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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还,汪直令韦瑛搜得象笏一,执送锦衣卫,问为民。
五月,罢西厂。时汪直开西厂,罗织数起大狱,臣民悚怵大学士商辂疏言:「近日伺察太繁,政令太急,刑网太密,人情疑畏,汹汹不安。盖缘陛下委听断于汪直,而直又寄耳目于群小也。中外骚然,安保其无意外不测之变。往者曹钦之反,皆逯杲有以激之。一旦祸兴,卒难消弥。望陛下断自宸衷,革去西厂,罢汪直以全其身,诛韦瑛以正其罪。」疏入,上怒曰:「一内竖辄危天下乎!」太监怀恩传旨诘责甚厉,辂曰:「朝臣无大小,有罪皆请旨收问,直敢擅逮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北门锁钥,守备不可一日缺,直则一日擒械数人。南京祖宗根本重地,留守大臣,直辄收捕。诸近侍,直辄易置。直不黜,国家安得不危!」恩啮指而退,奏上,上立命去西厂。召怀恩数直罪责之,谪韦瑛戍宣府。
兵部尚书项忠削籍为民。初,汪直掌西厂,士大夫无与往还。左都御史王越因西征识韦瑛,遂深相结,日往伺直。吏部尚书尹旻偕诸卿贰欲诣直,属越为介。既见直,相率诸卿贰叩头出,直大悦。一日,项忠途遇直。既过,觉之。追及,下舆谢,忠不为礼。寻辱忠于朝,复遣校卒直上堂,辞色甚厉,忠亦不为礼。而王越谋代忠,又毁短之。直以是衔忠,日掇拾其事,危甚。忠具疏倡九卿劾奏直,令武选郎中姚璧持赴旻署名,旻曰:「本项公所撰,当以兵部为首。」璧曰:「公六卿长也。」旻怒曰:「今日亦知六卿长乎?」即遣人报韦瑛,直愈怒,思有以中忠。会千户吴绶者,先在楚军挠法,忠逐绶。绶从直营求书记,颇工文词。直喜,得授锦衣副千户。及西厂罢,上有时密召直察外间事,直因以吴绶能文事封进,遂命绶于镇抚司问刑。直乃嗾东厂官校,发江西都指挥刘江、指挥黄宾事诬构忠。给事中郭镗、御史冯瓘附直,交论忠违法,忠廷辩慷慨不少屈。狱成,竟坐削籍。璧亦降调。璧,故尚书夔子也。
六月,以御史戴缙、王亿言,复西厂,命汪直仍刺事。缙言:「近年灾变洊臻,未闻大臣进何贤,退何不肖。惟太监汪直厘奸剔弊,允合公论。而止以官校韦瑛张皇行事,遂革西厂。伏望推诚任人,命两京大臣自陈去留,断自圣衷。」上悦。时缙九年不迁,以觊进,故颂直。其自陈一事,尤直所喜,盖直常恶商辂、李宾难于施行也。亿言:「汪直所行,不独可为今日法,且可为万世法。」天下闻而唾之。
大学士商辂,尚书薛远、董方,左都御史李宾并致仕,以王越为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掌院事。时越附汪直,嗾御史冯瑾排诸大臣。辂既致仕,远等相继自陈去。
十一月,以御史冯瓘为大理寺丞,戴缙为尚宝司少卿。缙寻擢佥都御史,王亿为湖广按察副使。
十四年(戊式,一四七八)夏五月,汪直奏请武举设科,乡、会、殿试如进士例。
秋七月,兵部右侍郎马文升抚辽,寻还京。先是,海西兀者都指挥散出哈上书,言开原验放管指挥索其珍珠豹皮。命辽东守臣勘之,管指挥者惧。会散出哈侄产察入贡,指挥贿之,察乃言其诬。散出哈闻之怒,谋聚众入犯边。守臣乃译番书,招散出哈来广宁面质之。散出哈遂率所部,欲由抚顺关进赴广宁。时参将周俊守开原,恐散出哈至则事泄,遣使驰报广宁守臣,诡云:「海西人素不由抚顺进,恐启他日之患。」守臣不虞其诈也,即阻之。散出哈已入关,闻之大怒,折矢誓恨去。而辽左诸卫,故有执杀董山之怨,既藉海西之势,遂留散出哈相煽结,合兵入边,势渐炽。汪直惑于王英,谓往抚可邀大功。上欲遣之,怀恩以直年少喜功,同覃昌至南阁,集尚书余子俊、侍郎马文升议,佥言:「彼既有使入贡,又屠其家,今若何可以消弭?」或言:「酬以大官。」文升曰:「官不足以释其忿。且宋以李继迁为京官,遂至西夏之患。」怀恩曰:「然则遣大臣同大通事往抚之。」众皆曰:「诺。」既传旨,命马文升、詹升往。直令王英与俱,文升谢之,直深以为恨。
文升疾驰抚顺,纵贡使重阳归谕其众,使知朝廷德意。寻召其部长听宣玺书,慰劳备至。已而海西复纵兵寇掠,文升击败之,旋抚定。事闻,直言:「既受抚,何又入寇?」终信王英言请自往。诸部闻直声势,久无一人出听抚者。直至开原,文升在抚顺,直不与之接。于是文升所招兀者、野人、堵里吉三百余人皆怒欲归。参将周俊恐败事,谓直曰:「不可不请马侍郎来。」直乃遣人邀文升。文升驰至,直曰:「若之何?」文升曰:「太监既至,此属即太监招出者也,何间彼此。」直揣知事不易,听文升言犒之,遂与文升俱归阳,会闻于上。
秋七月,江西人杨福为称汪直,伏罪。福尝为崇府内使,随入京。既而逃还,过南京,遇所识者,谓其貌酷似直。福乃诈称为直而所识者,即伪为校尉。自芜湖乘传给廪,历常、苏,由杭州抵四明,有司及市舶官皆屏息奉命,威福大张。既至福州,为镇守太监卢胜所觉,执问如律。
十五年(己亥,一四七九)夏六月,命汪直同刑部尚书林聪即讯辽东事,逮兵部侍郎马文升下锦衣狱,谪戍重庆。初,陈钺巡抚辽东,行事乖方。文升更置之,约束不得动。汪直至辽东,钺戎服伏道左,除道饰厨,供帐鲜丽。文升独与直抗礼,颐指左右,左右多誉钺毁文升。钺又乘间譛之。
会给事中张良劾钺激变属部,逮至京。钺赂直,言:「海西皆以文升禁农器,不与交易,故屡寇边。」直遂奏文升「妄启边衅,擅禁农器」。仍遣直同聪往讯。直缪致恭敬,深自结纳于聪,聪上报竟如直言。然文升所禁铁器,非农器也。
秋七月,命汪直行边。
冬十月,辽东巡抚陈钺请讨海西,以抚宁侯朱永为总兵,陈钺提督军务,汪直监之。直既至辽东,有头目郎秀等四十人入贡,遇直于广宁,直诬以窥伺,掩杀之。出塞掩不备,焚其庐帐而还,以大捷闻。论功,加汪直岁禄,监督十二团营。朱永进保国公,陈钺户部尚书。已而海西诸部以复仇为辞,深入云阳、青河等堡,杀掠男妇,皆支解以徇。边将敛兵不出,钺隐匿不以闻。以太仆少卿王宗彝为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宗彝故大学士文子也。以郎中督饷辽东,阿汪直,得骤进。
十六年(庚子,一四八0)春正月,给事中孙博上言:「东、西厂缉事旗校多举细故,中伤大臣。旗校本厕役之徒,大臣乃股肱之任,伤国体,非治世事。」疏入,切责。
三月,命太监汪直、保国公朱永、尚书王越率兵出塞,袭敌于威宁,破之,越封威宁伯。
夏四月,巡按辽东御史强珍上疏,劾太监汪直、总兵侯谦、巡抚陈钺前失机隐匿罪。于是都给事中吴原、御史许进等亦以钺为言,比之黄潜善、贾似道。诏罚钺俸,钺因怨王越掌院事纵珍。而汪直适巡边还京,钺郊迎五十里,诉珍承越意旨见劾。直怒,越亦来迓,不见越。巡抚辽东王宗彝遂阿直意,诬珍妄奏,械珍至京,下锦衣卫狱,戌辽东。
秋七月,汪直议征安南。时安南累岁侵扰占城,占城遣使入奏,请讨之,直因献取安南之策。郎中陆容上言:「安南臣服中国已久,今事大之礼不失,叛逆之形未着。一旦以兵加之,恐贻祸不细。」直意犹未已,传旨索永乐中调军数。时刘大夏在职方,故匿其籍,徐以利害告尚书余子俊,力言沮之,事乃寝。
十七年(辛丑,一四八一)秋八月,亦思马因寇大同,以威宁伯王越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太监汪直监其军。
冬十月,巡抚宣府都御史秦纮密疏汪直纵旗校扰民,上释之。纮既抵宣府,直以事至,声势烜赫,他巡抚官率屈礼,纮独与抗,直亦不为较。纮乃密疏论直。后直还,上问各抚臣贤否,直独称纮廉能。上以纮疏示直,直叩头伏罪,称纮贤不置。
十八年(壬寅,一四八三)春三月,复罢西厂。先是,有盗越皇城入西内,东厂较尉缉获,太监尚铭以闻,上喜甚,厚赐赉。直闻怒曰:「铭吾所用,乃背吾独擅功。」思有以倾之。铭惧,潜以直构祸事达于上。上自直行后,李孜省用事,万安结昭德宫,颇揽权,恶直浸淫,上亦渐疏之。于是科道交章奏西厂苛察,非国体。万安亦谓宜罢,刘珝不可。上竟罢西厂,中外欣然,珝有惭色。
秋八月,调威宁伯王越守延绥,都督许宁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