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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3月19日以后的十二天里,《京报》就发表了一百一十三篇有关“三·一八”的消息、评论、通电、文章,平均每天十多篇,最多的一天达十八篇。《京报·副刊》也发表了鲁迅先生等撰写的有关文章一百零三篇(参见《“三·一八”惨案资料汇编》,江长仁编,北京出版社1985年出版)。
4月26日,邵飘萍先生惨遭军阀杀害,《京报》也被封杀,离“三·一八”枪响仅一个月零八天。在上海,叶圣陶在“三·一八”的第二天就写下了《致死伤的同胞》(发表在3月28日的《文学周报》);郑振铎特地赶写了话报剧《春的中国》;老牌的《东方杂志》以不少篇幅刊出“三·一八”惨剧的照片。
以上是1926年3月18日军阀杀害了四十七人之后,新闻界和知识分子们的群体反映。军阀虽有杀人的武器,却也奈何不了他们手中的笔,他们在青年男女们淋漓的鲜血面前用自己的良知写下了耀眼的篇章。
透过这些热血文字,我们依稀看到了这个民族的面孔,在独裁政府开枪杀人之后,本民族的优秀分子,那些文学家、学者、新闻记者并没有鸦雀无声,在枪声面前沉默了,而是公开地发出了正义的声音。这是一个衰亡民族之所以没有灭亡的真正原因所在。正是这些本民族的精华能够直面强权和暴力,坚定地捍卫人类的良知和人性的尊严,我们的民族才生生不息、绵延不绝。年轻的刘和珍君们倒下去了,血泊淹没了她们年轻的面孔,如果没有她们的师长们站出来,写下这些传世的唁文,不,不是唁文,应该是檄文,也许我们将永远无法追寻她们彗星般的足迹。因此那些挺身而出的老师们将和她们的英名一起永垂史册。
正因为有了这样优秀的热血青年,有了这样优秀的知识分子,有了举国上下社会舆论的一致抗议,尽管那个年代依旧黑暗,当时的花瓶国会还是破天荒地召集非常会议,通过了屠杀学生的“首犯应听候国民处分”的决议;京师地方检察厅进行调查取证,多少“维持一点司法独立的精神,也替国民保存一点异于禽兽的人格”(周作人语);因此才有了国务院“阁员总辞职”,段祺瑞才被迫颁布了对死难家属的“抚恤令”,段祺瑞政府也于1926年4月倒台了,这一切离大屠杀发生还不足一个月。
那些死伤的青年学生未必有什么高深的政见,但他(她)们都一样深深地热爱这个国家。那些老师辈的教授、学者、作家、记者、编辑,政见也许五花八门,对社会的关怀程度也天差地别,有些根本不关心政治,但面对屠杀他们却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共同的怒吼,一致谴责杀人政权,这就是那个时代知识分子们的面貌。他们用自己手中神圣的笔,行使了天经地义的抗议权,发表他们文章的报刊《京报》、《国民新报》、《世界日报》,还有《晨报》(曾公布“三·一八”伤亡者名单),更不用说《语丝》,甚至《现代评论》等都在“三·一八”枪响之后的那些日子里写下了永远值得骄傲的一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褚静涛
江南先生曾在蒋经国创办的政训班受业,称得上“天子门生”。赴美后闲暇之余搜集了大量资料,在报纸上连载蒋经国的生平事迹,最终汇集成册,可谓世上第一本《蒋经国传》,付梓不久就被枪杀,激起轩然大波〔1〕。这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关于他的死因,或为写书逆犯龙麟,风传其坏了江湖的规矩〔2〕。据实直书,实非易事。阴差阳错的是,书因事闻,人因书显,《蒋经国传》一时洛阳纸贵。华人世界大多是通过这本书知晓蒋经国其人的。偏安一隅的蒋经国有如此显赫的名声,江南厥功至伟。说实在话,书中的许多内容新闻性颇强,谈不上多少隐私。
中国历史上的小朝廷不知凡几,本不值得大书特书。世事变幻,台湾从荒芜之地变为大陆文明与海洋文明的交汇地,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都蜕变出不同于儒家传统的新事物,自然引起世人的侧目。
西方一位哲人曾说,“所谓历史,不过是大家可以接受的寓言故事”。即使言之凿凿,也不能当真。衡量人物传记与小说的区别,前者是真人未必真事,后者是真事未必真人。蒋介石直指“二十四史完全一派胡言”,其潜意识中十分认同“历史不过是虚构的伟人传记”。
《中国时报》创办人余纪忠先生见证了台湾五十多年发展历程。他与蒋经国共事多年,相知甚深,在国民党内可称得上是一个开明人物。评判谢世的政治强人,确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余老宦海沉浮,不宜为自己的老上司盖棺定论,遂委托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陶涵(Jay
Taylor)撰写一部关于蒋经国的传记,强调“勿为尊者讳”〔3〕。陶涵在台湾及大陆生活多年,与蒋经国打过交道,参与了美国对台政策的制定和落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对东方社会的伦理道德、家族政治深有体悟。他写的这部书取名《委员长的儿子》。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委员长”是蒋介石的代名词,中文译者干脆回译为《蒋经国传》。现在该书的中文繁简体本已在台湾和大陆相继出版,透过披露的中央情报局等绝密档案,读者可以加深对蒋经国的认识,探寻台湾政治发展的轨迹。
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出生却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血缘社会。蒋经国能否成为台岛之主,并不取决于他有多大的能耐,多半赖于他是蒋介石的亲生儿子。父业子承,兄终弟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位国民党高官跑到香港撰文大势挞伐,指责蒋经国相貌平平,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毫无建树,乏善可陈,却平步青云,如果不是蒋介石的儿子,怎么能攫取大宝?以蒋经国的才质,若是平民子弟,在那个乱世出英雄的时代,至多是个治世的循吏,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实难有出头之日。即使参加民主竞选,像蒋经国这样的人,在台湾岛上又何止万千,哪能轮到他呢?
从政的过程中,蒋经国也不得不顾忌自己的“太子”身份,干的好,人家会说“你不过是得了蒋介石的荫庇”;弄得差,只能被称作扶不起来的阿斗。蒋经国常向他的部下大倒苦水,叹贵为“总统”儿子的苦处。
外人往往只看到生长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好处。蒋介石若成了阶下囚,蒋经国自难逃牢狱之灾,斩草必须除根。生长于皇室,碰上王朝崩溃,欲求为平民亦不可得。崇祯皇帝吊死在景山上之前,手刃宝贝女儿:“汝为何生长在吾家?”
中国的政治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助者人必助之。蒋介石毕竟不是吟风弄月的南唐后主,也非昏庸的南明皇帝。他数番起死回生,东撤台湾,苦撑待变,终至咸鱼翻身,稳住了阵脚〔4〕。有了这点本钱,也保住了先人的坟茔。蒋经国颠沛流离,痛感流亡之苦,好在还有一个托身立命的地方。相较于从南京城仓皇出逃的短命王朝,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不幸中之万幸也。
蒋介石黄埔起家,纵横捭阖,算得上一世枭雄,练就了荣辱不惊的定力。他还想创造北伐的奇迹,整日叫嚷“反攻大陆”。美苏冷战,磨擦不断,世界局势总体趋于缓和,想浑水摸鱼、乱中取胜已不可能。台湾地小人多,要维持庞大的军备,就得建立起现代工业体系,好在日本人五十年统治打下了基础,从大陆带来的黄金白银和技术官僚足可东山再起。蒋经国自非挽狂澜于既倒的乱世豪杰,上海打虎就碰得灰头灰脸〔5〕。在台湾岛上搞经济建设,政工出身的他是个外行。陈诚戮力而为,无奈天年有限,蒋经国自然毫无争议地成为接班人选〔6〕。为了成全自己的光辉形象,蒋经国不敢去认与章亚若女士生的双胞胎儿子〔7〕。章孝严、章孝慈兄弟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不能像孝文、孝武等兄弟那样享受天伦之乐,只得刻苦自励,这又是一幕怎样的人间悲剧呢?美国与台湾“断交”之际,国民党政权面临“法统”危机,人心思变。国民党大陆籍元老垄断台湾政权已近三十年之久,在战后成长起来的一代台籍精英强烈要求分享部分权力,不惜铤而走险,鼓吹“台湾独立”,向国民党政权的“合法性”发起挑战。蒋经国深感父亲的那一套“威权政治”很难再维系下去,搞起政权本土化,大力网罗台籍精英,搞基础建设,发展经济,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