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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0-0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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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对自由精神的依赖超过所有文体。洪堡特在比较诗歌和散文的时候,说得很有意思:“诗歌只能够在生活的个别时刻和在精神的个别状态之下萌生,散文则时时处处陪伴着人,在人的精神活动的所有表现形式中出现。散文与每个思想、每一感觉相维系。在一种语言里,散文利用自身的准确性、明晰性、灵活性、生动性以及和谐悦耳的语言,一方面能够从每一个角度出发充分自由地发展起来,另一方面则获得了一种精微的感觉,从而能够在每一个别场合决定自由发展的适当程度。有了这样一种散文,精神就能够得到同样自由、从容和健康的发展。”精神不断地发展和提高自己,无论其表现形式如何千差万别,都是从自由天性出发与外部世界相联系的。对此,洪堡特判断说:“如果一个民族的智能特性不够有力,不足以上升到这一高度;或者,如果一个文明民族在智力方面走上了下坡路,其语言脱离了精神,即脱离了它的强大力量和旺盛生命的惟一源泉,那就决不可能构造出任何出色的散文;而如果精神创造变成了一大堆平淡无奇的学问,优秀的散文就会濒于崩溃。”个人性的淡出淡入,精神的萎靡与张扬,同自由言说的可能性密切相关,也即取决于社会的开放程度。周作人曾经说过:“我卤莽地说一句,小品文是文学发达的极致,它的兴盛必须在王纲解纽的时代。”所谓“王纲解纽”,就是“大一统”的崩溃,是自由精神对权力的战胜。但是,这是以崩溃代替开放,而不是真正的开放,即波普所称的现代社会的开放。周作人是就整个前现代社会立论的,破解事实的方法,是地道中国式的“解构主义”。关于散文与自由精神的相关性,英国著名作家奥威尔——《动物庄园》及《一九八四》的作者——有过不少精辟的论述。福斯特在称引奥威尔的观点时,也指出:“假如散文衰亡了,思想也将同样衰亡,人类相互沟通的所有最好的道路都将因此而切断。”倒过来看,道路一经切断,散文也就随同思想一起完结了。
  当然,极权主义者也不是不可以制造繁荣。在希特勒脚下,就跟随着大群的学者和文艺家;而他本人,也是酷爱绘画和音乐的,尤其瓦格纳的作品。苏联也设立了斯大林文学奖金,在斯大林-日丹诺夫主义的指挥棒下,仍然产生了大批的电影和小说。他们可以用不断矗立起来的剧院的数目,节目单及演出场次,出版物的用纸量等等当作繁荣的指标;然而,为铁腕所无法掩盖的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是:所有这些作品,都是批量生产的宣传品,毫无个人性可言。在一个专制国度里,所谓个人性,其实就是异质性,叛逆性,对抗性。这些权势者,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异议的声音呢?仅仅凭藉这一点,就足够毁掉种种繁荣的神话。
  世界上一切真正进步的文学,革命的文学,都是力图保护和鼓励个人的创造性思想的。风行二十世纪的共产主义理论的创始人,早在《共产党宣言》中表明,必须在斗争中求得“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并且指出,惟此才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从第一国际直至列宁的党,都是允许公开反对派的存在的。鲁迅所以反对郭沫若等提倡的“革命文学”,就是因为不满于他们的那种“惟我是无产阶级”的不容异己的霸气,不满于他们在集体主义的大纛之下对个人性的扼杀,后来对“四条汉子”的态度也如此。因此,在判断一个时代的文学的时候,我们有必要弄清楚:哪些是主流?哪些是非主流?它们相对应或相对立的中介是什么?它们分别给予自由个体以什么样的地位?
  五十年中国文学,大体与整体社会的发展同步。在这里,我们不妨就几个相关的问题进行考察。第一是体制问题。二十年前,全国开始实行经济改革,而政治体制和文化体制的改革明显滞后。商品经济中的公平均等的原则和自由竞争的机制,至今没有在文化艺术领域中发生应有的影响;也就是说,我们的文学出版事业仍然停留在旧体制内。二、被称为“左”的政治思想路线起源已久,并非始于一九五七年的反右斗争运动,只能够说,长期形成的一整套残酷斗争的东西到这时候有了恶性发展,更不必说“文化大革命”了。所谓思想路线,其实属于意识形态范围;所以,文学艺术受害更直接,更灾难深重。三、与此最为亲近的角色是知识分子作家,思想改造政策使他们蒙受长时期的打击;打击的结果,只能使他们日趋保守和顺从。创作主体的变形与变态,使作品产生先天性畸形。四、人道主义,自由主义,个人主义,长期被当作资产阶级的政治与道德哲学加以批判。精神问题也常常被划归资产阶级唯心论范畴,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问津。我们的文学,普遍缺乏心灵的探寻,尤其是灵魂的拷问;缺乏一种崇高的、深邃的文学精神。我们经受了许多苦难,可是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没有卡夫卡。这里面有种种传统的因素,包括宗教的因素,但是,体制是基本的;现实的生存条件与文化遗传基因之间的张力,可以促进个人性的形成或消亡。总之,中国的社会体制正处在变革之中。体制内的中国文学,长期充当权力的附庸,不是装着媚态就是露出死相;直到近期,才渐渐变得较为诚实和活泼起来。
  就像树干上各个枝丫的生长不一样,五十年中国文学的不同样式在时间上的显示是不平衡的,虽然在总体上都带有体制化的特点。就散文来说,如果为了便于观察和做出判断,而有必要划分时期的话,大的方面同其他样式不会有太大的分别,可分为前三十年与后二十年,即分别以阶级斗争和经济改革为特征的前后两个时期。但是,倘若把时段分得再短一些,就显出异样来了。在前期,我们可以看到,有三个边缘较为清晰的阶段:整个五十年代为上段,呈灰褐色;中段是六十年代前期,呈橙黄色;六十年代中后期至七十年代末为下段,呈赤红色。后期也可分为两段,上段从七十年代末开始,至八十年代中期,褪为橙黄色,间有浅绿;下段一直绵延至九十年代,赤橙黄绿青蓝紫,好像全都有了,可称杂色阶段。虽然新旧杂陈,毕竟获得了一种生机。
  一九四九年,一个新的政体建立起来以后,富于个人特点的散文突然成了流落街头的无人照管的孩子。这个现象是耐人寻味的。因为在当时,很快就进入了文艺整风。熟悉中国现代史的人都知道,延安整风在知识分子中间,是集中对付“小资产阶级”的思想和感情的。这种定位,实质上把复杂的人际关系化为惟一的“同志”与“敌人”的关系;把丰富的生活集中于“斗争”生活,把人性,爱与同情,人生普遍的焦虑,烦恼和痛苦从文学中给删除掉。我们看到,五十年代有小说,有戏剧,有诗歌,就是没有散文。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文革期间,也还可以找到小说家,样板戏作者和诗人,恰恰找不到散文作家。散文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作为一门艺术的经营,也要求作家获得一种安定从容的心态;但是在斗争的环境里,他们只能怀着警觉、不安和恐惧。至于艺术,就其对精微与完美的追求而言,本身便具有被描述为小资产阶级的那种纤弱的品格。没有内心的呼唤,没有眼泪,没有微笑,没有企慕也没有怀念,哪里会有散文呢?报刊上连篇累牍的粗糙的人事记录,千人一面的批判和检讨,根据首长指示和社论精神蜂拥表态的文字,关于个人的谀词,还有节日的循环交替的礼赞等等,难道我们好意思管它们叫散文吗?由于个人性的长期缺席,它们居然得以以如此的身份,公开出入于文学之门。
  大约社会也同个人一样,压抑既久,就需要来一次释放。所以,毛泽东后来总结说是“牛鬼蛇神”每七八年就要跳出来表演一次。这当是敏感的政治家所看到的社会运动的一种周期率罢。一九五六到一九五七年上半年,大约受了关于知识分子政策及“双百”方针的鼓舞,一批杂文家彼此呼应,发表了一批以抨击官僚主义为主的颇见思想锋芒的杂感,尤其是徐懋庸等有数的几位老作家。他们的杂感,同王蒙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刘宾雁的报告文学《本报内部消息》等,构成五十年代中期文学界的一道十分明亮耀目的风景。然而,春天极为短暂。被文学史家所称誉的“百花文学”,在反右斗争的暴风雨中很快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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