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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诗云: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拗相公”当然是别出心裁另有所指。但这半首诗确实也非常生动形象地刻画出了某类人物的真实愿望。拿韩信来说,饶是他如何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如果不是夤缘时会遇合风云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的话,像这般不死不活地混将下去,不惟“五陵轻薄儿”的梦想于他都是一种奢望,就是饿为路殍的可能性,恐怕也相当不小。
天下大乱,机会来了。
项梁率军渡淮作战时,韩信仗剑从戎,加入楚军。不过当时并没得到崭露头角的机会,默默无闻。项梁兵败后,他又归属项羽,升任郎中。他多次向项羽献计献策,都得不到重视,没有被采用。贵族出身的项羽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标准和习惯。别说韩某人那时候还仅只是他手下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卫官,就算韩信日后成为汉军统帅时,除了钟离昧,西楚霸王和他手下的几个主要将领,又何曾看得起这个流氓出身的淮阴青年?到他真正领教到了这个昔日旧部的厉害,不得不对韩信刮目相看并悔恨自己有眼无珠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无济于事。
刘邦受封为汉王、率部往汉中开拔前后,韩信在楚营看不到前途,耐心消耗殆尽,就觑了个空子,弃楚投汉,另谋出路。争奈天下乌鸦一般黑,项家不待见,刘家也并不看好他,只派他当了个连敖。这是个管理仓库粮饷的芝麻官,还没有郎中大。本来满心指望跳槽后能时来运转飞黄腾达,这下倒好,分明是每况愈下越混越不如了。韩信心中的郁勃不平,不问可知。不久,他被牵进一个案子,依法当斩,同案的十三人都已被处决。轮到韩信时,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高高在上端坐着负责监斩的滕公夏侯婴。夏侯婴是刘邦的老兄弟和亲信将领,掌管着汉王近卫军。韩信想大不了也不过一死,就大声抗议道:“汉王不是想得到天下吗?为什么要斩杀壮士!”夏侯婴还是头一遭碰到这等事,有些惊奇。他仔细一端详,觉得这个罪犯相貌堂堂,言语不凡,像是有料。于是开脱了韩信的罪名,把他放了。经过一番交谈考察,夏侯婴对韩信很欣赏,认为他是个人才,并对这个意外的收获很是高兴,马上向刘邦作了汇报。朝中有人好做官,夏侯婴的话对汉王还是挺管用的,韩信很快被提拔为治粟都尉,但刘邦并不认为这厮果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过人之处。
韩信呢,虽然因祸得福,从一个库头擢升为管理后勤的中级军官,但这跟自己的心理预期依然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在短暂的欣幸之后,仍旧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惟一与以前不同的是,随着地位的提高和业务的联系,他有了与丞相萧何接触的机会。两人多次长谈,萧何对韩信才干十分赏识。
汉国的都城在南郑,那是万山丛中的一个边鄙小邑。刘邦从繁华昌盛的关中咸阳前往荒僻闭塞的汉中南郑就藩,还在半路上,大小将领相继溜号的就达数十人之多。左右感到惊慌,如实报告汉王。刘邦认为革命靠自觉,不必勉强,那些逃跑的家伙缺乏最起码的忠诚和坚定,可有可无,强留无益,就漫不经心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腿长在各人身上,由他去罢。”
这天又有人进来报告逃亡情况。刘邦有些不耐烦,挥手让他出去。这人坚持报告说:“完了,丞相萧何逃跑啦!”
刘邦大吃一惊,双手拽住来人的衣领,厉声喝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丞相跑啦!”
“萧何跑了?!”
刘邦一下子象个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连萧何都他妈跑了,难道老子真的气数已尽?这还怎么玩?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如同失去了左右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乏、迷茫和慌乱,一下子六神无主。全军上下都交头接耳,惴惴不安。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局面。
好在过了一两天,萧何就回来了。他径直去见汉王。刘邦又生气又高兴,他故意铁青着脸,骂道:“你不是要逃跑另投主子吗,尽管去嘛,怎么还有脸回来见老子?”
萧何笑嘻嘻地说:“我哪里会跑呢?我是去追逃走的人。”
“你追谁?”
“韩信。”
“将官逃走的都有好几十,你谁不好追?偏说是追那个钻人裤裆的家伙,这不扯淡吗?他算老几?你是不是跟老子寻开心?”
萧何收起笑脸,严肃地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般的人才,去留无所谓。至于韩信,微臣阅人可谓多矣,无人能出其右。那才算是国士中的翘楚,不世出的英杰!大王如果满足于长期在汉中为王,不用韩信也罢;如果要争夺天下,除了韩信,就没有别人可以计议大事。全看大王怎么想怎么做了。”
刘邦也认真起来,说:“我当然想向东发展,哪能长期呆在这个鬼地方呢,那不把老子闷死才怪!”
“大王如果决策东进,能用韩信,他就会留下。不能用,韩信终归是要走人的,像他这样出色的人才迟早会有脱颖而出的机会。”
“看在你的份上,我任命韩信为将军。够意思了吧?”
“区区一个将军,肯定留不住韩信。”
汉王稍作沉吟后,干脆地说:“你他妈是常有理。好吧,听你的,老子豁出去了,任命韩信为大将军,统帅全军!”
“太好了!大王圣明,天下肯定会是你的!”
刘邦当即就要召见韩信予以任命。萧何说:“大王平日待人轻慢无礼,如今要任命大将军,还象吆喝小孩子一样,这就是韩信之所以要离开的原因。如果真有诚心,就得选择一个吉日良辰,郑重其事,礼节齐备,斋戒沐浴,筑坛拜将,这方是正理。”汉王点头应允。君相尽欢而散。
原来韩信私下揣度,以夏侯婴将军和萧何丞相对自己的赏识看重和他们与汉王的亲密关系,肯定已经多次举荐过自己。但一直毫无将被重用的消息甚至是迹象,看来难有出头之日,于是也逃走了。
萧何听说韩信逃走的消息,大吃一惊,来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跨上一匹骏马就去追赶。他追呀追呀,前方一直没有出现心上人的影子。转眼已是黄昏,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萧何心似火燎,快马加鞭,马蹄如飞,终于在月到中天的午夜时分,追上了渐行渐远差点儿失之交臂的韩信,也追回了几乎擦肩而过的大汉400年江山。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萧何的慧眼、热心和负责精神,是韩信得以崛起的关键。而没有韩信,刘邦根本不可能打败项羽,建立大汉王朝。
萧何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甚至拍胸脯担保一定说服汉王任命韩信作统帅,否则自己会跟他同去留。终于使得韩信回心转意,抱着姑妄听之半信半疑的态度跟随萧何拨转了马头。两人缓辔徐行,披星戴月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汉王要拜大将军的消息一传开,麾下主要将领特别是首义英雄樊哙、曹参、周勃、灌婴等人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人人认为舍我其谁。可到了谜底揭开的那天,获任的竟然是谁也没想到的韩信,他们一下子全傻了眼。真所谓韩信拜将,一军皆惊。
任命仪式结束后,汉王与他的新科统帅进行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历史性对谈。
刘邦清了清嗓子,想尽量显得诚恳谦虚一点。他说:“丞相多次称道将军,将军当有以教我。”
韩信谦让了一番,然后问汉王道:“如今大王准备东进争夺天下,对手不就是项王吗?”
“正是。”
“大王估量,自己在勇敢、强悍、仁爱、刚毅这些方面,跟项王相比如何呢?”
刘邦脸上一刹那有些挂不住,不过马上就若无其事了。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回答说:“我不如项王。”
韩信称赞汉王有自知之明,能承认自己不如人家,并认为这是战胜敌人的基础。他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所见略同,我也以为大王在这些方面不如项王。我曾经侍奉过项王,比较了解他的为人。项王叱咤风云,万人震恐,但他却不能任贤用能,可见这只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项王待人恭敬慈爱,言语温和,有人生病,他能因同情而流泪,推衣解食,但是等到人家有了功劳应当封爵受赏的时候,他却把刻好了的大印拿在手里玩弄,直到棱角都磨掉了,还舍不得给人家,可见这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项王性格上这两大缺点:匹夫之勇和妇人之仁,决定了他注定成就不了大业。”刘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