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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对文明提出的要求并未停止,除了美以外,我们还要看到清洁和秩序。当我们读到在斯特拉特福的莎士比亚父亲家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垃圾堆的描述时,我们就会认为莎士比亚时期的英国乡镇的文化水行比较低。当我们发现威那瓦尔德①的道路上乱扔的废纸时,我们便义愤填膺并将之称为“野蛮”(与文明相对立)。我们觉得一切污秽都与文明相悖,我们也把清洁的要求扩展到人体。当听到太阳王(Roisoleil)②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气味时,我们感到吃惊。在爱色拉岛上③,当我们看到拿破仑早晨漱洗用的小脸盆时,我们不禁摇头。
甚至把是否用肥皂看成是文明的一个实际尺度,我们也不会感到吃惊。秩序也不例外,它像清洁一样只适用于人类行为。但是,自然中是不需要清洁的。相反,秩序却是从自然界模仿来的。人类通过对浩瀚的天体规模的观察不仅发现了把秩序引入生活的模式,而且也找到了这种作法的出发点。秩序是一种强迫性的重复。当一条规律被永久性地确定下来时,秩序就决定一件事应在何时、何地以及如何做,这样在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就不必犹豫不决了。秩序的好处是无可争议的。它使人们能够在最大限度内利用时空,同时又保持了他们的体力。我们应该有理由希望在最初的人类活动中秩序就可毫无困难地取得它的地位;而且我们可能很惊讶:这种情况居然没有发生,而是恰恰相反,人类在他们的行为中表现出一种没有规则和不可靠的天性,并且需要通过艰苦的训练,他们才能学会以天体模式为榜样。
美、清洁和秩序在我们对文明的要求中显然占有特殊的地位。谁都不会认为它们与我们对自然力的控制和我们将了
①〔维也纳郊区的长满灌木的丘陵。〕②〔法国国王路易十四。〕③〔玛给奥湖中的一个有名的岛,玛端果战役的前几天,拿破仑到过这个岛。〕
解的其它因素在生活中同等重要。但是,也没有人会愿意把它们放到微不足道的地位上。
文明不仅仅包括有用的东西,这在谈美的例子中已经说明了;在谈论文明的重要内容时,我们倾向于省略美这个内容。秩序的用处则是昭然若揭的。至于清洁,我们必须牢记它也是卫生学对我们的要求。我们可以猜测,甚至在有科学预防法之前的时期,卫生学和清洁的关系对人类就不完全是陌生的。但是,有用性并没有完全说明这些成就;除此之外,其它的因素也一定在起着作用。
然而,尊重并鼓励人类较高的精神活动(理智的、科学的和艺术的成就),承认在人类生活中思想具有主导作用,是对文明的最好的概括。
在这些思想中,最重要的是宗教体系,在《幻想的未来》中,我已经阐述了宗教的复杂结构。其次是哲学的沉思。
最后,可以说是人类的“理想”,即关于个人、民族或者全人类可能达到的至善至美境界的思想以及建立在这些思想基础之上的要求。事实上,人类的这些创造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紧密相联的。
这不仅增加了说明它们的困难,而且还增加了追溯它们的心理起源的困难。如果我们在最普遍的意义上认为人类一切活动的动力都是追求实用和创造快乐这两个相互交融的目标,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文明现象也是如此,尽管这种动力只在科学的和审美的活动中才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决不能由此怀疑其它的活动也是满足人类的强烈需要,虽然也许只是满足少部分人的需要。
我们也不要被有关特定的宗教、哲学体系或者理想等的价值判断引入歧途。无论我们是想在它们当中找到人类精神的最高成就,还是把它们当成心理失常来探讨,我们都只能承认在它们所存在的地方,尤其是在它们占有统治地位的地方,具有高度的文明,这是不言而喻的。
文明特性的最后一点(但肯定不是最不重要的一点)还有待于评价,即调节人际关系以及人的社会关系的方式。这些关系影响到作为邻居、帮助的来源,另一个人的性对象,家庭和国家成员的人。
这里尤其困难的是避开特定的理想要求,探讨什么是一般意义上的文明。也许,我们可以从解释文明这一成分最初产生时对这些社会关系还将是受个人的随心所欲所支配:也就是说,体格比较强壮的人将根据他自己的利益和本能冲动来决定社会关系。如果这个体格较强壮的人遇到了比他还强的人,后者也会这样做的。当大部分人聚集到一起时,就比单独的个体强壮得多,就可以团结一致对付一切个体。只有在这时,共同的人类生活才有可能。集体的力量被认为是正确的,是得到确认的,它与被诅咒为“蛮力”的个人力量截然相反。个体的力量被集体的力量所代替是文明发展中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它的本质在于集体成员限制了他们可能得到的满足,而个体则不知道什么清规戒律。
因此,文明首先要求公正,也就是要保证法律一旦制定,就不能徇私枉法。这并不表示法律的道德价值。文化的进一步发展似乎使法律不再代表一个小集体的意愿,即一个等级或者人类的一个阶层或者一个种族群的意愿,因为这个小集体反过来就像是暴戾的个体一样对待其它的、也许是更多的群体。最终的结果便是所有的人通过牺牲他们的本能创造了法律的规则,没有人可以保留蛮力,除了那些没能加入集体的人以外。
个体的自由不是文明的恩赐。在文明产生以前,自由的程度最大,尽管那时自由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因为个体几乎不能保护他的自由。文明的发展限制了自由,公正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受到限制。在人类集体中,以渴望自由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东西是人类对现存不公正的反抗,因此,它可能有助于文明的进一步发展;它可能与文明一致。但是,它也可能产生于人类原始性格的遗迹中,这种性格还没有被文明所改造;因此,可能成为敌视文明的基础。所以,对自由的渴望被转到反对文明的特定形式和要求或者彻底反对文明的方向上。似乎并非一切影响都能够诱使一个人把他的本性变成白蚊的本性。毫无疑问,人永远要反对集体意志,维护对个体自由的要求。人类斗争的大部分围绕着一个任务,即寻找调节个体的上述要求与群体的文化要求的便利的办法,也就是说,能够带来幸福的办法;涉及到人类命运的问题之一是,这种调节办法是否可以通过文明的某种特殊形式获得,或者这种冲突是否不可以调节。
通过承认人类共有的感觉是指导我们确定人类生活的文明特性的根据,我们已经对文明的概况有了清晰的了解。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乎寻常的东西。
同时,我们也小心谨慎,以免陷入偏见之中,认为文明就是完善的同义词,是人类预先注定的通往至善至美境界的道路。
但是现在,我们提出一个可能把我们引到不同方向的观点。
我们看到,文明发展是人类所经历的一个独特的过程,我们熟知其中的某些内容。根据文明所引起的人类一般本能特性的变化,我们可以圆满地概括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实际上是我们生命的有效利用的过程。这些本能中的一些成份被消耗掉了,被某种其他的东西所取代了。在个体身上,我们称这种东西为性格特征。这个过程的最有代表性的例子是幼儿的肛门性欲(analerotism)。
在幼儿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对肛门的排泄作用、排泄器官和排泄物的最初兴趣转变为一组特征,即我们所熟悉的吝啬、秩序感和清洁感。虽然这些特性本身大有益处、备受推崇,却仍然可能被强化,直至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形成所谓的肛门性格。我们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如何发生的,但是,这种发现的正确性是毫无疑问的①。我们已经看到秩序和清洁是文明的重要条件,尽管它们对于生命的重要性与它们适于作为享受来源的性质一样不是非常明显。从这点上说,我们不禁想到文明过程与个体利比多发展过程的相似性。肛门性欲之外的本能,则被诱使改变其获得满足的条件,而去寻找其它的途径。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个过程与我们所熟知的升华过程(本能目的的升华)是一致的。
但是,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