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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廷顿_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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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实际上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西方的控制。1800年欧洲人或前欧洲的殖民地(在南美和北美)控制了地球表面土地的35%,1878年这一数字为67%,1914年为84%。到 1920年,当奥斯曼帝国被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瓜分时,这一比例进一步提高。1800年英帝国包括15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和2,000万人口。到1900年,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日不落”英帝国包括了1,10o万平方英里土地和3.9亿人口。在欧洲扩张的过程中,安第斯和中美洲文明被有效地消灭了,印度文明和伊斯兰文明同非洲文明一起被征服,中国受到渗透并从属于西方的影响。只有俄国、日本和埃塞俄比亚这三个在高度中央集权的帝国权威统治下的文明得以抵制西方的冲击,并维持了有意义的独立存在。400年之久的文明间关系是由其他社会对西方文明的从属所构成的。
这一独特的和急剧的发展的原因是:西方社会结构和阶级关系的发展;城市和商业的兴起;西方社会的权力在各等级和贵族之间、世俗权威和宗教权威之间的相对分散;西方各民族的民族意识的觉醒以及国家行政机构的发展。然而,西方扩张的直接根源是技术:发明了到达距离遥远的民族的航海工具,发展了征服这些民族的军事能力。正如杰弗里?帕克所观察到的,“‘西方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使用武力,依赖于下述事实:欧洲人及其海外对手之间的军事力量对比稳定地倾向于有利于前者;……西方人在1500-1750年期间成功地创造出第一个全球帝国的要诀,恰恰在于改善了发动战争的能力,它一直被称为‘军事革命’。”西方军队的组织、纪律和训练方面的优势,以及随后因工业革命而获得的武器、交通、后勤和医疗服务方面的优势,也促进了西方的扩张。西方赢得世界不是通过其思想、价值或宗教的优越(其他文明中几乎没有多少人皈依它们),而是通过它运用有组织的暴力方面的优势。西方人常常忘记这一事实;非西方人却从未忘记。
到1910年,世界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比以往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更加联为一体。国际贸易占世界总产值的比例高于以往任何时期,而且直到70年代和幼年代之前没有再次接近于这一比例。那时国际投资占总投资的比例也高于其他任何时期。此时,文明意味着西方文明,国际法意味着源自格劳修斯”传统的西方国际法,国际体系是西方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其主体是主权的而文明化的民族国家及其所控制的殖民地领土。
这一由西方所确定的国际体系的出现,是公元1500年以后的几个世纪中全球政治的第二个重大发展。除了同非西方社会之间以控制…从属模式相互作用之外,西方社会之间也在更平等的基础上相互作用。这些在一个单一文明内的政治实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与那些曾发生在中国、印度和希腊文明中的相互影响非常相似。它们建立在包含“语言、法律、宗教、行政实践、农业、土地占有制,也许还有亲族”的文化同质性之上。欧洲人“具有共同的文化,并通过有活力的贸易网络、人员的不断流动和统治家族之间的大量联姻而维持着广泛的交往”。他们实际上也无休止地相互打仗;在欧洲国家中和平只是例外而不是常态。虽然在这一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奥斯曼帝国控制着常常被看作是欧洲的四分之一的部分,但人们并不认为这个帝国是欧洲国际体系的一个成员。
西方文明内部的政治受巨大的宗教分裂以及宗教战争和王朝战争的制约达150年之久。在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定后的另一个150年中,西方世界的冲突在很大程度上是君主或皇帝、绝对君主和立宪君主之间的冲突,他们都试图扩大自己的官僚机构、军队、商业经济力量,以及最重要的是,扩大他们所统治的领土。在他们创建民族国家的过程中,以法国革命为开端,主要的冲突变成了民族之间的而不是君主之间的冲突。正如R.R.帕尔默1793年所指出的,“国王之间的战争结束了;民族之间的战争开始了。”这一19世纪的模式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
1917年,由于俄国革命,民族国家冲突之外又加上了意识形态冲突,首先是法西斯主义、共产主义和自由民主之间的冲突,然后是后两者之间的冲突。在冷战中,这些意识形态体现在两个超级大国的身上,两者都根据自己的意识形态来确定自己的认同,两者又都不是欧洲传统意义上的民族国家。马克思主义首先在俄国,然后在中国和越南掌握了政权,这代表了从欧洲国际体系向后
欧洲多文明体系过渡的阶段。马克思主义是欧洲文明的产物,但它既没有在那儿扎根,也没有在那儿取得成功。而现代化的和革命的精英把它引入到非西方社会;列宁、毛泽东和胡志明使它适应了他们的目的,并用它来向西方的权力挑战,来动员他们的人民,坚持民族认同以及自己国家对西方的自主。然而,这一意识形态在苏联的垮台以及它实质上适应于中国和越南,并不一定意味着这些社会将引进西方其他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作出这种假设的西方人可能因非西方文化的创造性、恢复力和个性而感到意外。
相互作用:一个多文明的体系。因此,在20世纪,文明之间的关系从受一个文明对所有其他文明单方向影响支配的阶段,走向所有文明之间强烈的、持续的和多方向的相互作用的阶段。前一时期文明间关系的两个主要特征都开始消失。
首先,历史学家所钟爱的短语“西方的扩张”终结了,“对西方的反抗”齐始了。西方的力量相对于其他文明的力量不规则地下降了,虽然时有中断和倒转。1990年的世界地图与1920年的世界地图很少有相似之处。军事和经济权力的平衡以及政治影响的平衡发生了变化(在以后的一章中将对此作更详细的探讨)。西方仍然具有对其他社会的重要影响,但是西方与其他文明之间的关系日益受到西方对其他文明发展的反应的制约。非西方社会远不只是西方创造的历史的客体,而是日益成为它们自己的历史和西方的历史的推动者和塑造者。
第二,由于这些发展,国际体系超越了西方,成为多文明的。同时,西方国家之间的冲突——它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支配着这个体系——消失了。20世纪后期,西方作为一个文明步出了其发展的“战国”阶段,走向其“普遍国家”的阶段。本世纪末,当西方的民族国家粘合为欧洲和北美的两个半普遍的国家时,这一阶段仍然没有完成。然而,这两个实体及其组成单位,被正式的和非正式的机构纽带构成的一个极其复杂的网络结合在了一起。以前文明的普遍国家是帝国,但自从民主制成为西方文明的政治形式以来,正在出现的西方文明的普遍国家便不再是帝国,而是联邦、邦联以及国际政权和组织的混合物。
20世纪伟大的政治意识形态包括自由主义、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社团主义、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民主褓守主义、国家主义、法西斯主义和基督教民主。它们在一点上是共同的,即它们都是西方文明的产物。没有任何一个其他文明产生过一个重要的政治意识形态。然而,西方从未产生过一个主要的宗教。世界上的伟大宗教无不是非西方文明的产物,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先于西方文明产生的。当世界走出其西方阶段时,代表晚期西方文明的意识形态衰落了,它们的地位被宗教和其他形式的以文明为基础的认同和信奉所取代。西方文明的特有产物——威斯特伐利亚条约所造成的地区的和国际政治的分离——正在走向终结,正如爱德华?莫蒂默所指出的,宗教“越来越可能侵入国际事务”。西方所造成的文明间的政治思想冲突正在被文明间的文化和宗教冲突所取代。
全球政治地理因此从1920年的一个世界走向朋年代的三个世界,然后走向90年代的12个以上的世界。与此相伴随的是,1920年的西方全球帝国收缩为60年代的较有限的“自由世界”(它包括许多反对共产主义的非西方国家),然后进一步收缩为90年代的更为有限的“西方”。这一变化在用词上反映在1988到1993年之间使用意识形态的术语“自由世界”的减少和使用文明的术语“西方”的增多上(见表2.1)。它也表现在越来越多地把伊斯兰教当作一个文化一政治现象来提及,以及越来越多地提到“大中华”、俄罗斯及其“近邻”和欧洲联盟所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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