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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但是,是加强还是削弱人们的共产主义信仰,是加强还是削弱人们对中国共产党的忠诚,是降低还是提高领导人的威信,是决定稿件能否发表的最为根本的原则。外国的真实情况,工作中的负面情况,不让老百姓知道。老百姓不能收听境外电台的广,除了国家设立强大的干扰电台以外,还以“偷听敌台”的罪名逮捕、判刑。偷听“美国之音”是了不得的罪名。那时老百姓很少有收音机,有收音机也不让有短波。
当时中国也有社会科学研究机构,如中国科学院社会科学部(简称“学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前身),但研究的选题、研究的指导思想、研究成果的发表,都由党的官员决定。研究人员不能自由地思考,不能独立地研究,不能对真理进行追根问底的探讨。对官方意见注释、论证、辩护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唯一目标。当时也有一些学术刊物,如《哲学研究》、《经济研究》等,但这些刊物牢牢地控制在党政官员手中,是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宣传工具。
全国各地图书馆,一切与中共中央意见不一致的书刊都拿下了书架,有的封存,有的销毁。我就读的清华大学图书馆藏书很多,但是,能借到的除了自然科学的书以外,只有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书,其它的书,一本也看不到。当时我们不知道清华大学曾有过陈寅恪、吴宓这样的大师,只是从毛泽东着作中知道了值得我们清华人骄傲的闻一多和朱自清。
中国的文化艺术被当作革命事业这架大机器上的“齿轮和螺丝钉”。当时的文艺作品绝大部分是歌颂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的。神化领袖、粉饰太平、歌功颂德是文艺工作者的主要任务。如果说报刊从舆论上、社会科学从理论上动员人们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毛泽东的话,那么,文艺则从情感上动员人们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毛泽东。中国的文艺在神化领袖方面起了其它舆论工具无可比拟的作用,中国的文艺是造神文艺。
毛泽东晚年曾多次以肯定的态度讲到秦始皇“焚书坑儒”,认为秦始皇只坑了几百人,而我们比秦始皇“坑”的要多得多。这是实话实说。所以,新中国建立之初,几乎所有的高知大儒、学者专家都自觉地或被迫地放弃了自由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有这样做、并且保全了性命的只有梁漱溟、陈寅恪等极少数人。在1956年到1957年的反右派斗争中,又对思想界进行了整肃,近60万不服从统一思想的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分子”。一场一场针对知识分子的政治斗争,更加强了思想的“统一”。除了一次又一次地思想整肃以外,在经常情况下靠“文化官僚阶层”来保持思想的统一。文化官僚阶层是官方意识形态的掌管者,他们把当权者的政治目标从上到下地贯彻到整个思想文化空间,左右着每一个知识分子的命运。文化官僚中有些人本来也是知识分子,他们被委以管理意识形态的重任以后,就不再从事知识创新工作,本人也放弃了独立思想(实际上他们中的多数人本来就没有独立思考的品质和能力),转而专职对知识分子进行思想监督,牢牢地掌握着知识分子产品的发布权。文化官僚阶层不仅存在于政府管理文化的部门,还在各个文化专业的领导岗位上,在知识生产的第一线进行监督。
在那个时代,全国的一切宣传机器、一切文化教育,都为同一目标服务,都集中地朝一个方向影响每一个人,全国上下真正做到了舆论一律,一切与共产党不同的看法都被“格式化”,从而实现全体人民的思想“一体化”,实现“全体一致地喜笑怒骂”。那时,全国只有一个思想家,只有一个理论权威,他就是毛泽东。毛泽东思想就是全国人民的指导思想。毛泽东既手握国家军政大权,又是国家最高的思想权威,即教化全民的最高权威。这就实现了“政教合一”。在政教合一的情况下,权力中心就是真理中心。谁的权力最大谁就是真理的化身。谁发表不同的意见,谁就会面临灭顶之灾。独立思考也会招来横祸。大批无知者相信毛泽会把人们引向共产主义的天堂。大批干部自认为是“为人类最美好的理想而奋斗”的重任在身,是“替天行道”,在忙得无暇进行说服的情况下,他们对不顺从者施暴是理所当然的。
同构同体的社会结构和身份社会在毛泽东时代,全国所有的地方都有同样的组织机构,都执行同样的政策;全国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某一个组织之中,都喊同样的口号,都流行同样的政治话语,在相同的时间内各地的官员们都在召开同样内容的会议。当时中国的社会是同构同体的金字塔的社会结构。在广东省的一个生产队和远在千里之外的黑龙江省的某一个生产队是一个相似形。广东省的一个人民公社社员的生活方式和黑龙江省的一个人民公社社员的生活方式没有多大差别。
同构同体的社会结构,使社会结构稳定,社会成员角色简单,社会成员的行为特征同一化。政府机构金字塔,城市结构金字塔,农村结构金字塔,构成一座庞大金字塔。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被局限在某一层金字塔的一个网眼中。社会成员的个人自由也就完全消失了。改革以前是一种身份社会。身份把人们分为不同的等级。身份一经确定就很难改变。它决定这个人一生的命运。身份是对既有的利益、地位的固化。那时,中国人有以下几种身份:在“以阶斗争为纲”指导思想下的政治身份。在农村:地主、富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在城市:革命干部、革命军人、烈士家属、工人、城市贫民、店员、小业主、手工业者、职员、高级职员、资产阶级、工商业兼地主,等。此外,在城乡还有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文化大革命中,“地富反坏右”被称为“黑五类”,另外还加上了“走资派”这种身份。毛泽东认为知识分子的世界观基本是资产阶级的。人们在口头上就把地、富、反、坏、右、资本家、走资派、可教育子女、知识分子排成一个系列。知识分子名列第,自嘲为“臭老”。其中“可教育子女”是指“走资派”的子女和“地富子女”。这种身份系列把人从政治上划为上、中、下三等。下等身份的人得不到官方和公众的信任,人们不敢与他们亲近,上、中等身份的人不愿意与下等身份的家庭通婚。相当多的地富子女只好“打光棍”。一旦发生了什么政治案件或刑事案件,下等身份的人常常是被怀疑和被审查的对象。长达20多年的政治歧视对他们形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家庭中始终笼罩着阴影。连未成年的孩子也有严重的自卑感。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总是发动身份好的批判和打击身份不好的,身份不好的总是阶级斗争的“活靶子”,从而更加强化了不同身份之间的政治界限。政治身份带有先天的、不可逾越的性质。有的还有继承性。如“地富子女”就是继承的身份。城乡分割造就的户籍身份“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是两种不同的身份。这就是户籍身份。有城市户口身份的人除了可以享受现代物质文明以外,还可以比农村户口享有很多的优惠:就业优惠,城市户口可以得到就业指标;经济优惠,买东西可以得到种种物价补贴。有城市户口的人可以得到“城乡差别”、“工农差别”所带来的利益,而这种利益是世袭的。一个初生婴儿就可以享受到城市户口的优越性。户籍身份把“城里人”和“乡下人”划成两个等差别很大的阶层,这两种身份的人基本是不通婚的。如果一个城里男子找一个“农村户口”的女子为妻,这个家庭就注定不幸:他的妻子在城里不可能有工作机会,他们的子女也随母亲而成为“农村户口”身份的人。就城市户口而言,中央直辖市、省辖市、地级市、县级市的户口也有很大差别,从上一个级别的城市可以向下一个别的城市调动,从下一级城市调到上一级城市就非常困难。那时,由于夫妻分处在不同等级的户口地区,十年、二十年调不到一起的是常事,在80年代初,仅厂矿企业,全国就有600万对夫妻分居两地。这些“牛郎织女”每年团聚一次,要乘满5万节火车厢,挤满10万辆公共汽车,一年的家庭积累全部都交给了铁路和公路,此外,国家一年还要支付23亿元。由于户籍身份的限制,人才不能流动,一些有才能的人得不到施展的条件,需要人才的单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