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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我必须亲往上海,与王先生面谈;而且我内人敏如姊妹也必须与我同行,担任录音工作。”我得到的答复是一切都没问题。该差会愿拿出五千美元,作为我们中国之行和写作的需用。他盼望我们立即成行,我说∶“不行,此时中国天气很冷,即使让我们住在上海宾馆,也还是不行,因为每个宾馆都有国家安全局人员,我们天天往王明道家跑,一定会惹人注意。那是自讨苦吃,而一事无成。必须等到春暖花开,我们扎进王先生家就不出来才行。”
他同意了我的意见。
老实说,我没有兴趣去中国。几十年在那里度过的辛酸岁月,使我不愿重蹈故土;而且再去那里,会遇见什么,也很难逆料。但是为了完成这个写作的任务,我必须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们决定旺春成行。
1990年4月4日,我们动身去中国。离开中国,毕竟已有7年了,对于国内当时的情况,需要先有一个了解,所以我们的第一站是香港。在那里有一位弟兄把他珍藏的多篇五十年代在《天风》杂志上发表的重要文章送给了我。同时我也了解到,在王先生身边有一个服侍他的人是可疑的,需要多加注意。在香港我们买了一个质量较好的小录音机,也买了一些磁带。为了让我们将来录好的磁带能被安全带到国外,我们也安排了外国人在指定的时间到上海去取。
4月11日下午,我们离开香港去上海。在虹桥机场我见到了中国海关的工作人员。他们看我戴一副金边眼镜,白发苍苍,肯定我是老华侨回国探亲,对我非常客气,并且表示热烈欢迎,行李一点没有检查就过了关。同时我也见到了阔别多年的人民解放军,他们对我这个当年不屑一顾的四类分子,也是殷勤备至,热情接待。而且还亲自帮我们把行李车从拥挤的人群中推出机场,替我们喊计程车,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们从机场迳往火车站。以外宾身分买了两张软席客票,就到了老家苏州。久别重逢,家人当然都很高兴,但因为下雨,大街上和隔壁邻居却没有人见到我们。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回家探亲。从家里再出去,就没有问题了。这是我们预定的计划。
在苏州住了几天,看上去我们俨然是国内城镇居民,再没有人会怀疑我们是国外去的人了。十五日,我们带了一点行李,坐硬席车去上海。把行李寄存在车站上以后,我们就乘公共汽车去浦东,看望一位朋友,了解上海的情况。我们同样被告知,在王先生身边服侍他的人不可靠,可能是政府或三自会派去作工作的。
傍晚离开那个朋友家时,我们先打了一个电话到王先生家,是王太太接的,我说∶“婶儿,我们是长新和敏如,想来看你们。”她很高兴,就说∶“来吧!”但是当我提到我们要住在她那里时,她有些踌躇了,因为家里没有地方可以给我们住。后来她想了一下,就问∶“在客厅里打地铺,你们行不行?”我说没问题。她说∶“那你们就来吧!”这样,我去车站取了行李,就到上海武康路王先生的家里去了。这是我们扎进王先生家的第一步。时间已经很晚了,没有人看见我们进去。
王先生已经上了床,但还未睡着。二老看到两个小辈远道而来,显得很高兴。给王先生烧饭的钱姐听说我们是从加拿大去的,主动提出给我们住在她的房间,她可以在客厅打地铺。我们接受了她的爱心。
王先生睡着了以后,我们就跟王太太谈及我们此来的目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王太太一口拒绝了。她怕这本书出版了以后,会给他们夫妇和国内弟兄姊妹带来许多的麻烦和痛苦。这真象一盆冷水,泼在我们头上。我们感到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时间已晚,就说都回房间去睡吧。我们怎么睡得下去呢?两个人跪在一个小小的单人床上祷告,向神倾吐衷肠。我们清楚这件事是神的旨意,而且此来也是神叫我们来的,怎么会遇到这样一种结果呢?我们把事情再一次恭恭敬敬地交托给主,求主引导带领。然后就钻进被窝里去了。因为床很小,两个人挤在一起,连翻身都很不容易。但想到主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我们也就安然睡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王太太就起来了。听见我们起床的声音,她就走进我们房里来,对我们说∶“昨天夜里我好好地想了一下,你们那么远跑来作这件事,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三件事,就可以做。你们谈话时,我还可以在旁协助订正。第一,书在我们(指王先生夫妇)还活着的时候不能出版。第二,书中不要用弟兄姊妹的真名,免得他们受累。第三,书中不要提政府干部的名字。我们一听,感谢赞美主!当即满口答应。这样,工作就开始了。
每天来看王先生的人相当多,我们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一有人来,我们就停止谈话。敏如姊妹的录音也是秘密的。她把录音机装在里面衣服的口袋里。麦克风是由一条连接在录音机上电路线,从套在外面的短大衣袖子里面伸出来,直到手边,收录王先生的讲话。一有人来,就把它送进袖子里去,因此不容易被人发现。就这样,经过大约三个礼拜的时间,王先生四十年来的经历都被录进我们的磁带里去了。
第二天我们吃过早饭以后,服侍王先生的章冠英弟兄就来上班了。我们寒喧了一阵,他就开始工作,一直做到天晚。他对王先生的帮助很大,王先生和王太太都很信任他。我从旁仔细地观察,我得出一个结论∶我的工作瞒不了他。因此我就采取了一个策略,把他看作自己人,有分寸地向他交心,并且就我力所能及地善待他。我为他祷告,如果他是象别人所猜想的那种人,我希望他转变过来;如果不是,那我这样待他,就正对了。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我不时地从窗户里向外了望,看有没有什么动静。感谢神,平安无事。是他保护了我们。
王先生是个严格守法的人。根据政府规定,来客住满三天以后,要去报户口,他对此一点也不马虎。我们是从国外来的,要到公安局去报到。王先生叫章弟兄代我们去做这件事,我们就依照规定,把护照和飞机票都交给了他。如果他是象别人猜想的那种人,他只要把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告诉公安局,公安局把我们的班机日期和航班号码都告诉机场,叫他们详细检查我们的行李,把我们记录的磁带都扣留下来,我们就空此一行了。我们只有为此祷告。
我们安排来拿磁带的外国人原定是5月1日下午三时。当然那时我们已经把磁带摆好,装在口袋里了。但是她没有按时来拿,而是等到晚上九时半以后才来。那时章弟兄已经下班回家了。令人奇怪的,她还邀了一位作医生的澳大利亚姊妹同来。她告诉我,她带一个人同来,万一有人搜身,另一个人可以喊。一般来说,对外宾搜身是很不礼貌、也很不光彩的。当晚她们把所有录好的磁带都拿走了,并且立即带到了香港。
5月2日,我们离开上海去北京,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弟兄姊妹们。他们分别向我们提供了王先生被捕入狱后外面的情况,我们都录了音。这样又多了四五个磁带。12日回到上海后,想怎样把这些磁带带出去呢?适巧第二天艾得理牧师由一位外国青年弟兄陪同去看王先生。我想请艾牧师带走。那位弟兄说∶“艾牧师受人注意,你交给我吧!”这样,北京的几个磁带也在当天带到了香港。
5月16日是我们离开中国的日子。我决定提前三个小时到达机场,为的是给他们充分的时间检查我们的行李。如果别人的行李都是一看就过去,唯有我们的行李要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打开来详细检查,那就说明章弟兄已经把我们在中国的工作都告诉公安局了,我会很快地把这个消息转告王先生和王太太,那就成了章弟兄的一个大暴露。否则,那就说明人们对他的猜疑没有根据。这是我故意设置的一个测验,让事实大白于天下。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我却想正确认识每一个人。那天的结果是,我们的行李和别人一样,顺利地过了关,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我想我应该实事求事,而不能以讹传讹。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这件事上我总说他是清白的。
这是我第一次的中国之行。
尽管材料已经到了手,但离着开始写作还差得很远。加以华夏圣经教会成立后,忙得我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时间动笔。敏如姊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