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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0-0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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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是一次自觉的尝试。它是道德的,不仅仅是情感的;它是未来的,不仅仅是现实的。苇岸的书,具有开拓的意义,是利奥波德在东方的一个微弱然而真切的回声。
  他在《美丽的嘉荫》中写道:“望着越江而过的一只鸟或一块云,我很自卑。我想得很远,我相信像人类的许多梦想在漫长的历史上逐渐实现那样,总有一天人类会共同拥有一个北方和南方,共同拥有一个东方和西方。那时人们走在大陆上,如同走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仅是这样一段话,对于个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苇岸已经作出了清楚的表述。渺小的生命必须得到尊重,我们应当学习它们,无论它们是哪一种生物,是人类还是昆虫。苇岸在秋天的果实中看到善良的面孔,从白桦树那里窥见淳朴、正直的灵魂,由蜜蜂想到普通劳动者和舍生忘死的英雄,由羊赞美人间温暖的和平精神。《我的邻居胡蜂》一篇十分美丽动人,作者以科学家般的观察力和诗人的想像力,表达了对小生命的博大而细致的关怀。他把胡蜂留下的巢称作“家徽”,是神的奖励,骄傲于它们的友好的赠与。《鸟的建筑》说的是鸟巢,各种不同的“家”,散发着人类的亲近的气息。这就是“共同体”,一个乌托邦。理想的光辉导引着人类的未来,而苇岸,总是让自己一再地回到火焰最初点燃的时刻;在火光幽微中寻找那些散失的东西。在文明的进程中,他发现,到处呈现着物质与精神相悖的现象。当此“艰难时世”,他选择了精神。他认为,惟有精神,才是人类存在的重要依据。在他那里,精神是由土地萌生的:诚实,善良,淳朴,勤劳,友爱,宽容,谦和,正直,追求幸福。他把这些上升为“世界精神”,而为之热情地传播和笃诚地守护。他不像张承志那样,对现代化持一种根本抵触的态度;但是,他坚决反对任何足以导致精神损毁的现代行为。他写放蜂人是带有象征意味的:“他滞于现代进程之外,以往昔的陌生面貌,出现在世界面前。他孤单的存在,同时是一种警示,告诫人类:在背离自然,追求繁荣的路上,要想想自己的来历和出世的故乡。”不是拒绝,不是阻拦,而是忠告。因为他确实看到了,“新时期以来的一二十年间,在精神意义上,中国再现了西方几个世纪的进程”。他认为,“这是一个被剥夺了精神的时代,一个不需要品德、良心和理想的时代,一个人变得更聪明而不是美好的时代”。在仇杀成风的年代,爱是一种斗争;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精神是另一种物质。为此,苇岸崇仰托尔斯泰,甘地和马丁·路德·金,崇仰梭罗和利奥波德。他们都是以崇高的精神而使人类免于堕落的。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联系中,他们惟有奉献自己,牺牲自己,力求达至自我完善。苇岸是一个圣徒。他追随着这样一群伟大的灵魂,一直到死,仍然怀着爱,悲悯与信任关注着人类,连同他自己。
  在许多作家那里,人与书是分开的。而对于苇岸,两者是结合在一起的,正如在他的书中,人类与自然一体,彼此难以割舍一样。面对周围的事物,他注重的是生命,以及同生命相关的部分。所以,他取材是随意的,任何生命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的伟大而神奇;但写法很讲究,他注重形式美,只是文章的华美并不曾掩盖他本质的朴素与自然。他是长于描述的,因为他总是致力于生命的发现;其中,不但有着生命个体的丰富性,而且有着生命与生命间的最潜隐的交流。他的文章的深度,自然无须通过理性的议论去表现,而在于生命的洞见和把握。
  《大地上的事情》是苇岸生前出版的惟一的一部著作。这是一部启示录,也是一部赞美诗。在这里面,世界上的众多生命互相照耀,那么光辉,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一平同苇岸一样,都写得很少,迄今为止,也只是出版过一个集子《身后的田野》。它的出版,并未引起评论界的注意,那命运,简直比《大地上的事情》还要寂寞。但是,无庸置疑,两位作者是当今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之一。他们天生仁爱,而这样一份情怀,并不曾因为过早穿越恐怖和仇杀的文革时代而有所损害,反而因此变得更为广大,更为柔韧,应当算是一种奇迹,在同时代人中是罕见的。不同的是,一平具有更强烈的历史感和悲剧感,他更深地陷入现实关系的网罗之中,同文明一起受难。如果说苇岸是一片朝暾的原野,那么对一平来说,他的世界是明显地被分成两半的:眼前风和日暖,而身后的田野,正值暴风雨前的黄昏。
  苇岸和一平有着同一的起点,就是对大自然的热爱。这是一种纯洁的爱。一平特别喜欢树木,他赞颂大自然道:“没有了树林就没有了自然的气息,大地失去了朋友”;“树木、大地的绿色祈祷,它更新人所有的不幸和苦难”;“人最终属于云影和森林、树木、河流、明朗的天空,属于大自然。只有自然,是他生命的惟一的真实的故乡”。这些语言,都是十分接近苇岸的。但是,一平进一步说:“有没有树木是绝不相同的,不知中国何时即没有了树林,中国人何以习惯了没有树林的生活。”这就把两个人区别开来了。因为对苇岸来说,树就是树,人就是人,树和人处在同一地平线上;而一平的这种“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乱世感,则分明把人推向思考的中心位置。可以再读一平描写车过西伯利亚的一段话:“一生能穿越这样辽阔的原野是幸运。这是世界留给人类最辽阔的,为森林所覆盖,没被触动的原野。它代表大自然亘古绵延,安详而又雄阔的生命。俄罗斯伟大辽阔的原野,进入你的视觉、记忆、生命,覆盖了许许多多的琐碎的怀思和痛苦,以至我们一生的经历都变得无足轻重。”渺小的生命,琐碎的思虑,对苇岸来说肯定不是无足轻重的。当然,一平也不是那类可以忽略生命个体的英雄;在他的情感世界中,同样有着柔弱的成份,但是在他那里,常常无法移开人类作为类存在的覆盖。这种覆盖是属于历史的,有时间的沉重感,与苇岸的共时性的生物共同体并不完全一样。因此,仅从风格学来说,苇岸是安详的,而一平则是“安详而又雄阔”,多出了一种穿越人类苦难的沉积物的气魄。
  当一平把生命引向文明,由另一条与人类的自然繁衍相平衡,却又纷繁复杂得多的道路进入历史,他就无法回避苦难,无法回避各种动荡的情感的冲击,无法回避责任。对于文明的力量,他始终抱有一种信仰,说:“文明并不是天外的神赐,它正是人类在荒芜和野蛮的蹂躏中所产生的生命本质的生长力量。如果我们熟悉《圣经》,熟悉释迦牟尼,熟悉孔子和庄子,这一真理就是显而易见的。”又说:“正是在欺凌与侵犯、压迫与蔑视、侮辱与屠杀、混乱与无耻中,文明才闪烁出神圣而不可企及的光芒,才照射众人,才有其强大的生命,成为人类共同的希冀和原则。我们不对文明抱有幻想,但我们要以文明对抗一切专横、贪婪、罪恶和野蛮。”他像注重生命的发展一样注重文明的变迁,因此是尊重传统的。对于一个在相当广泛的问题上持西方观念的人,竟然与东方民族传统并行不悖,这是因为:他重视的惟是各种宗教,文化,思想的原始部分,并善于把其中的爱,善意,自由,正义,和平,这些永恒的元素抽取出来,归于“人道”——人的最高原则——所统摄。因此,他常常撇开古老的历史和哲学问题,而直接面对文明的当代处境。他反对以强力来衡量一个国家和民族的价值,反对政治对文化和文明的入侵,奴役和破坏。他认为,人类的现时对过去和未来负有责任,因此,必须保证文明在不受任何强制的情况下,实现自身的运动及调整。惟有文明,“是人类为必需的冒险所偿付的代价之外的,为自身的延续所保存的一份可靠资本”。但是,恰恰在现代,文明处于悲惨而严重的危机之中,处于权力与商业的双重的困惑之中,不仅失去了方向,而且正在失去它的根基。一平表示说,正是为此,他才如此关心文明的命运。
  “半个世界崩溃了,半个世界的铁幕、权力和统治,人类面临新的变革和混乱,从古希腊到中世纪到文艺复兴,到十月革命,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到‘文革’,从纽约到巴黎、莫斯科、北京……这一切都需要重新思考。”思考的范围如此宽广,其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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