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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吁之疾,歊尽心救疗,及卒哀伤,爲之诔,又着悲友赋以序哀情。忽有老人无因而至,谓曰:「君心力坚猛,必破死生;但运会所至,不得久留一方耳。」弹指而去。歊心知其异,试遣寻之,莫知其所。于是信心弥笃。既而寝疾,恐贻母忧,乃自言笑,勉进汤药。谓兄霁、杳曰:「两兄禄仕,足伸供养。歊之归泉,复何所憾。愿深割无益之悲。」十八年,年三十二卒。
始沙门释宝志遇歊于兴皇寺,惊起曰:「隐居学道,清净登仙。」如此三说。歊未死之春,有人爲其庭中栽柿,歊谓兄子弇曰:「吾不见此实,尔其勿言。」至秋而亡,人以爲知命。亲故诔其行迹,諡曰贞节处士。
先是有太中大夫琅邪王敬胤以天监八年卒,遗命:「不得设复魄旌旐,一芦笰藉下,一枚覆上。吾气绝便沐浴,篮舆载尸,还忠侯大夫隧中。若不行此,则戮吾尸于九泉。」敬胤外甥许慧诏因阮研以闻。诏曰:「敬胤令其息崇素,气绝便沐浴,藉以二芦笰,凿地周身,归葬忠侯。此达生之格言,贤夫玉匣石椁远矣。然子于父命,亦有所从有所不从。今崇素若信遗意,土周浅薄,属辟不施,一朝见侵狐鼠,戮尸已甚。父可以训子,子亦不可行之。外内易棺,此自奉亲之情,藉土而葬,亦通人之意。宜两舍两取,以达父子之志。棺周于身,土周于椁,去其牲奠,敛以时服。一可以申情,二可以称家。礼教无违,生死无辱,此故当爲安也。」
吁字彦度,怀珍从孙也。祖承宗,宋太宰参军。父灵真,齐镇西谘议、武昌太守。
吁幼称纯孝,数岁父母继卒,吁居丧哭泣孺慕,几至灭性,赴吊者莫不伤焉。后爲伯父所养,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笃至,爲宗族所称。自伤早孤,人有误触其讳者,未尝不感结流涕。长兄絜爲娉妻,克日成婚,吁闻而逃匿,事息乃还。
本州刺史张稷辟爲主簿,主者檄召吁,乃挂檄于树而逃。陈留阮孝绪博学隐居,不交当世,恒居一鹿床,环植竹木,寝处其中,时人造之,未尝见也。吁经一造,孝绪即顾以神交。吁族兄歊又履高操,三人日夕招携,故都下谓之三隐。
吁善玄言,尤精意释典,曾与歊听讲锺山诸寺,因共卜筑宋熙寺东涧,有终焉之志。尚书郎何炯尝遇之于路,曰:「此人风神颖俊,盖荀奉倩、卫叔宝之流也。」命驾造门,拒而不见。族祖孝标与书称之曰:「吁超超越俗,如半天朱霞。歊矫矫出尘,如云中白鹤。皆俭岁之粱稷,寒年之纤纩。」
吁尝着谷皮巾,披纳衣,每游山泽,辄留连忘返。神理闲正,姿貌甚华,在林谷之间,意气弥远,或有遇之者,皆谓神人。家甚贫苦,并日而食,隆冬之月,或无毡絮,吁处之晏然,人不觉其饥寒也。自少至长,无喜愠之色。每于可竞之地,辄以不竞胜之。或有加陵之者,莫不退而愧服,由是新巯坦橹匮伞
天监十七年,卒于歊舍。临终执歊手曰:「气绝便敛,敛毕即埋,灵筵一不须立。勿设飨祀,无求继嗣。」歊从而行之。宗人至友,相与刊石立铭,諡曰玄贞处士。
善明,怀珍族弟也。父怀人,仕宋爲齐、北海二郡太守。元嘉末,青州饥荒,人相食。善明家有积粟,躬食饘粥,开仓以救,乡里多获全济,百姓呼其家田爲续命田。
善明少而静处读书,刺史杜骥闻名候之,辞不相见。年四十,刺史刘道隆辟爲中从事。怀人谓善明曰:「我已知汝立身,复欲见汝立官也。」善明应辟,仍举秀才。宋孝武见其策强直,甚异之。
泰始初,徐州刺史薛安都反,青州刺史沈文秀应之。时州居东阳城,善明家在郭内,不能自拔。伯父弥之诡说文秀求自效,文秀使领军主张灵庆等五千人援安都。弥之出门,密谓部曲曰:「始免祸坑矣。」行至下邳,乃背文秀,善明从伯怀恭爲北海太守,据郡相应。善明密契,收集门宗部曲,得三千人。夜斩关奔北海。族兄乘人又聚胁R杂Τⅰ6种盃懷Π捕妓保鞯墼嘀荽淌贰R猿巳藸懠街荽淌罚泼鳡懕焙L兀惺榻鸩坷伞3巳瞬∽洌砸陨泼鳡懠街荽淌贰N男慵冉担泼骱A晏兀ぞ潮吆#奘髂荆泼骺稳酥钟軝x杂果,遂获其利。还爲直合将军。
五年,魏克青州,善明母在焉,移置代郡。善明布衣蔬食,哀戚如持丧,明帝每见,爲之叹息。转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善明以母在魏,不愿西行,泣涕固请,见许。朝廷多哀善明心事,元徽初遣北使,朝议令善明举人。善明举州乡北平田惠绍使魏,赎母还。
时宋后废帝新立,群臣执政,善明独事齐高帝,委身归诚。出爲西海太守,行青冀二州刺史。善明从弟僧副与善明俱知名于乡里,泰始初,魏攻淮北,僧副将部曲二千人东依海岛。齐高帝在淮阴,壮其所爲,召与相见,引爲安成王抚军参军。后废帝肆暴,高帝忧恐,常令僧副微行,伺察声论。使密告善明及东海太守垣崇祖,使动魏兵。善明劝静以待之,高帝纳焉。废帝见杀,善明爲高帝骠骑谘议、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沈攸之反,高帝深以爲忧。善明献计曰:「沈攸之控引八州,纵情蓄敛,苞藏贼志,于焉十年。性既险躁,才非持重,起逆累旬,迟回不进,岂应有所待也?一则闇于兵机,二则人情离怨,三则有掣肘之患,四则天夺其魄。本疑其轻速,掩袭未备;今六师齐奋,诸侯同举,此已笼之鸟耳。」事平,高帝召善明还都,谓曰:「卿策沈攸之,虽张良、陈平适如此耳。」仍迁太尉右司马。
齐台建,爲右卫将军,辞疾不拜。司空褚彦回谓善明曰:「高尚之事,乃卿从来素意,今朝廷方相委待,讵得便学松、乔邪。」善明答曰:「我本无宦情,既逢知己,所以戮力驱驰。天地廓清,朝廷济济,鄙吝既申,不敢昧于富贵矣。」
高帝践阼,以善明勋诚,欲与之禄,召谓曰:「淮南近畿,国之形胜,非亲贤不居,卿与我卧理之。」乃代明帝爲淮南宣城二郡太守。遣使拜授,封新淦伯。善明至郡,上表陈事凡一十一条:其一以爲「天地开创,宜存问远方,广宣慈泽」。其二以爲「京都远近所归,宜遣医药,问其疾苦,年九十以上及六疾不能自存者,随宜量赐」。其三以爲「宋氏赦令,蒙原者寡。愚谓今下赦书,宜令事实相副」。其四以爲「刘昶犹存,容能送死境上,诸城宜应严备」。其五以爲「宜除宋氏大明以来苛政细制,以崇简易」。其六以爲「凡诸土木之费,且可权停」。其七以爲「帝子王女,宜崇俭约」。其八以爲「宜诏百官及府州郡县,各贡谠言,以弘广唐、虞之美」。其九以爲「忠贞孝悌,宜擢以殊阶;清俭苦节,应授以政务」。其十以爲「革命惟始,宜择才北使」。其十一以爲「交州险敻,要荒之表,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宜怀以恩德,未应远劳将士,摇动边甿」。又撰贤圣杂语奏之,托以讽谏。上优诏答之。
又谏起宣阳门,表陈:「宜明守宰赏罚,立学校,制齐礼,开宾馆以接邻国。」上答曰:「夫赏罚以惩守宰,饰馆以待遐荒,皆古之善政,吾所宜勉。更撰新礼,或非易制。国学之美,已敕公卿。宣阳门今敕停。寡德多阙,思复有闻。」
善明身长七尺九寸,质素不好声色,所居茅斋,斧木而已。床榻几案,不加划削。少立节行,常云:「在家当孝,爲吏当清,子孙楷栻足矣。」及累爲州郡,颇黩财贿,崔祖思怪而问之,答曰:「管子云,鲍叔知我。」因流涕曰:「方寸乱矣,岂暇爲廉。」所得金钱皆以赎母。及母至,清节方峻。所历之职,廉简不烦,俸禄散之亲友。
与崔祖思友善,祖思出爲青冀二州,善明遗书敍旧,因相勖以忠概。及闻祖思死,恸哭,仍得病。建元二年卒,遗命薄殡。赠左将军、豫州刺史,諡烈伯。子涤嗣。
善明家无遗储,唯有书八千卷。高帝闻其清贫,赐涤家葛塘屯谷五百斛,曰:「葛屯亦吾之垣下,令后世知其见异。」
善明从弟僧副字士云,位前将军,封丰阳男,卒于巴西、梓潼二郡太守。上图功臣像赞,僧副亦在焉。
兄法护字士伯,有学业,位济阴太守。
论曰:诗称「抑抑威仪,惟人之则。」又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观夫杲之风流所得,休野行己之度,盖其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