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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叔叔在稻田里干活,春天驱着水牛犁田,秋天用镰刀收割水稻。他们是伊洛卡诺人,说的是吕宋岛西北海岸炎热干燥的伊洛卡诺地区的方言,而大部分菲律宾人说的是他加禄语。在班邦、碧瑶,特别在马尼拉,到处都有侨居的伊洛卡诺人,他们有自己的政治组织和黑社会帮派。
日本入侵菲律宾的时候,本快要17岁了。当时,他的家在班阿西楠省,就在日本入侵必经之路上。他父亲埃斯特万(Esteban)的一只眼睛瞎掉了,当时他是美国陆军的一名新兵。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右撇子,步枪的设计是从右边弹射弹壳,这样可以远离眼睛。而埃斯特万是左撇子,第一次上射击场的时候,他把步枪放在左肩上射击,被弹射出的子弹壳直接打到左眼,造成失明。美国军队投降时,他与成千上万名战俘一起被关进战俘营。不像美国人,菲律宾士兵经审问后,过了不久就被释放回家。
本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强盗烧毁了他们家在班阿西楠省的房屋,全家逃到山里,打算去都捞。本是长子,在前面带路,后面是他的母亲、祖母和弟妹。如同所有的难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家里的财物。由于身无分文,一路上,“几星期里”,他们吃的都是大米和百公酱,这是一种发酵的鱼酱。到处都是日本兵,本还要回答他们许多问题。他很害怕,因为他看到许多菲律宾男子在干苦役,受到日本士兵的残酷毒打。2月中旬,他们到达了圣何塞市,他们在那里等了4天,才从日本的卫戍部队那里得到通行证。当他们在半夜到达都捞时,他们高兴得难以自制。本的叔叔立刻杀了一头猪,做好后,站在那对他们说:“孩子们,吃吧,尽管吃,直到吃饱为止。”几天后,本的爸爸被释放了,他也来到这里,全家一起抱头痛哭。
本的叔叔给了他父亲一块土地,以便他能够在都捞种地养家糊口,度过战争岁月。
10个月后,即1943年1月②,他们正在收割甘蔗,用来做自己食用的糖、酒和硬糖。本的父亲让他牵着牛车去砍干竹子,用来生火熬甘蔗汁。当他在用刀砍竹子的时候,听到树叶的沙沙声,日本士兵突然出现在他的周围,并用枪对着他,这些士兵的钢盔上带有竹子伪装。本吓得一动不动,心想自己立刻要被他们打死。一个士兵用枪猛地推了他一下。于是本扔下手中的刀,背靠着牛车蹲下。一名叫阿达(Adachi)大佐的军官先用他加禄语,再用伊洛卡诺语问本在干什么。
“砍柴。”
大佐又问本:“去圣安东尼奥(SanAntonio)村怎么走?”
本为他们指了路。大佐一定要他带路,本说没有父亲的同意,他不能去。
“那么,带我们到你父亲那儿去!”大佐说。这伙日本人的指挥官没有说任何话,他是一个年轻人,剃着光头,穿着一身白衣裳,并友好地对着本微笑。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阿达大佐和这群日本人中的其他军官对他却非常尊敬。他一侧佩有一把大的日本武士刀,外面是木头和皮制的刀鞘,另一侧是一把短剑,左上胸的口袋上有一个鲜红的圆形徽章,直径为5~6英寸,用金线挂着。阿达大佐称呼他金(kimsu音译,日语中没有与此相应的词———译者注)。
日本人跟着本来到他都捞简陋的家,本的父亲正急着要他回来干活,但他的叔叔说最好还是让本给日本人带路去。在他们去圣安东尼奥的路上,军官同他一起坐在牛车上,本心想,他肯定活不了了,泪水不由流了下来。阿达大佐问他为何哭,并和善地微笑着对他说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他。他们在一棵椰子树下停了下来,本敏捷地爬了上去,摘了一些椰子,并用他的刀熟练地将它们剖开。日本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本。金用日语说了些什么,然后阿达告诉本,他们不想去圣安东尼奥了,要返回圣费尔南多,那是他们主要营地,方向相反。本说他必须问他父亲同意不同意他去,这似乎给那位穿白衣裳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们又回到本的家。他的父亲又不同意,但日本人答应只是“借”用一下本,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他们叫本用香蕉树叶包上几件换洗衣服带上。
在去圣费尔南多的路上,大约走了1公里半的时候。他们听到一名妇女在灌木丛里尖叫。金和本从牛车上跳下,匆匆跑去看个究竟。他们看到两名日本士兵企图强奸一名村姑,正在撕她的衣服。金抽出他的武士刀,用刀背抽打这两名士兵。他们脸朝地倒在地上,磕着头请求饶恕。金转向他自己的人,并对他们大声吼叫。他们站着一动不动,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每位军官只是说:“是!”金让他们将那两个日本士兵抓起来。他用自己的短上衣遮在那个妇女赤裸的身上,并命令他手下的人将这名妇女护送回家。后来,当他们到达圣费尔南多军营时,本惊讶地发现,当他们进去的时候,所有的日本人都向他们低头鞠躬。在阿达大佐召集全营士兵的时候,金严厉地训斥了那两个日本士兵,并命令士兵们不要与菲律宾女子有性关系,违者以死论处。营地里鸦雀无声,日本人全体下跪,前额碰着地面。后来,本问阿达大佐,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谁,他只说他叫“金”。
第二节
金手下有一支相当规模的队伍,包括采矿工程师、地质学家、建筑师、化学家、制陶专家、电工、爆破专家和至少一个营的士兵,有数百人———在圣费尔南多营地有1000多人,他们的惟一任务就是搬运和隐藏战争掠夺品。本在那里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箱子,有些是木头的,都死沉死沉。一个箱子要4人、5人、6人,甚至8人用吊带才能搬动。他还看见数以百计一丝不挂的朝鲜、中国和菲律宾劳工在搬运这些箱子,有时是被蒙着眼,有时没有。他知道他们是奴隶,因为他们脚上有脚镣,手腕连着只留下可以挥镐和挖锹的长度的绳索。不断有卡车装满了这些沉重的箱子,开进营地。箱子卸下之后,车里的人再跟着卡车离开。然后,劳工们或金的手下的士兵将这些箱子运到分散在卡格扬河谷周围的隧道、深坑和山洞里。一次,本看见菲律宾人跟着卡车一起来,然后将箱子卸下,堆在路边。这些菲律宾人离开后,日本士兵就将这些箱子搬到一个山洞里,然后被命令离开。随后,中国劳工再将这些箱子搬出山洞,放到一个很深的坑里,盖上泥土,然后再铺上当地到处都有的扁鹅卵石,栽上生长很快的番木瓜属植物和竹子。本看到一些隧道通向大山洞,这些山洞已被金手下的日本工程师们挖大了。一开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看到暴力事件,因此,他与日本人在一起既不害怕,也没有不祥的预感。
他得知他被派去当金的男仆,为他送水、做饭、送饭、擦皮鞋、洗衣服、关照他的服装、为他的住处打扫卫生。金住在营地中间的一栋房子里,而不是住在帐篷里。圣费尔南多全村的菲律宾居民都被迁走。金的房子里有一个卧室,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精美的商代青铜器,是从东南亚的某个地方抢来的。本以为这是一个花瓶,金用它作洗盆。夜晚,金在床的中间放一个枕头,一定要本睡在另一边,不让他睡在地板上。金睡在一边。他告诫本不要碰枕头,否则———他用手指在他的喉咙口横划了一下。本一开始那个晚上睡不着,一动也不敢动,但后来就习惯了。本是一个英俊的18岁的男孩儿,金是一个30岁刚出头的有教养的人,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作为一名日本的贵族,如果他有两种性倾向,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虽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没有证据显示在金与本的主仆关系中还有性的成分。③在日本,贵族通常让其贴身男仆睡在拉门处,这样便于男仆履行命令。
金显然很喜欢本,喜欢他的真诚和天真,对父母和家庭的忠诚。在这个有1000多士兵和几乎同等数量的劳工的营地里,金孤身一人,是一群奴隶之中惟一的一个贵族。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不敢看他的脸,他们害怕因为看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会被弄瞎掉。在完全孤独之中,本的存在对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弟弟,所以金总是对本特别的好。金和阿达大佐保护着本,不让其他日本兵伤害他。当他们一行到吕宋岛其他地方,或到其他岛屿的时候,他们对他很照应。本说他看到许多日本军官和士兵对菲律宾人施暴,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