不说,背了背包就到越南去了。这就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最大分别,在社会主义保护下的人民,人人期待别人为他服务。资本主义下的子民,绝大部分自私自利,但若有了觉悟后,往往比社会主义者还要有社会精神!
现实就是现实,在我宣布要离开后的第二天,伙食团就被赵阿姨裁撤了,照顾我们的人走了,责难我的声音也响起了。当然,不用说,工作完全停止了。
最可惜的是在襁褓中的聚珍,好在我有言在先,为了服务社会,所有模块一概公开。园区早就同意,但是不知为何,我始终拿不到完整的模块。后来我在台湾把聚珍模块开放给各界使用,还请了王兴隆出面主持。那时我才发现,手上的模块完全不是原来我所规划的。所以模块公开的理想,也成为一场空!
私心令人腐败,私心是人类社会的不幸,私心更导致了文明的危机。或许这正是天意吧?说不定天早就厌烦于人的私心,正打算把人类埋葬在进化的历史中!如果是这样,我所看到的一切不都有合理的解释了吗?
近年来,台湾解除了戒严法,国会改选,彻底实行民主政治。对个人来说,人人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当然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好消息。但对整个社会而言,在人民的知识水准并未相对提高之前,就贸然走进了后工业时代的墓园。
我过去曾受到政治迫害,那是社会巩固的代价,若不牺牲若干个人的自由,则得不到团体的安定。然而世道变易不停,安定繁荣久了,人开始自大自傲,权利的争夺更加剧烈。等到民主新贵能予取予求时,新的受难者又将络绎不绝。不过,这一次的主题已移转到物质分配、社会地位、思想理念等方面了,人类社会永远朝向两个极端发展。
大帝公要我回台湾,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当初王姝的出现,工业园的配合,加上六四天安门运动的刺激,在在都让我以为时机成熟了。及至发现王姝对工作的冷漠,又看到科技园唯利是图的作风,使我望而心惊。经过了这么多年,已舂的米早熟得发霉了,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晒一下。所以,当大帝公叫我回台湾时,我知道这将是人生的另一段旅程,也可能是最后的归程了。
人工智能除了技术外,最大的风险是安全性,不仅是工作人员的安全,产品的应用方向,产权的掌控能力以及技术扩散的后果等等,才是真正令我担心之处。
我知道,她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伴君如伴虎,有得便有失。人类太愚昧无知了,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出卖灵魂。金钱何德何能,就已经南面而王,君临众生。如若人工智能问世,以其无比的神通,人类恐怕万世难逃其掌握。
可是,还有比当今人世更可怕的地狱吗?社会上每一个个体,在贪婪、物欲的勾引下,早已捐出了灵魂,拋尽天良,拜倒在天魔座下。白天,若非挣扎在一些起伏的数字之间,就是浮沉在华服金饰、美车豪厦之中。而一到夜晚,随着喧哗的人声散尽,面对着永恒的寂寥,畏惧、惶惑接踵而至,却已求救无门了。
难道人工智能不是新的救世主吗?当然不是。我们责怪造物主,认为祂所造的人不够理想。难道这种不够理想的人,有可能造出理想的“智能”来吗?
又有谁知道造物的本意呢?宇宙在进步,生物在进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昨天,奴隶又何尝不曾是主人?知识有生命,知识正在急剧地吞噬着我们熟知的世界,知识在利用人,知识不就是人工智能吗?我们自以为是的渺小人类,究竟有多少事物真正是我们所能支配的啊!正当我们还在再三考虑的时候,又有谁敢否认一个一个的螺丝钉,已经在各种时间差的过程中,一一将机体拼凑完成。
商人我不信任,政府也靠不住,梁山泊早已不存,还有谁可以投奔呢?果真大帝公是替天行道,那么成功正是天意。如果大帝公的力量不够强大,我反正没有损失,我有的是工作要做。
为什么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