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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面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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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正式邀请我去美国。那样,我们就可以像成年人一样正儿八经地谈。做任何决定之前,我先要看看你们的国家。”
  “可你在此地很不安全。”哈撒韦打断我的话说。他提醒我,如果我留在德国的话,再有几个星期肯定会被逮捕。我深知这一点。
  “俄国总是可以去的嘛!”我答道。
  听到这话,他马上警觉起来,感觉到也许除他之外,至少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对手在争夺我。
  “别去莫斯科,”他劝我。“那儿的日子苦得很。替安德列娅想想。到一个能过舒心日子的国家去。你在那儿可以安安静静地工作和写作。依我之见,眼下你只有去美国才能做到这一点。”
  与在德国坐狱相比,在加利福尼亚或佛罗里达的阳光下,舒舒服服安度晚年的确显得非常诱人。可我仍担心自己给中央情报局送上门去做人质。假如他们决定拧紧我这颗螺丝怎么办?他们恐怕也给这次会谈录了音。一旦日后关系搞僵,他们随时可以说这次会见是我捏造出来的。我希望深谈之前他们能作出更大的承诺。所以我提出以某种形式邀请我去美国,也许可以由中央情报局的掩护机构出面。
  我的客人不太喜欢这个建议。他们解释说,中央情报局内部有规定,每年只能请一定数量的外国客人,很难超额。实际理由恐怕是,他们担心西德方面会发现这笔交易。事成与否姑且不论,美国人拉拢像我这样一位敌对阵营里的老资格高级官员为他们做事,本身就是对其欧洲盟友,尤其是德国的重大欺骗行为。我建议找一家听话的出版社或电影公司,让它出面以作家身份邀请我访美。这是一条早已为时间证明的行之有效的秘密途径。当年我们这些社会主义国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这么干。中央情报局找到某个机构,通过它向我发出邀请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作成交易,我的访问随即也就变成永久居留。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哈撒韦摇了摇头,只是翻来覆去地说,我无需直接背叛手下的人就可以为中央情报局作出重要贡献。我慢慢意识到,他们和西德人不同,对我在东德情报机构的工作不感兴趣。他们最关心的是我对克格勃和苏联情报机构内部情况的了解。
  “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是中央情报局哪个部门的,但我可以猜测。你们是不是想从我这儿了解某一方面的具体情况?”我想尽快结束这场开始令我感到厌倦的谈话。
  哈撒韦终于言归正传。
  “沃尔夫先生,”他和颜悦色地说。“我们来找你是因为知道,你掌握的情报有可能帮我们侦破一桩大案。我们正在寻找潜伏在中央情报局内的一个鼹鼠。他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危害。1985年前后出了一连串的事。不仅在波恩,还有其他地方。这些地方你都熟悉。我们损失了一些人,大概30到35个,其中5、6个是安插在对方情报机构里的。”
  哈撒韦似乎很熟悉苏联情报机构,知道谁主管外国情报工作。我由此推测他是美国反谍报机构中的一位高级官员。我们不失分寸地聊起一些著名的苏联叛逃人员,如佩尼科夫斯基、戈尔迪耶夫斯基和波波夫等。由于他们的背叛,美国人对苏联的间谍活动一直了如指掌。哈撒韦对我的一位苏联同事,负责国外反谍报活动的基列耶夫将军赞赏有加。我曾与他一道策划了针对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活动。哈撒韦好像对我们的活动有所了解,想引我谈谈有关费利克斯·布洛克的情况。布洛克是一位美国外交官,中央情报局怀疑他被莫斯科收买。由于缺少证据,一直未对他提出起诉。我估计中央情报局已经仔细研究过我与克格勃之间的合作关系,因此猜测我有可能知道他们正在寻找的这个鼹鼠的真实身份。
  可我并不知道。苏联人对这类情报守口如瓶。同样,我也不会向苏联透露我手下的重要鼹鼠或间谍的情况,尽管我们表面上是兄弟般的伙伴关系。充其量只会羞羞答答地告诉对方,敌人阵营里有“我们的人”。仅此而已。
  哈撒韦的率直坦言以及拼命想把我拉入美国阵营的劲头表明,中央情报局对自己内部有鼹鼠感到极度恐慌,他们在这件事上有求于我肯定觉得很丢面子。况且,他们来找我还冒着触怒西德盟友的危险。情急之下,哪怕是最牢固的意识形态朋友之间也会出现裂痕。
  5月29日,两人又一次登门。但在正式邀我去美国一事上仍毫无进展。哈撒韦表示将向韦伯斯特汇报。如果我想继续探讨此事,可以找他联系。显然,他们指望我在随时有可能被捕的情况下会同意现在的条件,投在他们的羽翼之下。这时,查尔斯开始插话。他向安德列娅介绍了美国生活的诱人之处。临走前,他们留了一个直通中央情报局总部的免费电话号码,互相交换了今后接头的暗语。我没有向他们提供任何情报,也没有做任何许诺。我知道,他们选择了等待。我的境遇只会每况愈下。
  8月中旬,西德通过迪斯特尔出面提出的交易已彻底流产。我的选择范围急剧缩小。中央情报局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他们通过同一渠道再次与我联系。我们又一次在我的乡间别墅会面。哈撒韦重提他小心翼翼称之为我的“不利处境”。他告诉我,韦伯斯特仍不同意向我个人发出邀请,但以帮助他们寻找中央情报局内的鼹鼠为条件换取我在美国得到庇护这一条依然不变。这一次,查尔斯比上次话多。他解释说,如果我决定寻求他们的帮助,就让我的妻子安德列娅去柏林市西面的动物园车站,在那儿拨一个免费电话号码。接通后自称是格特鲁德,说:“我找古斯塔夫。”柏林这边就会作出安排,帮我逃离。看来,眼前这个自称查尔斯的人在柏林负责我的案子。
  我从他的这番话推想,只要一提到格特鲁德这个暗号,马上就会同时接通中央情报局总部及该局柏林站的电话。随后把我偷偷送出德国不会太难,很可能是坐飞机,苏联就是用一架军用飞机偷偷把前东德领导人昂纳克送到了莫斯科。我禁不住慨叹,1945年希特勒灭亡之后,我曾随首批东德共产党员从莫斯科飞回德国。45年后的今天,假如我真的在美国人的掩护下飞离柏林,那实在是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结局。
  9月底,我们又见了一次面,这一次是在我位于柏林市区的家里,但美方并没有加码。
  此时,西德的检察官急不可待地宣布,10月2日半夜将派警察上门正式逮捕我。一家名叫《图片报》的小报派人找到我,提出替我支付律师费用,条件是由他们独家报道我被捕的全过程。我答复说,可以考虑。我已看透,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马戏,我无意在其中扮演任何角色。我告诉这家报社的记者,我没有离开德国的计划。这也差不多是实情。尽管我非常希望能够暂时离开德国一段时间,可无处可去。由于我拒绝了波恩提出的出卖同事的要求,留在德国而又不受逮捕坐牢的可能性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此事过去很久,我才知道让中央情报局如此头疼的这名鼹鼠的真实身份。他叫奥尔德里奇·艾姆斯,是美国情报史上危害最大的一个叛徒。艾姆斯专门负责侦破世界范围内苏联的反谍报活动。他利用工作之便向苏联人出售美国间谍的名字,从而导致苏联境内的美国情报网全部瓦解。9年中,他利用这一职务以及后来在禁毒司的工作便利先后向苏共政权和叶利钦政府提供情报,共领取270万美元,成为有史以来身价最高的鼹鼠。中央情报局派来见我的人绝不仅仅是威廉姆·韦伯斯特的特使,而是加德纳·哈撒韦,前美国反谍报机构首脑。他在首次拜访我的几个月前刚刚退休。这都是后话。
  哈撒韦是中央情报局的一位资深官员。他刚上任一年,就不断显露出苗头,中央情报局内部有一个身居要职的叛徒。中央情报局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美国在苏联境内的特务人员损失惨重。10人遭处决,另外几十人被判长期徒刑。他们还十分清楚,隐藏在他们中间的这个叛徒仍在源源不断地泄露着美国的机密情报。哈撒韦就是这少数几个人之一。
  我略为做了点调查,哈撒韦这个人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他刚刚退休。作为一个退了休的前情报官员,我对他的同情油然而生。他和我是一类人,无法在退休前与退休后的生活中间划一条线。我们想象中的退休生活应当是做做园艺,度度假,和家人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可哈撒韦退休后仍然一直试图解开在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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