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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通常是赞成或反对某种命题或描述性陈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第四种功能——辩论功能——一定要在描述功能之后出现的缘故。甚至如果我在委员会中争辩说,大学不应批准某项开支,因为我们支付不起,或因为把这笔钱用到别处会更为有益。这时,我作辩论不仅是赞成或反对一个建议,而且也是赞成和反对某种命题。比如说,赞成这个命题:提出的开支是无益的,反对那个命题:提出的开支是有益处的。所以辩论,甚至关于建议的辩论,通常和命题有关,而且经常与描述性命题有关。
然而,语言的辩论性用法所以能够和描述性用法清楚地区别开来,只是因为我可以描述而无需辩论,也就是说,我可以描述而无需提出赞成或反对我的描述的真实性的理由。
我们对语言的四种功能——表达的、发信号的、描述的和辩论的功能——的分析,可以作这样的概括,虽然必须承认,每当高级功能存在时,两种低级功能即表达功能和发信号功能总是存在的,我们仍然必须区别高级功能与低级功能。
然而,许多行为主义者和许多哲学家忽略了高级功能,这显然是因为无论高级功能是否存在,低级功能总是存在的。
XV
除了同人类以及人类理性一起演进、一起出现的语言新功能之外,我们还必须考虑几乎同等重要的另一个区别,即器官的进化和工具或机器的发展之间的区别,这个区别要归功于《埃瑞璜》(1872年版)的作者,英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塞缪尔。伯特勒。
动物的进化大部分(虽然不是全部)通过器官(或行为)的改变或新器官(或行为)的出现来进行。人类的进化大部分通过发展人体或人身之外的新器官来进行,生物学家称之为“外体地”或“人身外地”进行。这些新器官是工具、武器、机器或房子。
在动物中当然可以发现外体发展的原始开端。构筑兽穴,窝或巢就是一种早期成就。我还可以提醒你,海狸建造了非常精巧的堤坝。不过人类发明眼镜、显微镜、望远镜,电话和助听器,来代替更好的眼睛和耳朵。他发明跑得越来越快的摩托车,来代替跑得越来越快的腿。
然而,这种人身外的或外体的进化在这里使我感兴趣的是,我们发明纸、钢笔、铅笔、打字机、录音机、印刷品和图书馆来代替发展得更好的记忆和大脑。
这些东西给我们的语言——特别是它的描述功能和辩论功能——增添了可说是新的方面的东西。(主要用于支持辩论能力的)最新的发展就是计算机的发展。
XVI
高级的功能和方面与低级的功能和方面的关系怎样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高级功能不代替低级功能,但是高级功能建立一种对低级功能的可塑性控制,一种带有反馈的控制。
以科学会议上的讨论为例,这种讨论可能是激动人心和令人快乐的,从而引起对如此心情的麦达和表征。而这些表达反过来就可能在其他与会者身上释放出类似的表征。然而,毫无疑问,达到某一点为止,这些麦征和放出的信号是由于讨论的科学内容引起的,并受到它的控制。由于这具有描述的和辩论的性质,所以低级功能将被高级功能所控制。此外,虽然逗人乐的笑话和愉快的微笑可能使低级功能暂时起作用,但是从长远看来,重要的是良好的辩论——有效的辩论——和它所确立或反驳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们的讨论是由真理和有效性这些调节性观念可塑地控制的。
所有这一切都由于发现与发展了印刷与出版这些新的方面而加强了,尤其是在这新的方面被用于印刷和出版科学理论,假说以及批判讨论这些理论与假说的论文时,更是如此。
这里我无法公平地评判批判性辩论的重要性:这是一个我已经相当广泛详尽地①论述过的题目,因此,在这里我不再提出这个问题。我只想强调一下,批判性辩论是一种控制的手段,是排除错误的手段,是选择的手段。我们解决问题是通过试探地提出各种竞争性理论和假说(可以说就象试探气球),而且为了排错,使这些理论和假说受到批判性讨论和经验性检验。
① 参见上一个注和我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特别是第24章及第U卷附录(1962年第4版):以及《猜想与反驳》,特别是前言和导论。
因此,我试图描述的语言高级功能的进化,可描绘为解决问题的新手段的进化,通过新的尝试,通过新的排错方法,也就是说,通过新的控制尝试的方法而解决问题。
XVII
现在可以提出我对第一个主要问题的解决办法,即对意义影响行为这个康普顿问题的解决办法。它是这样的:
高级水平的语言已经在对两个东西进行更好的控制这一要求的压力下发展了起来:即更好地控制低级水平的语言和我们对环境的适应。这种控制不仅通过发展新的工具,而且也通过发展例如新的科学理论和新的选择标准来实现。
就在发展高级功能时,我们的语言也发展了其抽象的意义和内容,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懂得怎样对一个理论各种样式的表述或表达进行抽象,以及怎样注意理论的不变的内容或意义(理论的真理性依赖于此)。这一点不仅适用于理论和其它描述性陈述,而且对建议,目的或受到批判性讨论的无论什么别的东西同样适用。
我所说的“康普顿问题”,乃是解释和理解各种意义的控制力的问题,这些意义乃我们的理论、宗旨或目的等等的内容,在某些情况下,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和讨论之后可能采纳的宗旨和目的。但是现在这已不再是问题了。它们对我们影响的力量是这些内容和意义的组成部分。因为内容和意义的部分功能是要进行控制。
康普顿问题的这种解决符合康普顿限制的先决条件。因为通过我们的理论和目的对我们自己和我们的行动进行的控制是可塑性控制。我们不是被迫使自己受理论的控制,因为我们能够批判地讨论它们,而且如果我们认为,这些理论缺乏我们的调节性标准的话,我们可以自由地加以拒绝。因此,这种控制决不是单方面的。不只是我们的理论控制我们,而是我们也可以控制我们的理论(甚至我们的标准):这里有一种反馈现象。如果我们服从于我们的理论,我们是经过考虑之后自由地服从的。即在对可供选择的对象进行批判的讨论之后,根据这个批判性讨论,在竞争的理论之间进行自由选择之后才这样做的。
我捉出这一点作为我对康普顿问题的解决办法,而在着手解决笛卡儿问题之前,我现在简单地概述一下我的解决办法中已含蓄地使用了的更一般的进化理论。
XVIII
我为提出我的一般理论作了许多解释。我花了很长时间对它作充分考虑,以使自己搞清楚。但是,我还觉得很不满意。部分原因是由于它是一个进化的理论,恐怕我除了重新强调几处之外,对现在的进化理论增添不了多少东西。
我不得不这样自白,这是很惭愧的。因为,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说过蔑视进化哲学的话。二十二年前,卡农。查尔斯。E。雷文在他的《科学,宗教与未来》一书中,把达尔文论战描述为“维多利亚茶杯中的风暴”,当时我同意这个看法,但是我批评他①太注意“从茶杯里冒出来的蒸气”,我的意思是指进化哲学的夸夸其谈(尤其是那些告诉我们有无情的进化定律的哲学)。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茶杯竟变成我的茶杯了,②而且由于它我不得不低头谢罪。
① 比较我的《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第106页,注1。
② 意指进化论成了波普尔感兴趣的东西了。——译者
且莫说进化哲学,进化理论的困境是它的同语反复,或几乎是同语反复的这个特点。困难在于,虽然达尔文主义和自然选择极端重要,但它们都用“适者生存”(赫伯特·斯宾塞的一个术语)来解释进化。然而,断言“生存者即最适应者”和同语反复“生存者即生存者”两者之间看来即使有差别也是不大的。因为恐怕除了实际生存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判断适应性的标准。所以我们从某些有机体幸存下来这一事实作出结论说,他们是最适应者,或者说是最适应生活条件的有机体。
这就表明,达尔文主义(连同其所有的优点)决不是完善的理论。迫切需要作一种重述以使它稍微明确一些。我打算在这里所概述的进化理论,就是试图作这样的重述。
可以说,我的理论是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