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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变脸,搞得几个洋人面面相觑(音qù),怔在那儿。
德华银行代表:“总督大人……”
李鸿章:“愿意借钱的,将由盛宣怀大人和你们商讨具体事宜。”说着,他将手边茶碗微微一端,“送客!”
……
第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三)
天津,汇丰银行,盛宣怀正和汇丰银行代表在谈判,两人争论得很厉害。
……
天津,怡和银行。怡和银行的代表时而来回走动,时而又停下来,俯身在盛宣怀面前急切地述说。
盛宣怀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
天津,法国东方银行,盛宣怀微笑着,东方银行的代表也微笑着。
……
天津,德国德华银行,盛宣怀扳着手指头在说着什么,德华银行的代表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着。
……
李鸿章府邸,盛宣怀进了大门,穿过倒厅小院,左拐,进了一处月洞门,又跨入一带垂花走廊,进入一处幽静院落,这里的正房,便是李鸿章读书歇憩之处了。
盛宣怀进屋的时候,见李鸿章正于书案上书写一副自撰的对联,那对联曰:
享清福不在为官,只要囊有钱,仓有粟,腹有诗书,便是山中宰相;
祈大年无须服药,但愿身无病,心无忧,门无债主,即称地上神仙。
见盛宣怀进来,李鸿章招呼道:“杏荪,你来得正好,先看看这封信……”
说着,将手边一封信递给他。
盛宣怀接过信只扫一眼,惊愕地说:“朝廷将‘海防捐’停了?”
李鸿章:“停了。”
盛宣怀瞥一眼那对联,“那您怎么还这样悠闲?”
李鸿章淡淡一笑,“那你要我怎样?”
盛宣怀:“朝廷怎么会变卦的呢?”
李鸿章:“张之洞上的折子,一奏就准。醇王爷怕我有想法,来信解释一番。”
盛宣怀:“怎么能没有想法?大人给朝廷背了黑锅,反倒一巴掌倒打过来?”
李鸿章:“咳,无非是平衡牵制之术罢了……算了,不谈这些。向洋人借款之事谈得怎样?”
盛宣怀兴奋起来,“十分顺利!大人可算是掐准了他们的脉……”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说:“各银行的借款数目利息及偿还期限都写在这上面。”
李鸿章:“你念,我听着。”
盛宣怀念:“汇丰银行愿借八十万,年息六厘,两年还清;怡和银行愿借一百五十万,年息五点六厘,两年还清;法国东方银行愿借一百万,年息只要五点五厘照英镑折算,分十年偿还;德国德华银行也愿借一百万,年息亦是五点五厘,五年还清。”
李鸿章:“你意如何?”
盛宣怀:“当然找利息最低的借。我的意思是向东方银行和德华银行各借一百万,再让德华银行将偿还期限也延至十年。”
李鸿章仰脸想了一会,决断地说:“都向德华银行借,二百万,年息若不能再压,偿还期限延至十五年!”
盛宣怀不解地问:“向两家借,岂不是周旋余地更大?”
李鸿章:“向一家借,越多越好。借少了你是他孙子,借多了他反而是你孙子!”
说着,他自己笑起来,“当然这二百万也可向东方银行借,但我已许诺,谁借钱给我,我就向谁买军火,得讲信诺。法国造的军舰不行,德国行。”
盛宣怀:“好,等会我再和德华银行去谈……我觉得,自借洋债以来,此次办得最漂亮了!”
李鸿章长叹一声,“唉,再漂亮,借来的钱还不是扔进昆明湖打水漂……”
盛宣怀的神情也黯淡下来,“‘海防捐’卖官卖了三百万,这次找洋人借两百万,五百万两银子呀!而我‘定远’铁甲巡洋舰,也才要一百三十万两啊……”
李鸿章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严肃起来,叮嘱道:“借洋债的事若办好了,先不要往外说。”
盛宣怀:“朝廷不是催得很急吗?”
李鸿章冷笑道:“让他们急一急也好,再就是张之洞那里,看样子,不把他逼上绝路,他是不会认交那一百万的!”
盛宣怀:“哦,海因里希给我来了信。”
李鸿章:“哪个海因里希?”
盛宣怀:“就是张之洞请我给他找的那个德国专家。”
李鸿章点头:“我想起来了。”
盛宣怀:“海因里希说,汉阳铁厂的铁矿石与高炉不符,需重新购置高炉,要很大一笔钱!铁厂目前每月亏损银两达八九万之钜,朝廷又好几个月没拨银子了,张之洞急得人都变了形。”
李鸿章猛然站起,“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上奏弹劾‘海防捐’,我只请朝廷将汉阳铁厂改‘官办’为‘商办’,教朝廷断了他的银子!”
盛宣怀:“朝廷恐不会同意……”
李鸿章恶狠狠地说:“不同意他就填这个无底洞去!”
他顿了一下,“杏荪,你即刻准备两件事……”
盛宣怀敛容凝听。
李鸿章:“一、拿我手札,再备上一些礼物,赶往京师去找醇王爷,将汉阳铁厂‘官办’改‘官督商办’的好处说与他听,请他从中斡旋,促成此事。他若问起我,你只说我为筹集修园子的钱日夜焦心,无暇他顾……噢,你是不是有个《泰晤士报》的洋人朋友叫莫里逊的?”盛宣怀惊讶道:“大人这也知道?”
李鸿章一笑:“这个莫里逊对我国非常熟悉,《泰晤士报》在世界影响都大,这篇文章他来做最好!”
盛宣怀:“我还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李鸿章:“你就对他说汉阳铁厂近日将有异动,请他注意,他自会有一番作为的;还有,你速从轮船招商局等处调拨资金,准备接管汉阳铁厂!”
说这话时,李鸿章语气凌厉,目光炯炯,胡须微扬,盛宣怀仿佛又看到,当年硝烟火光中的淮军统帅,下达攻击令时的飒飒帅风!
四
汉阳铁厂,一个金发碧眼,三十来岁的高个子洋人,拿着部照相机在厂内转悠。
他将镜头对准高炉,“砰”镁光灯冒出一阵白烟。
他将镜头对准一大堆因质量不合格而废弃的铁轨,“砰”镁光灯又冒出一阵白烟。
不远处,几个匠役漠然看着他,他又将镜头对准了他们……
……
第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四)
湖北船政学堂,一座庙宇改成的学堂。原来的大雄宝殿正中的檀木架上,赫然摆放着一艘半人高劈波斩浪的军舰模型。殿侧和尚们的禅房如今则成了一间间教室。
第一教室内,书声朗朗。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教室门口,张之洞看着那些戴瓜皮小帽,穿箭袖短衣,着绒靴的学生们摇头晃脑读得正起劲,微微颔首,以示满意。他转过身对随从的官员幕僚道:“船政学堂虽是洋务,但若不以‘中学’来巩固根底,端正见解志趣,那就如无缰之马,无舵之船,就是培养出见识广博有才之士,国家也不敢放心使用啊!”
随从人员异口同声道:“大人所见极是。”
张之洞走向第二间教室。
第二教室内,一位西装革履,脑后又垂着一根乌油油大辫子的青年教师,一望而知是从西洋回来的留学生,正在给学生讲“欧姆定律”。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欧姆定律”四个字,然后讲道:“欧姆定律是德国物理学家欧姆在一八二六年,也就是我大清道光六年的时候,通过大量的实验得出的规律。它的教学表达式可以写成……”
他又在黑板上写下:I=,又道,“诸君注意,这里R代表着被确定的一段导体,I和U都应是这段导体上的电流和电压……”
张之洞在门口听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不觉又感叹地对随员们说:“洋人殚精竭虑求索器物的本质,并非全是奇技淫巧,如国人仍对这些嗤之以鼻,到头来吃大亏的是自己了!”
众人又点头称是。
张之洞兴致勃勃向第三间教室走去。
第三教室里边静静的。
张之洞感到纳闷,不觉将脚步放轻放慢,后面的人自然也变得蹑手蹑脚了。
张之洞将到门边,悄悄往教室内望去——
只见几个学生聚在教室一角,正围看一张报纸。
张之洞在官员们的簇拥下进了教室。
那些学生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涌进来这么一大帮人,特别发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