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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的会议和东京的会议一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既然第八集团军已经开始安排部队的撤退,那就没有必要再向麦克阿瑟下达什么新的指示了。况且,即使华盛顿有什么新的指示,华盛顿也知道那个老家伙是不会听的。
但是,会后,杜鲁门总统告诉马歇尔,以后参谋长联席会议发给麦克阿瑟的所有电报都必须事先“通过国防部长呈递总统”。
中国第三十八军的指挥员们于二十七日看到了毛泽东打来的电报。电报中祝贺志愿军在德川方向歼灭南朝鲜第二军团主力的胜利,而后指出,下一步的任务更为艰巨,那就是以歼灭美军第一、第二、第二十五师的主力为战斗目标。毛泽东说:“只要这三师的主力歼灭了,整个局势就很有利了。”
第二次战役全线进攻打响后,第三十八军指挥员们的认识是:能不能歼灭美军的一两个师,关系到整个朝鲜战局的前途;而歼灭美军师的关键,在于第三十八军能不能穿插到位。
彭德怀命令第三十八军向三所里方向前进,把美军的退路彻底封锁住。
刚刚结束德川战斗的第三十八军的官兵们十分疲劳。当暂时松弛下来时,饥饿和困顿立即袭来。士兵们无论是挖工事还是转移行军,都可能随时随地睡着。一一三师三三八团团长朱月清刚端起一碗稀饭,用筷子搅和的时候,头一歪就睡着了,稀饭洒了一身。
向三所里穿插的部队是一一三师,一一三师的先头团就是朱月清率领的三三八团。
师长江潮在电话里对朱月清说:“命令你团立即出发!身边有地图没有?”
朱月清根据师长的指示,在地图上标出前进的路线。在地图上测量,从出发地到三所里,直线距离是七十二﹒五公里。
当时,三三八团没有几个团一级的指挥员明确知道要他们急促奔向三所里到底是去干什么。朱月清随即向各营下达的命令是:饭边走边吃,任务边走边下达,不准让一个士兵掉队。
“最奇怪的会议”和“闸门”的关闭(4)
2009…06…05
德川一役,第三十八军缴获的轻武器很多,中国士兵很多人都换上了美式的汤姆枪和机枪。
十三名会开汽车的俘虏,包括八个南朝鲜人和五个美国人被挑选出来,在中国士兵的押解下,开着十三台满载缴获弹药的汽车,跟随着一一三师前进。
朦胧的月色中,一一三师的队伍不顾一切地向预定目标奔去。长长的队伍穿越山林河流,尽量保持肃静,但还是不断有人跌倒,发出很大的声响。极度疲劳的士兵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倒在山涧里时清醒了,然后再爬上来。只要队伍一停下,哪怕是一瞬间,就有人睡着了,鼾声一下子连成一片。有的士兵怕自己睡不醒掉队,休息的时候干脆躺在道路中间,这样即使是睡着了,队伍再前进时也会把他踩醒。炮兵更加艰难,他们扛着炮件和炮弹跟着步兵一步不落,气喘之声大得吓人。一一三师副师长刘海清率领的先头部队三三八团,于安山洞消灭了南朝鲜军的一个排,又于沙屯击垮了南朝鲜军的一个连。之后在翻越一千二百五十多米高的长安山时,为了防止极度疲劳的士兵由于打瞌睡掉下深渊,这个团的所有干部走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士兵抓住前面士兵的子弹带,一个拽着一个地向前移动。
在距离三所里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天亮了。
几十架美军飞机沿大同江飞来,在一一三师数里长的行军队伍上盘旋。士兵们想,自从入朝以来照例白天是不行军的,只要一听到隐蔽的命令就赶快藏起来,然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会儿。结果,命令在队伍中传达下来了:“继续全速前进!”
一一四师穿插的目标是戛日岭。戛日岭是自德川向西南二十公里处的一个天然屏障,在高山密林中,有一道仅十多米宽的险峻垭口,它是穿插部队向军隅里方向前进的必经之路。但是,根据可靠情报,为恢复破碎的右翼,沃克已经命令位于价川的土耳其旅先头部队向戛日岭奔来。从价川到戛日岭三十公里,乘坐汽车用不了两个小时,而一一四师距离戛日岭还有十八公里,疲劳的士兵靠步行先敌占领戛日岭的垭口已经来不及了。
土耳其旅的五千官兵是几天前才到达朝鲜的。沃克在右翼崩溃的时候让这支部队去堵缺口,这一调遣被美国军史学家形容为“用一个阿司匹林药瓶的软木塞去堵一个啤酒桶的桶口”。土耳其旅既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战场情报,也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会由美军顾问来参加他们的行动。此时,西线上的美军都在向清川江以南撤退,而他们却受命向着北面的前沿开进。土耳其旅出发几个小时之后,便传来了他们“大获全胜”的消息。根据他们自己说,他们“与蜂拥而至的中国军队进行了激烈的战斗”,经过“浴血奋战”不但守住了阵地,而且还抓获了“几百名俘虏”。美第二师的军官们听了喜出望外,立即派出情报官和翻译前去审问俘虏,结果没问几句就明白了,土耳其人打垮的是一群溃败下来的南朝鲜第七师的士兵。这些南朝鲜士兵从德川逃出来,逃进了土耳其旅布防的阵地,刚上战场的土耳其人既不懂朝语又不懂英语,被他们打死在阵地上的“中国士兵”全是南朝鲜士兵。
第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和政委刘西元赶到距戛日岭只有两公里的一一四师指挥所,已在这里的副军长江拥辉向梁兴初军长报告说:土耳其旅的一个加强连先我占领了戛日岭主峰。
“最奇怪的会议”和“闸门”的关闭(5)
2009…06…05
入夜,戛日岭主峰上闪着火堆的光亮。
江拥辉和一一四师师长翟仲禹等人经过讨论,决定采取三四二团团长孙洪道和政委王丕礼的建议:既然敌人在明处,咱们来个偷袭,悄然接近,突然开火,一举拿下戛日岭主峰。
正在商量,不远的地方传来手风琴的声音,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十分响亮,令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拉手风琴的是三四二团二营营长姚玉荣。他是那个揣着情书入朝参战的一营营长曹玉海的战友。手风琴是姚玉荣的战利品,他因为喜欢而一直背着这个沉重的东西行军。他拉得虽不成调,但他的士兵们都觉得很有意思。师长翟仲禹在黑暗中朝着这个浪漫的营长赶来,骂道:“混蛋!惊动了敌人我枪毙了你!”
姚玉荣立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他把手风琴扔向山沟,手风琴在滚落中发出的琴声更加响亮。翟仲禹师长看着士兵们在暗夜中瞅着他的眼光,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四二团二营的官兵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因为第一次战役的时候,他们曾在这里防守过。在团长孙洪道和政委王丕礼的带领下,二营的七连和八连向戛日岭主峰摸上去。他们把身上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全部丢掉了,只带枪支和手榴弹。但是,在接近主峰的时候,由于脚上穿的是缴获的美军大头鞋,踩在雪上吱吱直响,于是这些中国士兵便把鞋脱了,光着脚在雪地上攀登。
戛日岭主峰上,土耳其士兵在寒冷的夜晚只顾得烤火,燃烧的木头发出爆裂的声音。火堆有十几丛,政委王丕礼把自己的士兵分成若干小组,命令一个小组解决一堆火旁的敌人。在离敌人只有二十米远的距离上,中国士兵开火了。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土耳其士兵四处逃散。二十分钟后,戛日岭主峰落在中国士兵手中。土耳其士兵在慌乱中爬上汽车,汽车连成串地向山下开去。山道盘旋,团长孙洪道命令八连把敌人截住,士兵们抄最近的直线扑向山道的下端。山势极其陡峭,士兵们径直向陡壁下跳,摔伤的和没有摔伤的都继续前扑,终于在山道的一端堵住了逃跑的敌人。在战斗中,中国士兵发现那些钻进石头缝和汽车下的单个的土耳其士兵无论怎么喊话都坚决不投降,直到被打死。结果,在中国士兵的围歼下,只有少数土耳其士兵被俘。中国士兵们看见被俘的土耳其士兵和他们在第一次战役中看见的那些美国兵一样,人人屁股上都挂着一只甚至几只朝鲜铜碗,这些碗在他们走起来的时候叮当乱响。中国的翻译人员跟他们解释说这碗不是金的,但土耳其士兵就是不信,无论如何也不扔。
土耳其旅开往戛日岭方向的五千人的部队,战斗结束后只剩下不到两个连的兵力。
到二十八日早上,西线战场的局势已经十分明确:美第九军所属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土耳其旅,美骑兵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