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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不统一,何由制胜!」帝颔之。首辅周延儒尝荐德璟渊博,可备顾问,文体华赡,宜用之代言。遂擢德璟及黄景昉、吴癫可惺榧娑蟠笱浚胫薄Q尤濉‘各树门户,德璟无所比。性鲠直,黄道周召用,刘宗周免罪,德璟之力居多。开封久被围,自请驰督诸将战,优诏不允。
明年,进《御览备边册》,凡九边十六镇新旧兵食之数,及屯、盐、民运、漕粮、马价悉志焉。已,进《诸边抚赏册》及《御览简明册》。帝深嘉之。诸边士马报户部者,浮兵部过半,耗粮居多,而屯田、盐引、民运,每镇至数十百万,一听之边臣。天津海道输蓟、辽岁米豆三百万,惟仓场督臣及天津抚臣出入,部中皆不稽核。德璟语部臣,合部运津运、各边民运、屯、盐,通为计画,饷额可足,而加派之饷可裁。因复条十事以责部臣,然卒不能尽厘也。
一日召对,帝语及练兵。德璟曰:「《会典》,高皇帝教练军士,一以弓弩刀枪行赏罚,此练军法。卫所总、小旗补役,以枪胜负为升降。凡武弁比试,必骑射精娴,方准袭替,此练将法。岂至今方设兵?」帝为悚然。又言:「祖制,各边养军止屯、盐、民运三者,原无京运银。自正统时始有数万,迄万历末,亦止三百余万。今则辽饷、练饷并旧饷计二千余万,而兵反少于往时,耗蠹乃如此。」又言:「文皇帝设京卫七十二,计军四十万。畿内八府,军二十八万。又有中部、大宁、山东、河南班军十六万。春秋入京操演,深得居重驭轻势。今皆虚冒。且自来征讨皆用卫所官军,嘉靖末,始募兵,遂置军不用。至加派日增,军民两困。愿宪章二祖,修复旧制。」帝是之,而不果行。
十七年,户部主事蒋臣请行钞法,言岁造三千万贯,一贯价一两,岁可得银三千万两。侍郎王鰲永赞行之。帝特设内宝钞局,昼夜督造,募商发卖,无一人应者。德璟言:「百姓虽愚,谁肯以一金买一纸。」帝不听。又因局官言,责取桑穰二百万斤于畿辅、山东、河南、浙江。德璟力争,帝留其揭不下,后竟获免。先以军储不足,岁佥畿辅、山东、河南富户,给值令买米豆输天津,多至百万,民大扰。德璟因召对面陈其害,帝即令拟谕罢之。
二月,帝以贼势渐逼,令群臣会议,以二十二日奏闻。都御史李邦华密疏云辅臣知而不敢言。翼日,帝手其疏问何事。陈演以少詹事项煜东宫南迁议对,帝取视默然。德璟从旁力赞,帝不答。
给事中光时亨追论练饷之害。德璟拟旨:「向来聚敛小人倡为练饷,致民穷祸结,误国良深。」帝不悦,诘曰:「聚敛小人谁也?」德璟不敢斥嗣昌,以故尚书李待问对。帝曰:「朕非聚敛,但欲练兵耳。」德璟曰:「陛下岂肯聚敛。然既有旧饷五百万,新饷九百余万,复增练饷七百三十万,臣部实难辞责。且所练兵马安在?蓟督练四万五千,今止二万五千。保督练三万,今止二千五百;保镇练一万,今止二百;若山、永兵七万八千,蓟、密兵十万,昌平兵四万,宣大、山西及陕西三边各二十余万,一经抽练,原额兵马俱不问,并所抽亦未练,徒增饷七百余万,为民累耳。」帝曰:「今已并三饷为一,何必多言!」德璟曰:「户部虽并为一,州县追比,仍是三饷。」帝震怒,责以朋比。德璟力辩,诸辅臣为申救。尚书倪元璐以钞饷乃户部职,自引咎,帝意稍解。明日,德璟具疏引罪。帝虽旋罢练饷,而德璟竟以三月二日去位。给事中汪惟效、检讨傅鼎铨等交章乞留,不听。德璟闻山西陷,未敢行。及知廷臣留己,即辞朝,移寓外城。贼至,得亡去。
福王立于南京,召入阁。自陈三罪,固辞。明年,唐王立于福州,与何吾驺、黄景昉并召。又明年以足疾辞归。九月,王事败,而德璟适病笃,遂以是月卒。
黄景昉,字太稚,亦晋江人。天启五年进士。由庶吉士历官庶子,直日讲。崇祯十一年,帝御经筵,问用人之道。景昉言「近日考选不公,推官成勇、硃天麟廉能素著,乃不得预清华选。」又言「刑部尚书郑三俊四朝元老,至清无俦,不当久系狱。」退复上章论之,三俊旋获释,勇等亦俱改官。
景昉寻进少詹事。尝召对,言:「近撤还监视中官高起潜,关外辄闻警报,疑此中有隐情。臣家海滨,见沿海将吏每遇调发,即报海警,冀得复留。触类而推,其情自见。」帝颔之。十四年以詹事兼掌翰林院。时庶常停选已久,景昉具疏请复,又请召还修撰刘同升、编修赵士春,皆不报。
十五年六月召对称旨,与蒋德璟、吴⑾唷C髂瓴⒓犹由俦#幕Р可惺椤⑽脑ǜ蟆D暇┎俳噬栉奈涠保塾萌ノ某迹ㄈ纬弦獠蹩渍选8倍加坊菔姥锍倬貌恢粒勖髌浼>皶P俱揭争,帝不悦,遂连疏引归。唐王时,召入直,未几,复告归。国变后,家居十数年始卒。
方岳贡,字四长,谷城人。天启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进郎中。历典仓库,督永平粮储,并以廉谨闻。
崇祯元年,出为松江知府。海滨多盗,捕得辄杖杀之。郡东南临大海,飓潮冲击,时为民患,筑石堤二十里许,遂为永利。郡漕京师数十万石,而诸仓乃相距五里,为筑城垣护之,名曰「仓城」。他救荒助役、修学课士,咸有成绩,举卓异者数矣。薛国观败,其私人上海王陛彦下吏,素有隙,因言岳贡尝馈国观三千金,遂被逮。士民诣阙讼冤,巡抚黄希亦白其诬,下法司谳奏。一日,帝晏见辅臣,问:「有一知府积俸十余年,屡举卓异者谁也?」蒋德璟以岳贡对。帝曰:「今安在?」德璟复以陛彦株连对,帝颔之。法司谳上,言行贿无实迹,宜复官。帝奖其清执,报可。
无何,给事中方士亮荐岳贡及苏州知府陈洪谧,乃擢山东副使兼右参议,总理江南粮储。所督漕艘,如期抵通州。帝大喜。吏部尚书郑三俊举天下廉能监司五人,岳贡与焉。帝趣使入对,见于平台,问为政何先,对曰:「欲天下治平,在择守令;察守令贤否,在监司;察监司贤否,在巡方;察巡方贤否,在总宪。总宪得人,御史安敢以身试法。」帝善之,赐食,日晡乃出。越六日,即超擢左副都御史。尝召对,帝适以事诘吏部尚书李遇知。遇知曰:「臣正纠驳。」岳贡曰:「何不即题参?」深合帝意。翼日,命以本官兼东阁大学士,时十六年十一月也。故事,阁臣无带都御史衔者,自岳贡始。
岳贡本吏材。及为相,务勾检簿书,请核赦前旧赋,意主搜括,声名甚损。十七年二月命以户、兵二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督漕运、屯田、练兵诸务,驻济宁。已而不行。
李自成陷京师,岳贡及邱瑜被执,幽刘宗敏所。贼索银,岳贡素廉,贫无以应,拷掠备至。搜其邸,无所有,松江贾人为代输千金。四月朔日与瑜并释。十二日,贼既杀陈演等,令监守者并杀二人,监守者奉以缳,二人并缢死。
邱瑜,宜城人。天启五年进士。由庶吉士授检讨。崇祯中,屡迁少詹事。襄阳陷,瑜上恤难宗、择才吏、旌死节、停催征、苏邮困、禁劳役六事。帝采纳焉。历礼部左右侍郎。因召对,言:「督师孙传庭出关,安危所系,慎勿促之轻出。俾镇定关中,犹可号召诸将,相机进剿。」帝不能从。十七年正月以本官兼东阁大学士,同范景文入阁。都城陷,受拷掠者再,搜获止二千金,既而被害。
瑜子之陶,年少有干略。李自成陷宜城,瑜父民忠骂贼而死。之陶被获,用为兵政府从事,寻以本府侍郎守襄阳。襄阳尹牛亻全,贼相金星子,其倚任不如也。之陶以蜡丸书贻传庭曰:「督师与之战,吾诡言左镇兵大至,摇其心,彼必返顾。督师击其后,吾从中起,贼可灭也。」传庭大喜,报书如其言,为贼逻者所得。传庭恃内应,连营前进,之陶果举火,报左兵大至。自成验得其诈,召而示以传庭书,责其负己。之陶大骂曰:「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耶!」贼怒,支解之。
赞曰:庄烈帝在位仅十七年,辅相至五十余人。其克保令名者,数人而已,若标等是也。基命能推毂旧辅以定危难,震孟以风节显,德璟谙悉旧章。以陆喜之论薛莹者观之,所谓侃然体国,执正不惧,斟酌时宜,时献微益者乎。至于扶危定倾,殆非易言也。呜呼,国步方艰,人材亦与俱尽,其所由来者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