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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仍押了小杜前进,出了宣仁殿就是御河的石梁,小杜一心往前走着,不防侍卫在背后大喝一声:“去吧!”霍
地执出刀来,望着小杜的头上只一刀,头颅落在石梁下,侍卫杀了小杜,回到宫中,起先传谕的内侍还等在那里,验了
血刀才去复旨。
原来小杜和万贵妃的事做得太不避人眼,弄得阖都传遍,渐渐地宪宗也得知了,一时也无心去搠破它。那天晚上,
宪宗自东海回到朝鲜宫去。经过万云宫前,听得隐隐的笑声不绝,便心里生起疑来,命掌灯太监导入万云宫中,到了内
宫门前,笑声越发清楚了。掌灯太监照例侍在宫门前,不便进去,由皇帝独自入宫。所以宫人们只见纱灯一闪,随后就
见宪宗走进来。但据情理说起来,若在白天,宪宗经过宫外,决不会听见笑声的,因内宫门和外宫门离得很远,无论如
何没有这样的尖耳朵。可是夜深人静了,万籁无声的时候,远处声音就格外要清楚一点的,以是宫人们的笑声恰巧被宪
宗听得。又有人说:万贵妃奇妒,杀人太惨酷了,这笑声是冤鬼传出来,特意给宪宗听见的,那是迷信话了。不过万贵
妃自己也太大意了,循例皇帝进宫,管门的内侍去报内宫门值日宫女,那宫女再去通知了妃子出宫跪接圣驾。那天管门
内侍都去玩耍了,万贵妃却并不知道,宫里连管大门的人也没有,那不是大意吗?第二是那天内宫值日宫女,无巧不巧
是个冤家对头的雕儿,她先看见纱灯一闪(明宫例,皇帝夜行有大红纱灯四对前导,东宫及后妃,唯轻纱灯一对而已),
若赶紧去报知万贵妃,令小杜躲避起,一面出去接驾,原是很来得及的,大宫门和内宫门距离好一段路,如宪宗一进来
就去通知,断不会出这场岔儿的。偏是雕儿恨着万贵妃独占小杜,她眼看着宪宗进宫,故意去避在宫后更衣,弄得万贵
妃措手不及,被宪宗撞个正着。这也算雕儿报复万贵妃,在那绿荷榭撞破奸情的怨恨了。
宪宗当时打发了内侍带小杜出去,只令交给侍卫押出宫门,却并不难为他,因明知小杜有些武艺和几分蛮力,恐怕
急则生变,受他的眼前亏,待到内侍回来复命,宪宗又叫他去追上侍卫,秘密谕知,令他在半途上杀了小杜。内侍领旨
去了半晌,才回来禀知侍卫杀了小杜,尸首抛在御河里。宪宗听了点点头,便出了万云宫,太监前呼后拥地往朝鲜宫去
了。
万贵妃跪在地上,只是发怔。宪宗去后,宫女慢慢地拢来,大家把万贵妃扶起,才如梦方醒地知皇帝已去,不禁长
叹了一声,扑簌簌地垂下泪来。万贵妃哭了一会,收泪问晚上的管门内监和值日宫女,不一刻都已传到。万贵妃令把内
监先杖责了一百,再瞧值日宫女却是雕儿,万贵妃冷笑一声道:“我和你也是前世一个冤家,我现在已被你害了,横竖
这冤结解不开,趁我有口气,这笔账我们到阴曹去算吧!”说毕,喝令宫女下杖,雕儿大叫:“冤枉!”说那时进内更
衣,实在并没见圣驾到来。宫人也替雕儿求情,万贵妃哪里肯听,连叫下杖,可怜一位如花的小宫女,竟血肉横飞地死
在杖下了。万贵妃打死了雕儿,尤是余怒不息,这一夜也不曾安睡。
看看天色有些破晓,远远地钟声乱响,过了一会,太监高叫:“万贵妃接旨!”万贵妃知是不妙,两条腿顿时像棉
花做的,瘫软得半步也移不动,由宫女扶着,到宫门外跪下,听读圣旨。万贵妃一边跪听,身体又似铜丝绕成的,遍身
籁籁地颤个不住。那上谕中,令万贵妃服鸩自尽。太监读罢谕旨,旁边小内监捧着杯盏和鸩酒,太监便斟上一杯,立逼
着万贵妃饮毕,自去复旨去了。宪宗听万贵妃自鸩,不觉忆起从前的情分,也为之流下几滴眼泪。那万安听知万贵妃赐
死,吓得请假不敢入朝,连汪直也有些胆寒。
宪宗退朝后,回到朝鲜官中,把万贵妃和小杜的事讲给纯妃(大公主)听,纯妃说道:“妃嫔和宫监们的暧昧事本
是宫闱中所常见的,就是朝鲜的宫廷里,宫女太监还不满三百人,那淫恶事却不时发见的。一个小国的宫中尚是这样,
休说是天朝的宫禁了。”宪宗见说,很为感叹。于是又谈说了一会。宪宗忽然想起了那件孔雀宝氅,是徽王曾充作聘大
公主的礼物。这件宝氅是宫中传代宝物,徽王要赚婚大公主,饬人来宫中盗去的。宪宗问纯妃道:“深宫里能盗去宝氅,
此人技艺一定非常,不知他姓甚名谁?”纯妃答道:“这事听得徽王说起,盗氅的人如似姓韩,倒不曾晓得他名儿。”
宪宗点着头,把他记在心上。明日就唤一名校尉,宣到微王府里的总管,问他当日入宫盗宝氅的那个人是谁,总管便把
韩起凤举出来,宪宗令召韩起凤,总管国说韩起凤已南往应天。宪宗听了,命总管退去,即亲自下谕传知应天府,着韩
起凤进京觐见。应天府接到了上谕,自去找寻韩起凤。
再说自徽王被朝鲜大公主刺死,一班食客纷纷散去,只剩下陈孝廉朴安、韩起凤等几个人,想替徽王报怨。以后闻
宪宗已册立大公主为妃,大家心早灰了,便悄悄地各奔前程。韩起凤见了这种情形,自然也不住足,只得离开北京,也
不往宣德,竟自往南京去了。
这一番起凤由北而南,是去找他一个徒弟的。其时接得应天府尹的谕示,知道当今皇上宣他进京,起凤便带了一个
门徒,匆匆北上。
第三十七章疯妇闹金殿
是年是宪宗成化十二年,那天宪宗把万贵妃赐了鸩酒,谅她必死无疑,便叹气对司礼监怀恩说道:“朕登基已十几
年了,还没有后嗣,从前育了几个太子,都被那妒妇谋害了,如今妒妇死了,朕不知几时再得抱太子,那岂非是桩恨事!”
怀恩听了,忙跪下奏道:“陛下现有太子已六岁了,怎说无嗣?”宪宗大惊道:“朕的儿子在哪里?”怀恩答道:“景
寒宫中魏宫人抚养着的不是吗?”宪宗见说,弄得半信半疑,摸不着头脑起来。忙令宣魏宫人见驾,不一刻,魏宫人姗
姗地来了,手里挽着一个五六龄大的小孩子,见了宪宗哇地哭了,便扑在宪宗的怀里。
宪宗一手抱那孩子搂在怀里,细看他的神情举止毕肖自己,不禁喜得眼泪都笑出来,连连呼着:“朕的儿子!”一
面便问那魏宫人:“太子是谁所生?怎样地你抚养着他?”那魏宫人见问,便跪下奏道:“太子是纪嫔人诞生的。”当
吴皇后(宪宗之正宫)为万妃所谗见废,退居景寒宫,未见病殁。退居景寒宫时,纪嫔人尚居西苑,经宪宗临幸后即有
身孕,然恐万贵妃知道,又要设计堕胎,纪嫔人就推说患的疾,愿往景寒宫去服侍吴废后。万贵妃见她真个有病,横竖
留着没有用,乐得做个人情,命与吴皇后去住在一起,病嫔废后倒也安闲度着光阴。
皇帝的祭祀行事历不期到了十月满足,纪嫔人忽然临起盆来,待产下瞧时,居然是个太子。纪嫔人怕风声泄漏,万
贵妃如其晓得,必至性命不保。以是不敢抚育,要想把太子运出宫外,托亲戚哺养。吴废后听了,忙阻住道:“今皇上
无子,此儿正是嗣续储君。岂可轻易领出宫外,你(指纪嫔人)既没有胆力抚养,俺(吴后自称)是个见废的皇后,生
命早置之度外,等俺抚养着。万一事败,无论铁戳铜砍,斧钺之诛,俺一个人去承当就是,皇帝的宗祧却不可不保的。”
纪嫔人见吴后说得痛切,便将太子交给吴后抚养,魏宫人是吴皇后的亲信宫侍,往来传递饼饵,异常地秘密。好在景寒
宫是座冷宫,皇帝不去临幸,太监宫女多半是势利宫人,所以鬼也没有上门。万贵妃只要宪宗不到那里去,便不疑心宫
中会有嫔妃怀孕诞子的事。纪嫔人把太子与吴后,自己要避嫌疑忙离去景寒宫,去住在碧霞楼中,但不时偷空去觑看太
子。
吴皇后尽心抚育,到了太子四岁的那年(成化十年),吴皇后忽撄小疾,渐渐地一天沉重一天,她自知不起,便泪
汪汪地抱着太子,垂泪对他说道:“我的儿!做母亲的今日要和你分别了。可怜你苦命的母亲沉恨含冤七年,我儿若将
来继统时,千定不要忘了你母亲的仇人万……”吴皇后说到了万贵妃的名儿,就哽咽着说不去了。又挣了半晌,指着魏
宫人和太子说道:“她是抚养你的恩人,你母亲死后,你还须倚仗她,快替做母亲的磕一个头。”太子听了吴后的说话,
好似懂得般地呀呀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