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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化哲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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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豁达开朗的心胸、新鲜活泼而且一点也不疲惫的精神。”⒇诗人既不应该把纯粹理性法则所规定的高尚化的理想作为自己的目标,也不应该把感官所提出的理想作为自己的目标。诗人的任务是使人性从一切偶然的障碍中解放出来,而不是否认人性的观念本身或超过人性的必要界限。在这里,他企求的是把美的人性与崇高的人性统一起来,实际上是要把有限与无限统一起来。素朴诗人的气质是客观、情感、知性、有限、存在,感伤诗人的气质是主观、思维、理性、无限、生成。前者相当于美的和谐的人性,后者相当于纯粹精神的崇高人性。理想中的优美人格是素朴性格与感伤性格的诗的结合,诗成为对立和差异的人往理想趋同的绝对中介。“只要这两种性格升高到诗的境地,它们所特有的许多限制就会消失不见,而且它们的诗的价值越大,它们的矛盾就越少,因为诗的心境是一个独立的整体,在这里一切差别和缺点都烟消云散了。”(21)
   诗作为同一性的中介功能就这样摆出来,它开启了浪漫派的诗的本体论的思路。
   当然,事实上两种人性的对立,有限与无限的普遍分裂并不那么轻而易举地在诗中就克服了。毋宁说,与费希特一样,席勒遗留给浪漫派的,是一大堆难以解决的问题。专门研究德国浪漫主义思想史的维塞尔教授指出:“席勒列出了一系列对立,不管从历史来说,还是从逻辑上说,都是不易克服的。它们预示了黑格尔式的那期待着一个更高的综合的正题和反题。的确,德国浪漫派的源起恰恰就植基于这样一种趋同的需求,而第一个为此而奋斗的就是F·施勒格尔”。(22)

⑴ 据思想史家研究,黑格尔是从1803年起不再继续同荷尔德林一起以美和美的宗教为出发点的。参阅ch·雅默:《黑格尔与荷尔德林》,见《哲学研究》1983年第6期,第46页。

⑵ M·弗朗克认为,德国唯心主义在康德和费希特以后,分离为两条线,一是黑格尔和晚期谢林,一是早期谢林、辛克莱尔、荷尔德林、F·施勒格尔、哈登堡、诺尔格。参阅M·弗郎克:《浪漫派中的时间问题》,1972年德文版,第18页。

⑶ 参阅伯勒:《从F·格勒格尔看浪漫派美学的起源》,见《加拿大比较文学杂志》,1980年冬季号,第51页。

⑷ 康德:《人类学》,见《康德全集》第八卷,卡西尔版,第113页。

⑸ 参阅洛维乔:《理性、知性与时间》,1961年英文版。

⑹ 费希特:《人的使命》,中文版,第108页。

⑺康德的全部工作就是要证明这两者是两码事,不能混淆。维特根斯坦证明两者的本质差异的努力更为彻底和明确。

⑻ 《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德国哲学》,中文版,第125页。

⑼ 《诺瓦利斯文选》第二卷,1960年德文版,第647页。

⑽ 费希特对自我与非我的统一自有一套解决办法,就是通过意志、信仰来达到综合。因纯属古典哲学的问题,我在这里不作进一步的评述。

⑾ 当今西方美学界以及德国思想史研究,更重视的是席勒,而不是歌德。这从大量文献中可以看出。

⑿ 席勒:《美育书简》,见《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第五辑,第73页。

⒀⒁ 席勒:《论崇高》,见《席勒文集》,1959年英文版,第139、136页。

⒂ 席勒:《论崇高》,第139页。

⒃⒄ 席勒:《论秀美与尊严》,见同上书,第141、148页。

⒅ 参阅艾利斯:《席勒的克尔纳书简与审美理论研究》,1968年英文版,第68页。

⒆ 席勒的《美育书简》写作于1794年,《论崇高》写作于1795年。

⒇ 席勒:《论素朴的诗和感伤的诗》,见《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第二辑,第44页。

21 席勒:《论素朴的诗和感伤的诗》,见《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第二辑,第48页。

22 维塞尔:《席勒与德国浪漫派的源起》,见《浪漫主义研究》,第十卷,(1971年),英文版,第190页。

第一章诗的本体论 

   德国浪漫派的诗哲们面临着自己的前辈所摊开来的一系列普遍分裂,心情自然是十分沉重的。但他们觉得克服这种分裂并不是没有希望。他们以为,诗提供了拯救普遍分裂这一历史厄运的可能,而且只有诗(因为在很大程度上他们把宗教也看作是诗,而哲学不过是诗的基础或伴侣),才能担当起使普遍分裂的对立和差异趋同的使命。
   早期浪漫派首先提出了人生向诗转化的学说,希望在诗的国度里消除束缚、庸俗和一切对立,达到绝对自由,从而在由诗的想象、激情、爱、幻想给有限的生命带来的出神状态中,把握住超时间的永恒。诗,在他们那里,是理想的天国,它具有超验性的自由,能使充满重重矛盾和对立的现实生活化为一种梦幻式的永远使自由得到保证的生活。我把这概括为诗的本体论。因为,明显地,他们把诗变成了一种实在,一种真正应该设定的实在,或者说,是真正的实在,“诗是真正绝对的实在”(诺瓦利斯),“没有诗,就没有实在”(Nopoetry,noreality——施勒格尔)。这一本体论化了的诗的世界作为对现世生活的否定,能为终有一死的个体所切实把握,因而是有限个体的归依之地。人生应向诗转化,在那里才会获得普遍分裂的解决。“诗通过与整体的一种奇特的联系来高扬每一个别,如果说哲学通过自己的立法使理念的效能广被世界,那么同样,诗是开启哲学的钥匙,是哲学的目的和意义,因为诗建立起一个美的人世——世界的家庭——普遍的美的家园。”⑴
   德国浪漫派的诗的本体论的内容十分丰富,它涉及到想象、幻想等感性的超越性官能,涉及到语言学、神话学、神学,涉及到比喻、反讽等审美的中介。我们将在下面分别加以考察。

⑴ 所以,本书论及的既不是一般生活作风意义上的浪漫式,也不是文学创作方法意义上的浪漫主义和政治学上的浪漫主义(这些概念本身就是需要澄清的),而是作为浪漫哲学化身的浪漫美学。

第一节 诗意化的世界


   诗,是生活的外形.个体生活在
整体之中,整体生活在个体之中。通
过诗,最高的同情与活力,即有限与
无限的最紧密的统一,才得以形成。

           诺瓦利斯:《断片》

   诗的世界是作为一个与现实的庸俗的世界的对立而提出来的。席勒已经提出,我们的社会、政治、宗教和科学的现实情况都是散文气的,⑴这种散文气是现实关系的表现。因此,诗的精神要建立自己的世界,以免现实用它的污泥来溅人。在浪漫派诗哲看来,人绝对无法生活在日益狭隘的散文化环境中,在那里是没有自由可言的。所以他们反对任何向经验的现实社会趋同的企求。正如费希特反对康德企图以理性去统摄经验,向经验主义妥协,坚持要在经验之外去找规定全部经验的实体一样,浪漫派诗哲也以此理由反对歌德。
   在歌德出版《威廉·麦斯特的学习年代》时,浪漫派是十分欢欣鼓舞的。诺瓦利斯甚至把歌德奉为“诗的精神在人间的化身”。可是,随着作品的发展,随着迷娘和竖琴老人等浪漫式的人物被更为现实的人物和更为平庸的事件夺去光彩,诺瓦利斯就指着歌德的鼻子,骂他是诗的事业的叛徒。诗怎么可以在平庸的日常的世界中兴旺发达呢?真正的诗所唯一承认的东西,是令人惊叹的东西,不可思议的东西,神秘的东西。
   施勒格尔提出,诗的任务不在于维护自由的永恒权利,去反抗外部环境的暴虐,而在使人生成为诗,去反抗生活的散文。追求诗,就是追求自由,诗的国度本身就是自由的国度。
   “浪漫主义的诗是包罗万象的进步的诗。它的使命不仅在于把一切独特的诗的样式重新合并在一起,使诗同哲学和雄辩术沟通起来。……它应当赋予诗以生命力和社会精神,赋予生命和社会以诗的性质。”⑵于是,所有诗的开端,就是要取消按照推理程序进行的理性的规则和方法,并且使人们再次投身到令人陶醉的幻想的迷乱状态中去,投身于人类本性的原始混沌中去。
   显然,施勒格尔想要打破整个僵化的、机械化了的社会生活,打破工具性的思维方式,使人的精神状态有一种诗意的感觉。
   引人注目的是,浪漫派诗哲这里所说的诗明显不是指单纯的诗的艺术作品,而是指作为理想的生活的世界。他们的出发点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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