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荣禄听着的时候,便闭上了眼睛,好像累了。听到最后,他睁开了眼睛,嘴角竟是一丝嘲讽的笑,“感情…恩情…山啊…海啊……这是娘儿们说的话……”
袁世凯本来正在情感骚动中,听得此言一怔。
荣禄:“哪来的那么多情义呦……”
袁世凯露出满脸的委屈,“中堂不信世凯这颗心?”
荣禄:“我该信吗?”
袁世凯又是一怔。
荣禄戳着袁世凯肺窝子,“你这会儿想的,是赶紧改换门庭……”
袁世凯委屈地说:“中堂,世凯这次来京,哪儿也没去,先到中堂府上……”
荣禄打断了他说:“那是你还不知道谁要接我的班!”
他又喃喃地说:“你也许知道,可还不托底儿,所以才来先敲我的门……”
袁世凯大声地说:“世凯可是中堂保荐的人……”
荣禄:“还有李中堂。”
袁世凯:“是。”
荣禄:“可你既不是李中堂的人,也不是我的人!”
袁世凯委屈地说:“那中堂说世凯是谁的人?”
荣禄沉吟着,“但愿你是朝廷的人……”
袁世凯委屈地说:“既然如此,中堂要改主意,还来得及……”
荣禄瞅着他说:“慰亭,你心里清楚,我不会改主意……太后也清楚:找个德才双全的人,难啊,你,你是有才干的……”
忽然又咳嗽起来,袁世凯又要给荣禄捶背,但荣禄摆着手,制止着他。
袁世凯的眼里又有了泪光,“中堂,您快好起来吧,世凯永远跟着您……”
荣禄的咳声顿息,“去庆王府吧!”
袁世凯目光一闪,但立刻又是一副委屈模样,“中堂……”
荣禄摆着手,“去吧……”
袁世凯深深一躬,转身而行,忽然站住,并不转身,轻声但清晰地说:“真的会是庆王?”
他没马上听到回答,不禁慢慢转身,只见荣禄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他还是听到了荣禄的回答:“记住,庆王爱财!”
……瞿鸿禨府,岑春煊与瞿鸿禨已密谈多时了。
岑春煊:“你说太后心里头的魁阁会是奕劻?不!绝不可能!”
瞿鸿禨:“太后已经说出来了,说了两回。”
岑春煊:“说啦?什么时候说的?”
瞿鸿禨:“就在今日的御前会议和赏膳之时?”
岑春煊皱着眉头狠狠地想,还是摇摇头,“我没听见。”
瞿鸿禨:“你听见了。头一次,太后说,‘外务部还是你管着吧?那你就再管些日子。’‘先管着’,那往后呢?第二次,太后说,‘奕劻,你现今还管着外部’,这‘现今’二字,更是微言大义,里面有内容呀。这都明摆着,太后对奕劻还有后旨。”
第二十八章 忠臣·重臣·宠臣(五)
岑春煊:“倒真像有那么回事。可怎么会选奕劻,选谁都比他强。比如说小醇王,论亲戚,太后是他姨妈;论学问,奕劻那个糊涂蛋也比不了嘛!”
瞿鸿禨摇着头说:“载沣太年轻,太嫩,担任魁阁,本朝无此先例。”
岑春煊:“可太后常让他参加御前会议。”
瞿鸿禨:“那是为了历练他,眼下不会有别的意思。”
岑春煊:“那也不会是奕劻,这家伙太贪!”
瞿鸿禨一怔,“贪?这会是个问题吗?”
岑春煊也一怔,吼道:“怎么不是问题!除非太后让猪油糊了心,弄个大贪官担纲中枢魁阁,让洋人看咱这大清朝是个什么东西!”
听得岑春煊此言,瞿鸿禨赞赏地点了点头,“要是这么说,还算得个道理。要整肃吏治,搞不搞大动作,太后原是要看大局。”
他不禁沉吟着,“‘国破山河在,今后怎么办’?太后爱面子,最急的是咱大清有个新气象。”
他又面向岑春煊,“说不定太后真想来个年轻新面孔,给洋人个样子看。”
岑春煊:“这才在理嘛!”
但瞿鸿禨又沉吟了,“要是这么着,此事尚有机可乘。可突破口在哪儿呢?”
岑春煊:“我上个折子,太后一发怒,还不抄了奕劻的家!那时,什么证据都有了!”
瞿鸿禨又开始摇头了,“抓个小偷都没这么简单,何况是太后可能会用的中枢魁阁——这个‘可能’二字咱还丢不得!对这种人物,咱们或者干脆不理睬他;或者出手就治其死地,否则,打不死,倒打出仇恨来,咱们就没有善终了!”
岑春煊:“那你说,咱打还是不打?”
瞿鸿禨站起来溜达着,忽然停步,“打!”
他坐到桌前,望着岑春煊兴奋的脸,“仅以贪污论,咱打不死奕劻——他毕竟是皇家的王爷——可只要抓住他贪污的确实证据,在目前情势下,太后就不会再考虑他出任魁阁,咱就算赢了这一局。这里的关键是:要出手必胜!”
岑春煊:“咱能吗?”
瞿鸿禨:“能!咱有‘杀手锏’!”
岑春煊疑惑地望着瞿鸿禨。
瞿鸿禨:“就是你呀——岑大人!”
岑春煊:“我?”
瞿鸿禨:“对!御前会议上,太后让你自选差事。这是亘古未有的荣宠!我看你可以要个差事了。”
岑春煊:“要哪个?”
瞿鸿禨:“巡抚广东。”
岑春煊:“为什么是广东?”
瞿鸿禨又站了起来,溜达着,“自我入主中枢,看到许多密档,发现与奕劻来往最为密切的,是广东海关总办周荣曜(音‘要’);海关之差,隶属洋务,自太后西狩,洋务一直把持在奕劻手中。周荣曜本是巨贪,也有人举报,但所有举报都被奕劻压住,归诸密档,故而他人不知!”
岑春煊:“奕劻不拿周荣曜的银子,绝不会这样做。”
瞿鸿禨坐下来,直视着岑春煊的眼睛:“正是如此。但咱们需要他的确凿罪证。”
岑春煊:“我立刻就去广东!”
瞿鸿禨:“我立刻进宫请懿旨!”
四
两广总督衙门,夜空下,大门被敲得山响。
门人急报:“总督大人,新任广东巡抚岑春煊来了!”
正在闭幕养神的两广总督谭钟麟一下子睁开眼睛,惊道:“怎么这就来了?也没个招呼!快,快请他到客厅。”
他说着就往外走,但又停下,回头四处摸了一下,摸起一个眼镜,戴上。这才觉得眼前亮起来,又往外走。
客厅,谭钟麟拱手欢迎说:“哎呀,岑大人!欢迎之至啊!”
岑春煊唬着脸,也一拱手,“谭大人客气!”
二人落座,下人端上茶来。
谭钟麟:“岑大人怎么不给个招呼,我好派人迎接?”
岑春煊忽然拍案,“你一个总督,包庇巨贪周荣曜,可是死罪!”
谭钟麟大怒,也要拍案,但终于压住了火气,准备拍案的手端起茶盏,咂了一口,徐徐说道:“岑大人刚来,许多事情有所不知啊!”
岑春煊:“我是刚来!但太后要我整肃吏治,这就要拿他开刀!”
谭钟麟冷笑道:“岑大人,不是我小瞧你,你的刀恐怕不够快!”
岑春煊:“那咱们就试试!”
谭钟麟忍了忍,还是说道:“岑大人,这周荣曜原本是庆王府的包衣,是庆王爷特派到广东的海关洋务官员!”
岑春煊:“他若不是奕劻的人,我倒还没功夫理他!”
谭钟麟还是忍了,但话里已经带刺儿,“岑大人,你自是有人宠着,才敢说这话。”
岑春煊大言不惭,“你知道就好!本抚台此来,不但要招惹那奕劻,还要招惹一下总督大人你!”
谭钟麟:“你,你招惹我什么?”
岑春煊冷酷地说:“我要立刻上奏太后,先告你养痈遗患!”
谭钟麟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拍案而起。但尚未说话,忽然眼镜受到震动,掉在大理石桌面上,登时碎裂。谭钟麟更加怒不可遏地抓起眼镜,但上面没有镜片,戴上,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指着岑春煊吼道:“好啊!你…你…”
因为看不见,他竟然指错了方向。
岑春煊:“看来总督大人的眼睛瞎了,所以才养痈遗患呀!”
谭钟麟仍然瞎指着说:“我毕竟是总督!你不要欺人太甚!”
“总督?”岑春煊一阵冷笑,“朝廷官制,总督巡抚不过同城办公,没大没小,皆可专折言事!”
“谭大人,你就等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