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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堂提出了一个巧妙的解决方法,是叠加一块内存板供产生中文字形用。在工作时,若要中文便转换过来,待字组成了,再转回去。
我们的理想是全用中文操作,且有中文的语言程序。由于人手不足,宏碁大肆招兵买马,每天都有新气象,随时会见到来来往往的新面孔。
办公室也扩充了,计划中的项目越来越多,生产、文宣、包装一一浮上台面。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到处忙碌的人们像是处身在刚发现花蜜的蜂巢中一般。
六月初,雏型完成了,字库也好了,几位小姐在沈红莲的指导下,在键盘上飞舞地敲打着中文,我不禁志得意满。原是一些萦绕在脑海中的构想,由无到有,一一实现成为具体的成果。这些字形虽然在屏幕上已经不太美观,但还能接受。一旦把中文印在纸上,我又开始惭愧了,这些长得七丑八怪的中文,能够见人吗?
我找施振荣商量,想找些美工,尤其是要字写得好的,重新调整字形,施振荣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会是会计谈钱,一会是生产谈零件,一会文宣谈主题。他抽空问我:
“朱先生,你想做什么?要用计算机来印书?”
“为什么不?”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自从在巴西四月文化公司看到了他们的出版效率,我早已决定了人生努力的方向。
“朱先生,这是计算机,不是印书机……”又来了一批人,他实在太忙,我只好告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急的,我何妨自行规划,以后再说。
我也没有忘记国安堂的预言,他曾截金截铁地断言,我不过四十二岁生日不可能成功。十月就是我四十二岁的生日了,早一两个月也应该算是说准了。
国安堂的情况还是一样,暗暗的厅堂,静座排队等候的人群,神秘的气氛。偶而随着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引来一阵惊讶的回响,我又与沉红莲坐了下来。
待我意兴风发地把近况一说,算命先生抬起白发陡增、更形苍老的脸,显然记起了我这个执着的客人。我注意到他是先看米卦所排出的卦象,然后掐指算了又算,这才去看我的生辰八字。最后,他放下手中的字条,慢吞吞地摇摇头对我说:
“没有办法,卦象不好,你的命又硬,秋天的木头!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到秋天,而且要过了中秋节以后。”
施崇堂听了我的转述,笑得非常可爱:
“朱先生,想不到你居然相信这些?放心吧,我们已经决定在阳历七月推出,不必等到秋天,夏天的木头长得更茂盛!”
这时,宏碁公司已经把办公室扩大到整栋大楼,货进货出,上上下下热闹非凡。最忙碌的要数文宣部门了,宏碁原有一份刊物“园丁的话”,为了这个划时代的中文计算机问世,史无前例,文案人员简直伤透了脑筋。宣传文件、介绍资料、教学题材、应用手册等,无一不是破天荒的创举。
由宏碁公司动员的情况看来,我也深庆能与他们合作,否则以我的条件,绝不可能把一个新产品变成人尽皆知的大震撼。由这件事我不禁想起当年在台北房屋推出项目的盛况,商业到底就是商业,尤其在今天的社会上,人们习惯了包装良好的成品,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价钱的高低如何,反倒并不重要了。
我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紧接着是中文系统、程序语言及应用软件等的制作。施崇堂更忙了,手下增加了四五个新来的工程师,又要教导,又要自行动手。这些工作我只能提供些建议,此外完全帮不上忙,只好在一旁看武侠小说。
产品的命名是一项大学问,在台北房屋时我曾领教过。他们征求我的意见,我正好在看金庸的《天龙八部》,心中想的是《易经》的龙飞在天,便说:“天龙”。他们认为太俗,可是想来想去,这个不妥,那个太差,选来选去,还是决定了用“天龙中文计算机”。(只惜当时尚未看到《倚天屠龙记》,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倚天了。)
七月在一片混乱中过去了,所有一应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但是“龙胎”却严重难产。施崇堂面色苍白,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几个工程师面面相觑,却一直找不到毛病。
施振荣天天临场督战,急得直叫:
“你总得告诉我什么时间能够完成呀!不要希望做得十全十美,只要能够公开展示就行了!你看,展示场地要预订,媒体广告也要配合,到底八月底行不行?”
施崇堂眼中泛着红丝,慢条斯理地说:
“八月底?我没有把握。”
“老天,那九月呢?九月再不行,十月就来不及了。十月节庆太多,场地、广告早被订光了!怎么样?九月初?”看看这些工作人员,施振荣实在不忍心再逼下去,下定决心说:“这样好了,我们订在九月廿八号教师节,还有两个月,可以吧!”
一九八○年九月廿八日,“天龙中文计算机”在师范大学正式与国人见面。十多年后,有不少后见之明的人,还在争论谁先发明了中文计算机,但在当时天龙中文计算机之问世,却不啻一颗炸弹爆炸,让中外专家学者们纷纷跌破了眼镜。
我不认为是我“发明”了中文计算机,计算机本不分中外,增加了中文算不上是发明。我对中文计算机的贡献是“中文字母”的观念,只可惜国人太轻视观念了,以致看得不远。当年若非天龙适时出击,后来中文计算机的发展方向,很可能是大键盘当道。人们一旦习以为常,就会认为理所当然,压根儿也不知道天下还有另一种更好的选择!
不少才智之士略有成就即沾沾自喜,从此陷入名利的漩涡中。我的目标太远,远得自己都看不到。就算有达到的一天,我也知道还有更大的目标在前面,永远没有自满的一天。就以眼前为例,我对字形不满意,决定做一套可供计算机排版的中文字库。等字形做完,还有辨识、语音、语意等在排队等着。
天龙中文计算机只是一个开始,打破了中文不适合计算机的迷信。今天所有曾经反对中文计算机的人,都已噤口不言,甚至有些人摇身一变,又成为中文计算机界的先驱。谁都难免因一时成见,以致判断错误。可怕的是计算机本是科学技术,一片清静的净土,如果太多投机分子因利之所趋而大军集结,计算机天下必将乱矣!
天龙是龙飞在天了,我却仍处于潜龙勿用的境地。政府颁发“行政院长奖”给我和宏碁,我却拒领了,因为我不需要任何奖励。至于与宏碁的合作,也到了必须分手的时候,我还要继续改进,施振荣则认为我过于理想化,不切实际。我们的看法在各方面都是南辕北辙,我认为计算机未来的趋势必是越来越小,小到能放在口袋里,施振荣则认为大型的迷你计算机才是主流。我们争得面红耳赤,各行其是才是上策。
宏碁公司信守诺言,前后付了三百多万权利金给我,我以此创办了零壹科技公司,开始了另一段艰苦的奋斗岁月。
事后我才发现,“天龙”公开的日子,正是中秋节后三天。由于这件事情的印证,国安堂的预言深烙我心,使我不断徘徊在科学与玄秘的道路之间,不能自已。
我的公司取名“零壹”当然是因为计算机的二进制代码,然而却还有一个更深的意义,那就是用零壹象征“阴阳”。我想用计算机来研究易理,过去读书人尊《易经》为百经之首,今天《易经》却沦落为算命、卜卦的工具。
有人视《易经》为真理,有人则说是迷信,倒底孰是孰非?真正有心追究真相的人,何妨先行了解再说!人不可能接受所不明了的观念和事物,而《易经》的确难懂,连孔老夫子都自怨自艾:“使吾五十而学易,可以无过矣。”
我曾问过国安堂的那位算命先生,《易经》是不是很难学。他说:
“不是难学,而是难通!”
道理很简单,《易经》是以有限的符号,象征无限的时空组合变化。一个人就算能耐着性子,把符号和文字概念连接起来,这已经要花上几十年的功夫。等到具备了人生足够的经验,悟出了那些符号与时空变化的关系时,人生已近黄昏,时不我予了。
这个千古的悬案,时到今日,应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刻了。因为有了计算机,计算机的优点正好弥补人之不足。用计算机来研究《易经》,应该是事半功倍。
话说回来,怎样教计算机了解《易经》呢?不论是先有鸡或是先有蛋,当前总要有其中之一才是。我继续推理下去,如果我先学《易经》,再用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