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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学士,闻著廷议,惶急的了不得,忙对群僚道 :“我、我
久与万氏不通往来 。”群僚皆相顾窃笑。有何可笑?恐大众多
是如此。幸孝宗天性仁厚,恐伤先帝遗意,尽置不问,万安才
得无事,方在欣慰,不意过了数日,太监怀恩到阁,手持一小
木箧,付与万安道 :“皇上有旨,这岂是大臣所为?”万安尚
莫名其妙,发箧后见有小书一本,末尾署着臣安进三字,系是
从前亲笔所写,才忆当日隐情,不禁愧汗浃背,俯伏地上。庶
吉士邹智,御史姜洪、文贵等,正在阁中,窥见书中所列,俱
系房中术,遂哄堂散去。怀恩亦回宫复旨,万安仰首起来,见
阁中已无一人,慌忙起身趋归。越二日宣安入朝,令怀恩朗诵
弹章,起首署名,就是庶吉士邹智等人,读至后来,都开列万
安罪状。安尚磕头哀求,毫无去志。恩读毕,走近万安身前,
摘去牙牌,大声道 :“速去速去,免得加罪!”安始惶遽归第,
乞休而去。实是便宜。
孝宗尝悲念生母,遣使至贺县访求外家,终不可得。其后
礼臣上言,请仿太祖封徐王故事,拟定母后父母封号,且立祠
桂林,春秋致祭。一面追谥生母纪氏为孝穆太后,有旨允准,
并答复礼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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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335·
孝穆太后,早弃朕躬,每一思念,惄焉如割。初谓宗亲尚
可旁求,宁受百欺,冀获一是,卿等谓岁久无从物色,请加封
立庙,以慰圣母之灵。 皇祖既有故事,朕心虽不忍,又奚敢
违?可封太后父为庆元伯,母为伯夫人,立庙桂林府,饬有司
岁时致祭,毋得少懈,以副朕报本追源之至意!
大学士尹直,奉旨撰册文,有云 :“睹汉家尧母之称,增
宋室仁宗之恸 。”孝宗记在心中,每当听政余暇,回环诵此二
语,往往欷殻隆S忠蛳茏诜虾笪馐希1鳎哂芯嫌
深恩,一切服膳,概如太后礼,这也可谓孝思维则了。允宜褒
扬。
且说宪宗末年,所用非人,当时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
书的谣传。三阁老指万安、刘翊、刘吉,六尚书指尹祎、殷谦、
周洪谟、张鹏、张蓥、刘昭,这九人旋进旋退,毫无建白,所
以有此时评。及孝宗即位,励精图治,黜佞任贤,起用前南京
兵部尚书王恕,为吏部尚书;进礼部侍郎徐溥,为礼部尚书,
兼文渊阁大学士;擢编修刘健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
办事;召南京刑部尚书何乔新,为刑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马
文升,为左都御史;礼部侍郎邱濬,进大学衍议补一书,得赉
金币,下诏刊行,寻升为礼部尚书;令徐溥专理阁务;逮梁芳、
李孜省下狱,孜省瘐死,梁芳充戍,流邓常恩、赵玉芝等至极
边,诛妖僧继晓,所有纸糊泥塑的阁老尚书,淘汰殆尽。
惟刘吉尚存,右庶子张昇,上疏劾吉,说他口蜜腹剑似李
林甫,牢笼言路如贾似道,应即予罢斥等语,未见俞允。庶吉
士邹智,进士李文祥,监察御史汤鼐,又交章弹劾,鼐尤抗直,
疏中所陈,不止刘吉一人,连王恕、马文升等所为,亦具有微
词。廷僚未免忌鼐,吉更衔恨刺骨,御史魏璋,系吉私人,密
受吉命,日伺鼐短。适寿州知州刘槩,馈鼐白金,并遗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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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梦一人牵牛陷泽中,得君手提牛角,引牛出泽。人牵牛,
适象国姓朱字,大约是国势将倾,赖君挽救,因有此兆 。”鼐
得书甚喜,宣示友人。沾沾自足,适以取祸。璋闻风得间,遂
劾鼐妖言诽谤,致逮入狱。槩亦连带被系。刘吉且诬鼐私立朋
党,与邹智、李文祥等,统是一鼻孔出气,于是智与文祥亦坐
罪。御史陈景隆等,与璋为莫逆交,希附吉意,奏请一体加刑,
幸刑部尚书何乔新,及侍郎彭韶,坚持不可,王恕亦上疏申救。
不念被劾之嫌,王恕不愧恕字。乃将鼐、槩戍边,邹智、李文
祥贬官,魏璋反得擢为大理寺丞。惟刘吉以鼐等获生,都是何
乔新主持,恨恨不已。会乔新外家与乡人争讼,遂暗唆御史邹
鲁,劾奏乔新受贿曲庇。乔新知系刘吉挟嫌,拜疏乞归,既而
穷治无验,邹鲁停俸,乔新竟致仕不起,刑部尚书一职,即由
彭韶代任。吉复倾排异己,奏贬御史姜洪、姜绾,诬陷南京给
事中方向等,中外侧目,呼他为刘棉花,因他屡弹屡起的缘故。
只是日中则昃,月盈必亏,从古无不衰的显宦,亦无不败
的佞臣,可作达官棒喝。刘吉造言生事,免不得为孝宗所闻。
渐渐的减损恩宠,吉尚恋栈不休。孝宗后张氏,系都督同知张
峦女,册妃后,伉俪甚欢。及张氏进妃为后,父峦得封寿宁伯,
峦卒,加赠昌国公,子鹤龄袭封侯爵,还有鹤龄弟延龄,未曾
晋爵,孝宗亦拟加封,命吉撰诰券,吉请尽封周、王二太后家
子弟,方可挨及后族。此语恰似有理。孝宗不怿,竟遣中宦至
吉家,勒令致仕,吉乃谢病告归。既而王恕、彭韶等,多为贵
戚近臣所嫉,先后引去。邱濬病殁,礼部侍郎李东阳,及少詹
事谢迁,相继入阁。迁颇守法奉公,东阳第以文学著名,不及
王恕、彭韶诸人的忠直,所以谏疏渐稀。
其时海内乂然,承平无事,贵州都匀苗,稍稍作乱,由巡
抚邓廷讚讨平。北方小王子,及脱罗干子火筛,虽偶为边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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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甘肃总兵官刘宁,战守有方,敛众退去。边事用略笔叙过。
孝宗政体清闲,自然逐渐怠弛。内监李广、杨鹏辈,得乘隙希
宠,导帝游畋。太子谕德王华,入侍经筵,讲唐李辅国与张后
表里用事,说得非常恳切。侍讲玉鏊,详陈书义,至文王不敢
盘于游田句,再三引伸,孝宗也颇感悟,优礼相答。可奈外臣
的规讽,不若近侍的谄谀,一暴十寒,未见巨效,且因东厂未
革,仍然由内侍作主,舞文弄弊。凑巧有一件讼案,为刑部郎
中丁哲,员外郎王爵承审,违犯了东厂意旨,竟欲将哲等论罪,
拟定徒流,这案的曲直,待小子叙述出来,以便看官评断。先
是千户吴能,生女名满仓儿,姿首妖冶,性情淫荡,能屡戒不
悛。以女付媒媪,售与乐妇张氏,张妇又转售与乐工袁璘为妻。
能妻聂氏,与能本非同意,至能死后,访女下落,前往领认。
哪知满仓儿不认为母,白眼相待。聂氏愤甚,与子定计,诱劫
满仓儿归家,藏匿秘室。袁璘往赎不允,告至刑部。丁哲、王
爵,同讯得情,驳斥袁璘数语。璘竟信口谩骂,恼动了丁哲、
王爵,竟饬衙役重笞袁璘。璘受笞归家,愤无所泄,数日病死。
御史陈玉等,检验袁璘尸身,确系病毙,即填就尸格备案,由
他埋葬了结。谁料杨鹏从子,素与满仓儿有染,满仓儿竟自秘
室逸出,往诉冤情。杨鹏从子,引她进见叔父,只说是刑部枉
断,袁璘屈死。杨鹏不知就里,但觉满仓儿楚楚可怜,为浼东
厂镇抚司,奏劾丁哲、王爵杀人无辜,罪应论抵。有旨令法司
再讯,细细盘诘。满仓儿无从抵赖,仍然水落石出,奈因东厂
面子,不敢不委曲顾全,只将满仓儿予杖,嫩皮肉怎禁笞杖,
我尚为满仓儿呼冤。且坐丁哲等杖人至死的罪状,奏拟徒流。
刑部吏徐珪,代抱不平,竟抗疏奏道:
聂女之罪,丁哲等断之审矣。杨鹏暗唆镇抚司,共相欺蔽,
陛下令法司审问得实,因惧东厂,莫敢公断。夫以女诬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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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杖责,丁哲等才能察狱,反坐徒流之罪,轻重倒置如此,皆
东厂劫威所致也。臣在刑部三年,见鞫问盗贼,多东厂镇抚司
缉获,或校尉挟私诬陷。或为人报仇,或受首恶赃,令旁人抵
罪。刑官洞见其情,莫敢改正,以致枉杀多人。臣愿陛下革去
东厂,以绝祸源,则太平可致。臣一介微躯,自知不免,与其
死于虎口,孰若死于朝廷?愿陛下斩臣首,行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