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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几个酒客围着一张方桌正在掷骰子,桌上堆着一些银锞子和钱币。店小二慌张地跑上楼来,“不好了,臬台衙门的人把酒楼给围住了……”
小巷,两个泼皮后生正蹲在地上猜拳,他们中间摆着一摞铜板。忽然,一双手拽住了他们的后衣领,两人抬头一看,一个衙役正呲牙咧嘴地望着他们……
……
湖广总督府衙门,后堂。赵凤昌:“此次抓赌,湖广境内像用篦子篦过一遍,共收缴赌资折合银二十二万……”
张之洞默默点头,脸上仍是阴云未开。
赵凤昌:“就差八万两银子了,中堂缘何还是闷闷不乐?”
张之洞:“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说八万两,此时就是要拿出八百两,我也是智穷力竭了啊!”
辜鸿铭气呼呼走进来。
赵凤昌看他那样子,诧异问道:“鸿铭怎么这番模样?”
辜鸿铭:“说起来要把人气死!我们这边为一两银子作难,却有人愿出五千两银子为他老爹写个墓志铭……”
赵凤昌:“人家为他死去的老太爷求写墓志铭,你气什么?”
辜鸿铭:“那人找到了我呀!难道我辜汤生的学问是为他写墓志铭的么?”
张之洞突然插言:“有什么写不得?”
辜鸿铭疑惑地:“大人……”
张之洞:“你给他写!只是五千两太少,你该要个天价!”
辜鸿铭:“一百万我也不写!一个穷秀才也不屑与人写墓志铭,何况我辜某人?”
张之洞的脸沉下来:“倘若我命你写呢?”
辜鸿铭一句话顶了过去:“汤生断难从命!”
赵凤昌惊恐地:“鸿铭……”
张之洞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不写,我写!不过,你总得把那家伙老太爷的情况告诉我吧……”
一篇墨迹未干的墓志铭摆在桌上,张之洞挥笔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拿起墓志铭,用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兴致勃勃地道:“我来念给你们听——
汉阳郭氏墓志铭,
君讳庆,字怀之,湖广汉阳人。经商历五世。君在日常引以为憾者,家产万贯,无有功名。竟至怏怏而终。男经元,出于至孝,捐万金,但求君闻达乡梓耳。余感之,遂命笔。“
铭曰:“‘君有憾乎?君无憾矣!’”
赵凤昌惊叹:“述评精当,开阖有力,一派大家风范,只是好了这么一个寻常商人!”
张之洞呵呵笑道:“所以我也要价不匪呀!一字千金,不多不少,他给我拿八万两银子来!”
……
三
已经拆毁了一半的汉阳铁厂化铁炉前,盛宣怀依旧是一袭蓝衫,拿着图纸,听海因里希给他讲解。
汉阳铁厂锻造部,冒着白气的汽锤一上一下运动着,发出“嗵!嗵”巨响,盛宣怀眯着眼仔细观看工匠的操作。
汉阳铁厂厂部,灯火通明,“噼里啪啦”一片算盘响。
十几张长条桌拼在一起,中间堆满了摞积的账册,两边坐着十几名书办正飞快地拨动算珠清算账目。
盛宣怀在他们身后巡视,不时停下来指点一番。
萍乡煤矿采煤厂,一个个胯间系着一根布条,赤裸着污黑的瘦骨嶙峋身体的矿工,身后拖着一个装煤的大筐,从掘煤坑道中爬出来。
盛宣怀和几个煤矿的高级职员站在炕道口,一个职员指着那些矿工向他说着什么,盛宣怀连连点头。
萍乡煤矿炼焦厂,烟熏火燎,刺鼻的焦炭味弥漫在空气中,使得盛宣怀不得不撩起长衫下摆捂住口鼻。
但当他拿起一块炼好的黑亮坚硬的焦炭时,咧开嘴,笑了。
……
第四章 一局双赢(三)
辜鸿铭兴冲冲走进湖广总督府衙门后堂。
张之洞倏地站起,“运来了?”
辜鸿铭:“运来了!四座马丁炉装置,全部到位!”
张之洞连连点头,“好!好!这下汉阳铁厂铁材质量可保无虞了!”
辜鸿铭:“还有一个好消息禀告大人!”
张之洞:“噢?”
辜鸿铭:“朝廷同意开采萍乡之煤,供应汉阳铁厂了!”
张之洞:“好!这都是盛宣怀的本事,钱能通神,钱能通神啊!……不过我总弄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弄到这么多钱呢?”
辜鸿铭:“据汤生所知这些钱一部分是从他掌握的轮船招商局转来,其余的部分则从他本人以及一些官绅商人处得来,他们得到盛宣怀治理铁厂的邀请,愿意投资入股。”
张之洞:“难道官督商办竟有如此魔力?”
辜鸿铭:“是的,大人。莫里逊认为盛宣怀的成功,实际上是一种新体制的成功!”
张之洞心情复杂地沉吟:“新体制的成功?”
他突然坐下,对辜鸿铭道:“鸿铭,我念,你写,我要对杏荪委以汉阳铁厂的管理之权……”
辜鸿铭诧异地问:“大人实际上不是早已将汉阳铁厂诸事都交给他了么?”
张之洞:“实际交给他是一回事,正式委派又是一回事!”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到时候,收不收回还得随我!”
“哦……”辜鸿铭似懂非懂应了一声,蘸墨提笔写道:
“本部堂特委派盛宣怀督办汉阳铁厂。自即日起,汉阳铁厂由盛宣怀招集商股,官督商办,所有厂内外,凡有关铁厂的铁山、煤山、运输、码头、轮船以及各级人员、工匠的调派等一应事宜,均由该道一手经理。但应随时择要禀报本部堂查考……”
他们似乎看到——
修葺一新的汉阳铁厂大门;
一车车源源不断运进铁厂的矿石、焦煤;
马丁新炉炉膛打开,铁水奔流。
……
总督府内衙大厅,灯烛煌煌,丝竹盈耳。
大厅内摆着十余张席面,虽筵宴未开,而总督邀请的客人,他们是各衙门官员,当地名流,还有汉阳铁厂的洋技师等均已到齐。一个个面带笑容,大厅充满热闹喜庆气氛。
大厅上首的一张大圆桌前,围坐着抚藩臬等大员,顶戴袍服一新的张之洞,坐在中间,他左首的座位却空着。
张之洞向正在大厅内张罗招呼的赵凤昌招招手。
赵凤昌疾步走到他身旁。
张之洞低声问道:“盛宣怀怎么还没到?”
赵凤昌躬身道:“大人要设宴为他庆功的消息,昨天就派人告诉他了,他应允准时赶到的。”
张之洞有点担心地:“莫非铁厂又出事了?”
正说着,大厅外响起了锣鼓鞭炮声!
张之洞一喜,起身往外迎去。
大厅外,锣鼓敲着,鞭炮响着,盛宣怀笑着,他那本来眯着的眼睛笑得缝都没有了!
他身后跟着一群汉阳铁厂的主事和匠役们,敲锣打鼓,抬着一根青灰色的铁轨,铁轨上的红绸分外耀眼!
海因里希站在盛宣怀身边,这个严肃的德国佬脸上也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见张之洞从大厅内迎出来,盛宣怀趋前几步,跪拜下去:“盛宣怀给大人报喜!”
张之洞已瞥见那根铁轨,吟吟笑道:“同喜同喜——”说着,将盛宣怀扶起,走到那抬铁轨的匠役跟前,用手抚摩着铁轨问:“这可是马丁新法所炼之铁轧出的铁轨?”
“正是。”盛宣怀:转对海因里希道,“海因里希先生,您来讲给总督大人听!”
海因里希:“总督大人,我衷心地祝贺您。经过我们严格化验,确认汉阳铁厂所炼的马丁新铁属于头等铁!”
一直站在张之洞身后的辜鸿铭将海因里希的话立刻翻译过来。
“真的?”张之洞激动得胡须微颤,眼眶湿润,“多谢诸位了!来,杏荪!还有海因里希先生,老夫早已摆下酒宴,就等着你们了!”说着,已不顾官场礼仪,将他俩一手拉一个,进了大厅。
大厅内安静下来。
张之洞在大厅上首站定,端起酒杯,满面春风道:“今日老夫聊备菲酌,为的是酬谢杏荪及诸位朋友为汉阳铁厂付出的辛苦,也是给他们庆功。杏荪之功,功莫大焉,非这一杯水酒能酬,老夫已上奏朝廷,请旨褒奖!另外,老夫还有一句话请杏荪转达李中堂,多谢他派你来汉,此番盛情,老夫必当报之。”
盛宣怀连忙站起,“香帅谬奖,宣怀愧不敢当。李中堂也多次让宣怀向香帅致意。李中堂还让宣怀向香帅提议……”
他停顿一下,“由他和香帅您联合向朝廷上一奏折,规定以后凡我国修建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