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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禁军中的执金吾来了。禁军三万,一万是守皇城的近卫军,一万五千为守在外城的五大营,还有五千就是维持帝都秩序的执金吾。这些执金吾大概就是管这一片的,现在没到禁夜之时,他们也许也正在玩乐的时候,发生了这等事,所以马上赶来了。
执金吾尽管喊得响,但是大街上一片混乱,他的声音虽大,虽淹没在一片哭叫声中,他的声音也只传到边上几个人耳朵里。可即使这儿一片人听了喊声立住不动,也马上被边上的人挤开了。此时街上人越来越多,执金吾尽管都是骑在马上,也要被人流挤散了。
我回过头看了看,那个执金吾的队官尽管顶盔贯甲,一张脸上也显出慌乱。他手里提着马鞭,忽然伸起手叫道:“再有乱动的,格杀勿论!”
我吓了一跳。执金吾的名声一向不太好,民众说他们飞扬跋扈,但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要杀人。扰乱秩序,格杀勿论,这种命令在军中倒也不新鲜,但这是在帝都的大街上啊,那些人只是些平民,并不是军人,难道真的要杀几个平民才能整肃秩序么?
有两个执金吾手中持着长矛已冲了过来,看样子,正要杀一两个人了。我心下大急,不敢怠慢,手一搭身边一个汉子的肩头,人一跃而起,此时那两支长矛正好向这边的人群砸过来。
他们也没有真的要杀人吧,不然直刺过来,我夹在人群中,不免也要受无妄之灾。只是他们这么砸下,只怕也会砸坏几个人。我这时已站在那汉子的肩头,咬了咬牙,看准长矛的来势,两手伸探,一把抓住了长矛的柄。尽管明知他们长矛下砸之力甚大,但此时也只好硬顶一下了。
一抓住两柄长矛,只觉身上一震,却根本没有想象中那般大力。不过我踩着的那汉子却吃不消了,在我脚下发出了一声叫,我忙跳下他的肩头,两手仍不敢放开那两柄长矛。
那人喊得也够响的,大概所有人都听到了,但这么一来,街上的人流倒一下停住了,也登时静了下来。这时刚才那喊话的执金吾又道:“马上回家,不许出来,没有事的。再有乱叫的,立斩!”
这回一条街上的人都听到了。他们出来得急,回去得却也快,马上街上空空荡荡的。这时那执金吾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放开?”
我这才省悟到我还抓着那两柄长矛,那两个马上执金吾正用力在夺长矛,脸也憋得通红,但他们哪里夺得过去?我一阵失望,放开了长矛,那两人在马上也向后一仰,若不是骑在马上的,只怕会摔下来。
禁军养尊处优,虽然一个个长得高大体面,却实在是不堪一击啊。我努力让自己脸上不露出轻蔑之色,躬身道:“我是下将军楚休红,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请两位将军海涵。”
那个执金吾打量了我一下,似乎要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从腰间取下腰牌递过去道:“这是我的腰牌,请看。”
他接过来看了看,还回我道:“楚下将军,请你立刻回住处,不要乱走。”
他说得倒也没错,若是城中乱成一片,蛇人没来,自己反而弄得一片混乱,那才真是笑话。我点了点头道:“遵命。”
我的下将军属第五级,虽然是上级军官的最下一级,不过执金吾的长官也不过是个偏将军,只比我高一级,这人最多也只和我平级,我说得这么客气,他倒也语气和缓了许多,又道:“下将军,职责所在,请你勿怪。”
我道:“将军所言都是正道,楚某自当从命。不过,百姓不是军人,总不能杀人立威吧。”
他脸一红道:“下将军有所不知,此间百姓刁猾之极,寻常言语,他们听都不听的。”
我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只是道:“此人被我踩伤了,让我先送他回去吧。”
刚才被我踩着的那人大概被我踩得肩骨伤了,正倒在地上哼着,那执金吾道:“不妨,我来送他吧。”
我在怀里摸了摸,摸到了几个金币。文侯曾多次建言,军校要不分贵贱,一例招生,教官待遇从优,让他们一心育人,帝君也准奏了,所以军校教官的待遇相当不错。我把那几个金币放在那人手里,道:“抱歉,你没事吧?这几个钱你拿去看看医生吧。”
他只是些皮肉之伤,抓着这几金币,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道:“将军,我……”
我止住了他的话,对那执金吾道:“几位将军,请你们送他回去了,我立刻回住处去。”
回到军校,里面也已一片乱。不过军校里的乱和大街让的乱不一样,仍是按班级分开。我一进门,吴万龄斜刺里过来道:“楚将军,你总算来了,文侯刚才派人下令,命我们整装待发,我已帮你把班里的学生叫齐了。”
我道:“出什么事了?连军校的学生也要叫起来。”
吴万龄皱了皱眉,道:“听说是倭庄反乱,冲击猎场,禁军难以收拾残局,文侯命军校出动。真不知那些岛夷是不是因为春天来发疯,真是找死。”
倭庄住的本是东海倭岛的岛夷,几十年前,倭岛岛夷进犯东北藩属句罗岛,句罗岛藩王向前代帝君求救,帝国发兵二十万,尽诛来犯岛夷,将岛夷在句罗岛近海一个小岛殖民的一千许男女尽数俘来,以绝后患。本来朝中有人建议,说岛夷狼子野心,当斩尽,先帝仁厚,将他们安置在北山猎场边,命他们管理猎场,称为倭庄。为了杜绝不测,先帝下令倭庄不得行使铁器,连铁锅都不行,所以倭庄都是用的砂锅。那些倭人休养生息,现在有两千多人了,无聊之下,在倭庄开些饭庄,称为“砂锅居”,别有风味,倒也生意兴隆,帝国不少有钱人专程去倭庄吃他们的野味砂锅。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造反,真是嫌命长么?倭庄虽有人口两千许,但精壮只怕一千都不到,连城中的执金吾也比他们多了五倍。这回造反,倭庄定要被连根拔除,杀个鸡犬不留了。
我刚到自己一班,那些小鬼已经站在一处,见我过来,叫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我沉下脸,道:“万事听命令便是。”
命令下得也很快,来的是文侯的部下,命全校师生全副武装,火速赶到北山猎场。
听到这命令,我不禁有些异样。执金吾的实力我也见到了,确实不高,但就算不高,也不至于连军校这批学生也要叫去帮忙啊,文侯虽然不握军权,但他位居列侯,本部府兵也有一万人,虽然其中两千人在武侯南征时借去充实中军了,手头也有八千军。这八千军绝对可与当初南征军的中军相提并论,文侯部下的水火二将也是军中后起之秀的佼佼者,要说这八千人会敌不住一千岛夷,那实在是滑天下之稽。
也许,文侯调军校的用意,是让那些学生观摩一下实战吧。军校祭酒名义上是太子,文侯只是副祭酒,但实际上全是文侯一个人在管。文侯相当看重军校,认为这是下一代军官的培养地。文侯反对空谈,军校自他接手后,对兵法和实战都相当看重,现在一定趁这个难得的主意让军校学生练兵。
军校中,每人都有马匹。我骑在飞羽上,带着他们出发。这一班因为是新生,已是在队尾了,我后面也只有吴万龄那一边。
北山猎场在北门外十七里的地方,属帝君专用的猎场,不过帝君不爱行猎,每年只是来应个景,猎场显得颇为荒凉。远远望去,猎场中一片火光,人影绰绰,杀声震天,听声音,都是帝国语,根本听不出岛夷的话在里面。
看样子,我猜得不错。
一到猎场门口,我便看见文侯搬着一张大椅子坐在阵中,两边都是盔甲鲜明的文侯府兵。我们四十个班的教师过去齐齐向文侯行礼。刚站起来,文侯向我们点了点头道:“你们来了,此番岛夷不知死活,列位要努力争先,这回斩草除根,不论妇孺,不留活口!”
文侯的样子在火光中显得极其威严,我几乎吓了一跳。他本来貌不惊人,此时却似换了个人一般。
这时身后有人高声道:“甄卿!甄卿!”
文侯站起身,道:“殿下,臣在此,反贼已尽数被困。”
太子的十马大车慢吞吞过来了。他的马车马匹太多,那马夫将马解开几匹,只用了四匹拉车,另六匹拴在一边,总算是快了一些,可到底有六匹马牵制,还是比一般的四马拉车要慢许多,和我们这批骑军更是不能比了。文侯没让我们跟随太子齐来,也是怕我们来得太晚,要误事吧。
太子一到跟前,跳下大车,军校里所有人都滚鞍下马跪下行礼,但文侯的府军却只是举着手中武器向太子致意,算是行礼。我们四十个教官又跪下行了一回礼,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