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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地打了出来告诉别人,那只能说明它不是敏感词——敏感词可道,非敏感词。)——如果不是马王堆的帛书和郭店楚简的出土(后文再论),我们可能还真得承认《老子》是倾力在研究这个神秘的“道”的,嗯,看来儒家学者在这个问题上未必就不是专家。
董仲舒不玩虚的,很直截了当地解释说:“所谓‘道’,就是通往理想政治的道路。这可是一条真正的康庄大道啊,路上每隔三五里的就有仁义礼乐,比收费站还多!”(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183
这毕竟是在回答皇帝的策问啊,如果董仲舒也玩一个“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定当时就被轰出去了。董仲舒用比喻来解释“道”和“失道”,非常清楚明白,大意是说:最好的治国方法就是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下去,就像开长途车走国道一样,路只要能认准了,再加上驾驶技术过硬,距离目的地就会越来越近;可假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放着好好的国道不走,非要冲到荒野里另辟蹊径,或者不专心开车,眼睛总踅摸着路边的MM,或者酒后驾车,横冲直撞,开到不晓得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就都叫做“失道”。所以说,我们看到历史上有不少昏乱的世道,那并不是因为国道不见了,而是因为昏君们不好好开车,拐到歪门邪道里去了。
董仲舒认为,一辆行驶在康庄大道上的好车应该是这样的:司机认真负责,把住方向盘,认清路标,别把车给开歪了,而车上应有的加油站和维修点一应俱全——这些加油站和维修点就是仁、义、礼、乐。这一来,司机认真负责,加油站和维修点分布合理,车上乘客们也就安安全全了。
就这些必要的加油站和维修点来说,“仁、义、礼”我们现代读者还都好理解,但“乐”真有那么重要的吗?——是呀,现在我们学校里音乐课几乎就是最不重要的课程了,而无论贝多芬还是周杰伦,都属于艺术/演艺范畴,难道这能和国家大政扯上什么关系吗?
——在古代还真就能的,“乐”几乎和“礼”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前边汉武帝才会把搞政改和创作新乐曲并列来谈,所以董仲舒在这里特别指出:“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这就是说,音乐具有显著的移风易俗之功,是一种很有用的政治技术。他后边还说:歌功颂德也全要靠“乐”呀。——嗯,这很重要,我们可以看看《诗经》里边“颂”的部分,多都是些官方音乐,对开国老前辈和历代(当然也包括现代)的君王们极尽歌颂之能事。是呀,如果能用流行上口的旋律编写出若干极富感染力和麻醉力的政治歌曲来,大家天天唱着“我们大王真伟大”,或者“我们全心全意紧跟大王的步伐”之类,这对天下人心真可谓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啊,有着绝对不可小觑的教化之功。一支歌的力量未必就输给一支军队。
董仲舒接着引用孔子的话,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这句话见于《论语》,有名得很,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历来都是有争议的。董仲舒把它引在这里,看来他所理解的意思是:道是客观存在的,就像一台功能强大的电脑,但电脑怎么用,这主要不是取决于电脑本身,而是取决于电脑使用者,比如,有玩游戏搞得系统崩溃的,也有用电脑编写出很多精彩程序的。所以,那些坏的世道并不是因为天命终结了,世道就该着坏了,而是由于那些坏蛋国君造的孽太多,偏离了正道太远。世道的治与乱,全在人为呀!
虽然事在人为,但人并不是孤独的,老天可一直在上边瞧着呢。董仲舒说:如果有人接受了天命即将为王,世上必然会出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这就是王者承受天命的凭证。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天下人心都归向他,就像小蝌蚪找妈妈,老天感受到了人类世界中如此强烈的诚意,于是便降下祥瑞,比如降下一头会讲历史故事的熊什么的。《尚书》里说武王伐纣的时候有白鱼跳上了周武王的船,还有,周武王的屋顶上着了火,火烧着烧着就变成了乌鸦,这些可都是有据可查的灵异现象啊,正是周武王承受天命的凭证。(不知道飞碟和麦田怪圈的目击者是否也承受了什么天命?)
老天爷可不是只会降下祥瑞的,他还会降下灾难。董仲舒接着说:坏蛋君王废弃了教化,滥用刑罚,致使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而刑罚如果使用不当,就会积聚邪气,邪气积得多了,就会上下失和,阴阳错乱,妖孽滋生啊。
董仲舒继续扯起《春秋》这杆大旗,说:《春秋》一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春王正月”,表面看上去好像仅仅是记载时间,就像“2010年1月”,或者“2038年3月”,其实可没这么单纯哦,这四个字里蕴涵着极深刻、极深刻的意义——咱们来看看《春秋》的“微言大义”到底有多么微妙——“春王正月”,王道之端就在“正”,而“正”次于“王”,“王”次于“春”,嗯,好好看看这四个字的排列顺序,难道不是这样吗?“春”是什么,是季节呀,是老天的所作所为;“正”是什么,是“王”的所作所为呀。这就是说,君王向上要效法老天,在人间要端正自己,走上正大光明的王道。
这可是董仲舒很重要的思想了:天道最要紧的就是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德主生,刑主杀;阳主要在夏天活动,使万物生长繁茂;阴主要在冬天活动,悄悄藏着,不动声色。我们只要认真观察一下老天的活动规律,就会发现他老人家是喜欢用德而不喜欢用刑的。所以,相应地,人间治国也该以德为主,以刑为辅呀。
董仲舒接着说:我还没把《春秋》一开篇的大道理说完呢。您知道《春秋》里的“一”和“元”是怎么回事么?所谓“一”,就是万物的开始;所谓“元”,就是“大”。《春秋》纪年,把第一年称为“元年”,意思是说这是个重要的开始啊。这里可暗示着《春秋》的中心思想哎,是说一切的根源都在最尊贵的人那里——所以,做君主的要先让自己正心,正了心才能端正朝廷,端正了朝廷才能进一步端正百官,端正了百官才能端正万民,端正了万民才能端正天下四方,这样一来,大家就全往正道上走了,于是乎阴阳和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草木繁茂,不管多远的人在听说了君王的圣德之后都会赶来归附,老天的祥瑞会接二连三地降临,这就是王道的景象啊。
董仲舒该转折了:现在皇上您这好那好,可为什么老天没受到感应呢,为什么没有祥瑞出现呢?这都是因为没有搞好教化工作,而老百姓没有走上正途啊。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像水总是会往低处流一样,而教化就是水的堤防啊。不建立堤防的话,水就会乱流一气的。只要教化工作做得好,那就会人心向善,奸邪不生;教化工作如果做得不好,就如同豆腐渣大坝决口一般,没法收拾了,靠刑罚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古代圣王全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全都重视教化工作,在首都建设大学,在地方建设中小学,用仁来教育人民,用义来感化人民,用礼来节制人民,所以,那时候刑罚虽然很轻而犯罪的人却少之又少,这都是教化大行而风俗淳朴啊。
——这是儒家的一个经典思想,我们想想杜甫的“致君尧舜上,更使风俗淳”。
董仲舒继续论述,从理论转入现实:秦朝搞的那套就是抛弃了德治而代之以苛刻的法制,把天下全搞坏了,所以仅仅十四年就亡国了。咱们汉朝接下了秦朝这个烂摊子,嘿,这个摊子还真够烂的,正如孔子说的“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烂泥扶不上墙,麻尾儿串豆腐——提不起来!董仲舒下边几句话说得很漂亮,其中就有好几个我们熟悉的成语:“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看,这么一句话里出了“扬汤止沸”、“抱薪救火”、“琴瑟不调”、“改弦更张”四个成语,意思是:天下给秦政府毁成这样了,咱们汉朝皇帝怎么想办法结果都治理不好,法令刚一颁布下去就催生了更多的奸佞邪恶,诸多政治措施不是扬汤止沸不解决根本问题,就是抱薪救火越搞越糟糕。那,怎么办呢?正如琴走音了,得把琴弦解下来重新调整一下,政治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