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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的?爸爸什么时候走的?当时是否已经病了?妈妈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
叫我们去?”专案组的人瞠目结舌,神色极为慌张,用颤抖的声音说:“我
们只能说这些。”就在同一天,专案组把爸爸的死讯通知了狱中的妈妈。
8 月18 日,我们第一次去监狱见妈妈。五年啦,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盼望
这一天,梦中千百回地呼喊着。头天晚上,我们激动得一夜没睡。深夜里小
小梦游,抱着毛巾被跑出来叫着要见妈妈。可是,真见到妈妈的时候,她竟
不认得,不会叫,木呆着。我们也都惊呆了:五年不见,妈妈已经瘦弱不堪,
满头灰白头发,连腰也伸不直,穿着一身旧军装染的黑衣,神情麻木、迟钝。。
我们一下想起了在“九大”之后,林彪判了妈妈死刑,“立即执行”。毛主
席在“判决书”上批示:刀下留人。多亏毛主席一句话,妈妈才活下来,今
天能向人民控诉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暴行。妈妈仔细端详着我们这些长
大了的孩子,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你们能活下来。”是啊,谁能想
到我们会活下来呢,可活下来又是多么不容易呀!我们不愿讲80 岁的外婆怎
样惨死在狱中,也不敢提及爸爸早已离开人间,我们不忍提及我们每个人活
下来所经历的苦难,我们尽拣好一点的话来安慰妈妈,讲林彪一家摔死的喜
讯来鼓励妈妈,讲我们如何在人民的抚育下长大成人,让妈妈放心。。五年
的离别之情啊,像滔滔江河奔流不尽,身旁的看守、专案人员的怒目相视,
也无法斩断这股情流。过去的一切爱、恨、恩、仇都融化在岁月的巨变之中,
埋在心底里,今天才从母女们相视的目光中迸发出来。最后分别的时候到了,
看守们强拉着妈妈回去,我们哭喊着:“妈妈呀,可怜的妈妈呀!”妈妈回
过头来,满面泪水,隔着窗户,向我们点着头。。
回到我们的小窝,我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索性敞开感情的闸门,任这
些年积郁在心头的悲愤喷泻出来,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爸爸呀,您死得
太惨了!。。”
自有监视我们的人把这一切向上打了小报告,无非是说刘少奇的儿女们
哭监,大闹宿舍。我们不怕!就是要让“四人帮”知道我们人还在,要斗争,
我们要看到胜利的那一天!从这天起,我们就为新的使命而斗争:我们要弄
清爸爸的死情,爸爸是为党受屈、为人民而死的,他是人民的儿子,他的骨
灰也属于人民,我们绝不能让爸爸圣洁的骨灰落到“四人帮”的魔掌里。爸
爸呀,我们就是拼掉性命,也要找到您的骨灰,夺回您的骨灰!多年来我们
访踪追影,到处打听。我们找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但他们在爸爸去世时也
都撤走了;我们托多少人到开封打听,甚至找到他最后被关押的地方,但也
是人去室空。多少年,我们忍耐、等待,小心而又热切地找寻。一直到1976
年,听说八宝山一室里有一个无名骨灰盒,我们想一定是爸爸的,便千方百
计地混进去找。当我们看到那个万恶的“迫害狂”——康生的骨灰盒还摆在
中央,仇恨之火呼地燃满胸膛,我们揭下盖在上面的党旗,见盒上早已满是
唾沫和烧的烟痕,愤怒的人们正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头之恨呀!我们找到
了那无名的骨灰盒,不管是不是爸爸的,反正都是被林彪、江青、康生、陈
伯达一伙害死的无辜者,作为革命的后代,我们有责任安慰他的在天之灵。
于是,源源认真地擦净骨灰盒,抓了一把骨灰,在国庆节前一天撒到了天安
门前的金水河里,好让我们的爸爸和一切冤屈孤魂,明天能和人民群众一起
欢度国庆,看到自己亲手创建的人民共和国27 岁生日的盛况。
没过几天,举国欢腾了。爸爸啊!您看到我们党和人民一举粉碎“四人
帮”了吗?人民胜利了!党胜利了!在那欢庆粉碎“四人帮”的日子里,您
一定又加入了人民的队伍,您一定尝到了这人间的胜利美酒,爸爸,请您来
和您的孩子、您的人民一起欢呼这伟大的胜利吧!
多少年呀,多少年,在几千个日日夜夜里我们忍受着时间的煎熬。经过
千辛万苦,从许多有关人员那里,从当时的有关记录中,我们把一个片段、
一个片段连在一起,成为一幕幕难忘的画面,清楚地看到了爸爸在最后那些
日子里的悲惨遭遇
十七
1967 年9 月13 日,就在我们被迫离家后的当天,妈妈也被关进了监狱。
起初,爸爸并不知道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他仍然何楼着身子,手扶着走廊的
窗台,拖着打伤的腿,一步一步地蹭着,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又蹭到妈妈
曾被关押的后院墙根,想听到里面的动静。然而,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役
听到,每次都是失望地蹭回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寂静。一天夜里,家里连
夜筑起一堵高墙,再也不许爸爸出门到后院墙根了。接着,几个战士又奉命
来搜查爸爸的房间,并要他把皮带解下来。爸爸厉声抗议,话音未落,就被
按倒在地,强行把皮带抽去。爸爸发火了,气得浑身打颤,半天爬不起来。
爸爸完全像囚犯一样!不,比囚犯还不如。
之后,迟群跑来,代表“中央”给爸爸的警卫战士训话:“你们×中队
负责警卫的人里黑帮出得最多,刘少奇就在这儿。你们中毒最深,要肃清流
毒。你们现在的任务已经根本变了,不是警卫,而是看管刘少奇。”他还恶
狠狠地加了一句:“要好好地看管,不能留情。”原来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
都被骂为“地道的保皇兵”,下了他们的枪,没收了证件。“看守”爸爸的
战士,也加了双哨,层层监视,谁要是有一点“留情”,就要立即被批斗、
关押或送回农村老家。这哪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在党中央的心脏——中南海?
这里,林彪、“四人帮”制造了一片封建法西斯的恐怖!爸爸就是在这种非
人的环境中,孤昔伶仃地挣扎着。他要坚持活下去,活到胜利的一天。。
当知道妈妈和孩子们都已被迫离家,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之后,爸爸精
神上受到很大打击。再加上不给足够的安眠药,强迫改变生活习惯,每天只
能睡两三个小时,有时彻夜不眠。这种折磨使得爸爸成天神志恍惚,常常陷
入沉思而忘掉一切。他的手臂曾在革命战争年代受过伤,经过扭打,如今又
发作了,穿一件衣服往往需要一两个小时;到饭厅吃饭,短短的30 米距离,
竟要“走”上50 分钟,甚至两个小时。前后跟着的看守战士准也不敢上去扶
一把。最后根本不能走动了,只能由工作人员把饭打来吃。工作人员去饭堂
打饭,被人骂作“保皇兵”,因此也不肯每餐去打饭,只好打一次饭,吃几
顿。爸爸满口只剩七颗残存的牙齿,嚼不动窝头、粗饭,又长期患有胃病,
加上经常吃剩菜馊饭,常拉肚子,身体更虚弱了。手颤抖得不听使唤,饭送
不到嘴里,弄得满脸满身都是。
这一切,使得爸爸身体愈来愈坏,经常生病。病得太厉害了,大夫护士
也不敢好好看。每次看病前先开一阵批判斗争会,一边检查病情还得一边大
骂:“中国的赫鲁晓夫!”有的用听诊器狠狠敲打,用注射器使劲乱捅。看
病就跟上刑一样。有一次,爸爸实在忍受不了,抗议道:“你们给我看病是
假,我的病你们越看越重。”接着,他们又把爸爸服用多年的维生素和治糖
尿病的药D860 也停了。
一个年近70 岁的老人,怎么经受得起这种精神和肉体的折磨?爸爸的身
体日益恶化,有时神志不清。可是,那些负责监视看守的人却说:“此人狡
猾,不能排除有意这样做的可能。为严防意外,监护工作要相应采取一些措
施。”
1968 年仲夏的一个晚上,爸爸发起高烧。大夫来敷衍了一下就走了。第
二天转成肺炎,引起多种并发症,随时有死的危险。上面得知后,立即派医
护人员来抢救。为什么故意把爸爸折磨病了以后,又要抢救呢?当时中办的
负责人对医护、工作人员说:“现在快要开刘少奇的会了,不能让他死了,
要让他活着看到被开除出党,给九大留活靶子!”谁都知道,对像爸爸这样
一个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经过几十年枪林弹雨、白色恐怖、出生
人死的考验,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的共产党员,最大的摧残、最
沉重的打击,莫过于“活着看到被开除出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