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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团结; 我们应当承认各教会、各宗派、各个神学观点间的区别; 确立互相尊重的原则。”(注) 这些话的实质; 就是要基要派(即福音派)尊重现代派(即不信派)的信仰; 与他们和平共处。对于现代派那些假先知、假师傅所传讲的异端之道不能揭露; 也不能批评; 因为一揭露; 一批评; 就破坏了团结。既要和不信派搞团结; 就不能坚持圣经上“你们和不信的原不相配; 不要同负一轭”(林后六章十四节)的真理。既要搞团结; 就要跟假先知虚与委蛇; 就不能遵行主耶稣的教导:“你们要防备假先知”(马太七章十五节; 约贰七至十一节)。基督徒撇开圣经; 撇开信仰; 去跟不信派的假师傅们搞团结; 其结果可想而知; 必然是十分严重的。
会议中还举行了控诉大会。由于王先生拒绝接见北京和上海的两批代表; 大会特地请出安息日会的单乐天牧师来控诉王明道。安息日会跟其它教会向来是格格不入的; 这次大会也把他请了去; 作为代表登台控诉。他说:
“我很知道王明道的事。今天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是你们大家不知道的。在日本人占领北京的时候; 他给日本人献过铜。他谄媚日本人; 帮助日本人。当日本人需要铜; 用铜来打中国人的时候; 他就领着大家给日本人献铜; 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啊!”单牧师的意思是想堵住王先生的口; 并且告诉他:“你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现在你若不来参加大会; 我们就要追究你以往的事。”王先生没有理他。对这件事; 王先生说了这么几句话:
“那不是献铜; 那是征铜! 北京市长命令每一家市民都要交铜。保、甲长挨家挨户地去送信; 告诉人要交多少铜。大户人家、中户人家、小户人家各交多少; 都有规定; 少一点也不行。市民把铜送去; 他们还要拿秤称; 秤砣低一点都不行。交了铜以后; 就发给你一张小单子; 上面印着两个红字“铜品”; 要市民把它贴在大门的门框上; 不然还得再交。这个单子在会堂门上贴了不少日子; 可能单乐天看见过。今天旧事重提; 为的是要找把柄来控告我亲日、媚日。”
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 与会代表、《荒漠甘泉》中文本译者唐守临弟兄去看王先生。适巧他不在家; 出去理发了。王太太见到他; 就问他说:
“听说与会的代表们今天都去游园了; 你怎么没有去?”
“琴还挂在柳树上; 我哪儿有心去游园啊!”他这句话透露出了一个有生命的人的心声: 中国教会已经被掳了; 哪里还有心去游山玩水啊?
会议结束后; 发表了一份《告全国同道书》; 正式宣布把“三自”原有的名称改为“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 并且成立了它的全国领导机构ΔΔ 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
注: 一九五四年九月三日《天风》第三十;三十一;三十二期
第 十 二 章 全 国 会 议 以 后
八月五日晚上; 王先生夫妇乘火车到北戴河去了。第二天一早; 徐州的王恒心牧师去会堂找王先生; 请他在一张反对原子战争的签名单上签名。王先生不在; 迟太太接见的他; 告诉他王先生夫妇都到北戴河去了。于是他对迟太太说:
“那就请你代他签个名吧!”
“我不能代他签。”迟太太说;“签名要由他自己签; 我代他签不合适。”
他们所以要王先生签名; 是因为大会的会员名册上印有王先生的名字:“王明道 北京基督徒会堂负责人”。可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参加。如果王先生在上面签了名; 那就可以说他去参加会议了。既然迟太太不肯签; 他也只好走了。
王先生夫妇在北戴河住了十几天。回来以后看见《大公报》上刊登了一则消息; 说美国人造谣王明道被政府枪毙了。为什么《大公报》要在这个时候刊登这个消息呢? 因为以英国前首相艾德礼为首的英国工党代表团; 应中国外交学会的邀请; 八月十四日到达北京访问; 并将于十七日上午与中国基督教、天主教界人士举行座谈。现在刊登出来; 为的是叫他们知道王明道依然健在。所以这个消息一出来; 陈见真主教就迫不及待地发表谈话说:“外面传说王明道被政府枪毙了; 没有这回事! 我去见过他; 他仍然在北京; 而且很安好。”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把柄; 说王明道不肯辟谣。
九月廿三日; 王先生收到北京市宗教事务处的一个通知; 邀请所有不参加三自会的团体; 在九月三十日上午到中山公园中山堂后面的议事厅去开会。这是政府的又一次争取活动。
那天应邀赴会的教会团体计有基督徒会堂、基督徒学生会、基督徒聚会处、香山灵修院、香山恩典院、杨襄城先生的福音堂、彭鸿亮先生的东大地福音堂; 以及杨牧师的美以美会教会等十一个团体; 共一百余人。基督徒会堂出席的人数最多; 约二十人。那时的气氛已经相当紧张; 基督徒会堂的一位刘姊妹; 因为不是教会的执事; 没有被邀请参加会议。但她很爱王先生; 怕王先生被逮捕; 就悄悄地到公园里去观看动静; 直到散了会才放心地回家。
议事厅里的主席台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现任的宗教事务处处长; 另一个是未来的宗教事务局局长。会议开始; 首先由李处长讲话; 劝大家都参加“三自”。讲完以后就问:
“大家有什么话要说; 可以随意发言。”
王明道先生第一个站起来; 激昂慷慨地讲了大约一个小时; 述说他为什么不参加三自会。他说:“我完全不能参加三自会; 因为三自会中有人连上帝都不相信; 我怎么能跟他们在一起呢?”
李处长当然明白他指的是吴耀宗先生。李处长在谈话中也提到美国人造谣; 说王明道被政府枪毙了; 可是王先生对此却没有辟谣。王先生说:“北京城里跟我在一个地方的人造谣控诉我; 我都没有办法限制他们; 何况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 我怎么能干涉得了他们; 叫他们不造谣呢?”
王先生发言以后; 还有好几位相继发言。最后李处长说:“本来我预备请大家在这儿吃午饭; 因为今天下午我们还有会; 所以就不能留大家了。”这是因为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当天到达北京; 政府要在中山公园开欢迎大会。散会时; 李处长请大家每人拿一本有关控诉美帝国主义的书回去; 这是政府送给赴会的人的。
会议中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当王先生激昂慷慨地讲论他不参加“三自”的理由时; 一位与会的老太太主动给王先生倒了一杯开水传过去; 放在王先生跟前。王先生正讲得口渴; 拿起杯来; 一饮而尽。主持会议的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点燃了一枝香烟; 夹在手指间未吸; 直至燃尽。而后又点燃了一枝; 还是夹在指间未吸; 直至燃尽。于是有人写了一句对偶句:“一杯开水饮尽; 两枝纸烟未吸。”用以形容主持会议的人的紧张神情和信徒对王先生的敬爱。
散会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钟了。从香山来参加会议的人赶不回去; 王先生就请他们到会堂去吃饭。他们对王先生说:“你今天在会上讲的话; 等于给我们开了一次查经会。”
开过这次会以后; 政府知道王先生的态度非常坚决; 绝对不肯参加‘三自’; 就另提出一个建议; 告诉这些教会的负责人说:“你们既然跟他们不一样; 可以不在一起学习。好不好你们另外成立一个学习组织; 由政府派人来领导你们学习?”
政府提出新的建议; 不参加“三自”的团体当然要作出回应。于是彭鸿亮先生和杨襄城先生召集没有参加“三自”的人去基督徒会堂开会。通知信是由杨襄城先生出面寄发的; 以后这就成了他一个很重的罪名。
那天的会议有十几个人参加; 由杨襄城先生作主席。他先讲了几句话; 然后各人发言; 谈自己的看法; 最后由王镇牧师作总结。他说:“每个人参加学习; 都是以他个人(即市民)的身份参加; 不以传道人的身份参加。团体也不以教会的团体参加。”这样; 就把李处长的新建议给拒绝了。
争取的办法看来不行; 政府就另换了一个办法: 召开控诉会; 对王先生进行打击; 迫使他就范。
十月初; 北京市掀起了一个控诉王明道的运动; 这是单乐天牧师在全国会议上的控诉的延伸。作法是无论哪个团体; 凡是有基督徒会堂信徒的; 哪怕是一个市民小组; 都要开展这个运动; 来控诉王明道给日本人献铜。控诉会全是由上面布置下来的; 并且派有专人报告王明道献铜; 而且讲的话几乎完全一样:“日本人要灭亡中国; 他们没有铜; 不能造子弹; 王明道就给他们献铜; 这说明他是亲日派、媚日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