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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禁不住冷笑道:“这可是个稀罕事!给士兵发饷,还要劳主帅亲自动手,我倒想见识见识!”
荣禄将仪仗卫队留在营门外,和贝思福、两名御史,在徐世昌陪同下,悄悄来到操场边,观察袁世凯给士兵发饷。
徐世昌要上前禀报,荣禄制止了他,问道:“怎么只有几百士兵?”
徐世昌答道:“为避免混乱,确保饷银发到每个士兵手里,按察使规定他们以营为建制来领饷银。”
他看一眼操场上士兵,说,“现在领饷的是速射炮队。”
荣禄还要再问,却见贝思福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发饷情形,便将目光也投向袁世凯那边。
操场上,袁世凯和几名发饷委员,一人捧起了一份饷银。
旁边一名校佐对着花名册,高声点名:“刘得富、马文彪、张锁柱、徐六娃……”
被点到的士兵响亮答应“到”,跨步出列。
袁世凯和委员们亲自将饷银放到他们手中。
点名的校佐高声问:“咱们吃谁的饭?”
士兵们一齐挺胸回答:“吃朝廷的饭!”
校佐又问:“咱们穿谁的衣?”
士兵们齐答:“穿朝廷的衣!”
校佐:“咱们应当替谁出力?”
士兵:“替朝廷出力!”
……
贝思福不禁轻轻鼓起掌来。
荣禄诧异地问:“将军对这种琐碎的做法很欣赏?”
贝思福反问:“阁下以为他琐碎吗?”
接着,他自己回答:“不,这是一项非常细致具体的工作,它不但表明了这个袁将军非常廉洁,而且使得克扣兵饷之事几无可能。而据我所知,请原谅我的直率,贵国兵力之所以虚弱,正是士兵不能领到足额的饷银所致。可是袁将军却把这项工作做得如此出色,您看那些领到饷银的士兵,您会怀疑他们报效国家的勇气吗?”
几句话说得荣禄连连点头,喜上眉梢。
……
一间密室,袁世凯感动地翘起大姆指对马三俊道:“行,是条汉子!将强奸杀人都揽到自个身上,保住了自家兄弟,天下人都会佩服你的义气!”
马三俊更来劲了,把胸膛拍得“砰砰”响,“好汉做事好汉当!漏子就是我捅下的,我这就找荣禄自首去!老子是什么来历?看哪些个告黑状的杂种能咬下老子的蛋来!”
袁世凯和徐世昌对视一眼,阴沉地说:“兄弟,这个事儿动静闹大了,只怕到时候李中堂也不好出面!”
马三俊一愣,又嚷道:“那老子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他们了,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也不会连累你们!”
袁世凯生气了,把桌子一拍说:“兄弟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讲义气的汉子,我袁世凯难道就是卖朋友的小人?实话给你说了吧,为这事我不光准备丢掉这顶乌纱帽,就是上刑场哥哥我也陪你走一遭!”
马三俊再不吭声,那眼圈儿却看着红了。
“话是这么说,事情也不会严重到那种份上。”徐世昌在一旁轻言细语开了腔,“只要你到时候扛得住,一口咬定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人也就拿你没办法。这边呢,袁大帅会豁出命来救你。还有,李中堂虽然不好出面,那些人难道就不看他老人家的面子?”
马三俊狠狠地点头。
操演场,沙场秋点兵。
第十六章 虎啸小站(六)
小站新军按步兵、炮兵、工兵、骑兵四个兵种,在操场上列为方队。步兵五营在前,左二营、右二营、中间一营;速射炮队、重炮队、骑兵队、工兵营在后。
七千人马肃立操场,鸦雀无声,只听得见风吹旌旗,噼啪作响。
阅兵台上,荣禄戎装佩剑,端坐台中。
英国将军贝思福作为客人,坐在他的右侧。
袁世凯一身戎装,策马至阅兵台下,举剑报告:“北洋新建陆军列队完毕,请奉旨钦差兵部尚书、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新建陆军最高统帅荣中堂检阅!”
听他这样报告,荣禄不禁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旋即肃然站起,将手一挥,“开始吧!”
鼓声响起来,首先是肩新式洋枪,着新式军服,身量一律七尺以上,脸膛因风吹日晒而呈健康黧黑色步兵营战士,合着鼓声,齐声高唱,列队而来,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威风……
“刷!刷!刷!”标准的德国军事操典步伐踏得地皮微微发颤……
炮车队“隆隆”开过来……
再就是剽悍的骑兵……
贝思福看得赞叹不已,对荣禄说:“中堂大人,我必须向您祝贺,在您的领导下,贵国拥有了即使对西方各国而言,也是最精锐的一支军队!”
荣禄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淡淡地说:“贝思福将军谬奖了,这都是袁世凯他们的努力,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贝思福头摇得像泼浪鼓,“不不,我和袁世凯将军交谈过,他说没有您,就没有他和这支军队,您是他们的一切!”
荣禄不由向远远肃立一旁的袁世凯投去一瞥,“他这样说是出于中国人尊敬长官的美德,而并非事实。”
说着,他脸上终于绽开了微笑。
中军大帐,荣禄拿着口供看了半天,这才对跪在下面的马三俊说:“这么说强奸民女,杀死菜农都是你一人所为罗?”
马三俊梗着脖子,“是我,喝醉了酒……”
荣禄看着马三俊,不知怎的叹了口气。这才转对两名御史:“你们两个作为御史,随我来小站也这么多天了,阅兵也阅了,‘克扣军饷,滥杀无辜’的事儿也查清了,你们看怎么办?”
两名御史:“但凭中堂大人处置。”
荣禄转对袁世凯说:“他们要我处置,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你看着办吧!”
袁世凯叩下头去,颤声道:“是!”
兵营门口,马三俊被五花大绑在行刑的柱子上。
周围是大批围观的百姓。
他毫不畏惧,对着看守他的军士们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搞错了?把老子绑在这儿,等会儿袁大帅知道,叫你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
正说着,在各营将领的簇拥下,袁世凯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离马三俊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高声问道:“马三俊,强奸民女的是不是你?”
马三俊:“是!”
袁世凯:“杀死菜农的是不是你?”
马三俊:“是!”
袁世凯提高声调,让周围的百姓都能听见,“我北洋新建陆军,乃堂堂正正仁义之师,岂容你这种败类坏我名声……”
马三俊听得袁世凯语气有些不对,慌了,大声地:“大,大帅,你怎么……”
袁世凯眼中寒光陡射,森然道:“我早说过,你们要遵守军纪,服从长官,否则……”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金制的左轮手枪,“休怪这把手枪二十多年来第一颗子弹,射在自家弟兄身上!”
马三俊怒骂:“袁世凯,你好毒……”
随着一声枪响,马三俊的脑袋一下耷拉在胸前,一缕鲜血慢慢从心口渗出来……
内室,荣禄坐在太师椅上,悠悠地啜着茶,对袁世凯说:“我没看走眼,你的确有才能。才一百多天的时间,就能够把军队练得像家养的鸽子一样,说放就放,说收就收,一声呼哨,曲尽其妙。特别是在矿野上操演两军攻击的阵式时,将士们那般的娴习口号,熟谙行阵,让贝思福将军都惊诧不已。我想问,你练兵的要旨在哪里?”
袁世凯禁不住有几分得意说:“这个简单,我一手拿着钱和官,一手拿着刀,听话的就给你升官发财,不听话的就请你吃刀。”
荣禄悠然笑道:“看来这个办法对谁都起作用啊!”
他将茶盏往茶几上轻轻一放,收敛了笑容对着袁世凯,“你以为事儿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吗?你是准备吃刀呢,还是准备升官?”
袁世凯“扑通”一声跪在荣禄面前,“我知道一切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从今往后,我是死心塌地的跟定了大人,如若食言,天诛地灭!”
荣禄连忙伸出双手,扶起他,笑容可掬地说:“慰亭快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忠心吗?发什么誓哩!”
看着袁世凯,若有所思地说:“其实马三俊的事,你大可不必……行,你好好干,朝中的事,由我给你做主!”
刚刚被他扶起来的袁世凯又叩下头去,声音微弱地说:“谢中堂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