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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者杀”),却在年轻力壮时,被统治阶层驱向穷途,而置于刑戮。
本章为老子对于当时严刑峻法,逼使人民走向死途的情形,提出沉痛的抗议。
陈老师的话,明显让人感觉这段老子绝不会是春秋时代的文字,如果“专制者”这个说法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话,我们得想想,春秋时代还属于封建社会呢,及至战国才有了专制的趋势,而真正的专制时代却是从秦朝才宣告开始的。即便我们说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已经进入专制统治了,那也只是西陲一地而已,广袤的中原大地可不是这样。
再查查简本《老子》,并没有这段内容,说明这一段有可能是后人加上去的,而这位“后人”的时代应该在战国中晚期到西汉初期之间。
再看陈老师的注释,把“有司者”解释为“天道”,这种解释古已有之,虽然“有司者”的字面意思是“政府执法机关”。这样一理解的话,就是说:只有老天爷才掌握着人的生杀大权,人类是不应该代行其职的,如果人类代替老天爷来杀人的话,那就相当于外行来做木匠活儿,很容易把自己弄伤。或者说,“大匠”也是比喻天道,人是不能替天行道的,不然的话,很容易自找倒霉。
这种解释倒也文从字顺,而且显得喻意深刻,但从《淮南子》的“小故事,大道理”来看,汉朝的那些前辈们并不把老子的这句话理解得那么玄妙,他们只是从上古明君的外行领导内行和狼、狈互相帮助来说明:专业问题找专家,自己别乱来——好比你以MBA的资历管理一家网络公司的技术部,你只应该做好自己专业的管理工作,当技术问题出现的时候,一定要让你手下的技术专家去解决,你可别自己上手,不然的话,“代替大木匠去砍木头的人,很少有不伤到自己的手的。”(夫代大匠斫者,希不伤其手。)
《淮南子》再次给我们展示了事情的这一面:《老子》在汉朝初年那些高级知识分子的眼里,并没有我们现在以为的那样的玄妙莫测和高深难懂,单从这段来看,只不过是在讲一个管理技巧,相当于古代的MBA的案例分析,强调的并不是什么宏大玄虚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而是政治运作中具体而微的实际技能。
6.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其一焉
宁越欲干齐桓公,困穷无以自达,于是为商旅、将任车,以商于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效迎客,夜开门,辟任车,爝火甚盛,从者甚众。宁越饭牛车下,望见桓公而悲,击牛角而疾商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
桓公及至,从者以请。桓公赣之衣冠而见,说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也。卫之去齐不远,君不若使人问之。问之而故贤者也,用之未晚。”
桓公曰:“不然,问之,患其有小恶也,以人之小恶而忘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上也。”
凡听必有验,一听而弗复问,合其所以也。且人固难合也,权而用其长者而已矣。当是举也,桓公得之矣。
故老子曰:“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其一焉。”以言其能包裹之也。
宁越(有的故事里说是宁戚)是位卫国老乡,胸怀大志,很想能有一番作为。这正是春秋第一位霸主齐桓公凯歌高唱的时代,齐国在国际事务中不时展现着霸主的威严,而齐国旁边的卫国,也就是宁越的祖国,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罢了。
宁越这位有志青年现在面临着一个重要的人生抉择:是在祖国施展抱负,还是投奔齐国一展拳脚?——如果换到现在,这绝对不是一个问题,还用想么,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卫国再怎么差劲,毕竟是自己的祖国,齐国再怎么好,那也是外国。不过春秋时代的人们可没有太多的祖国概念,更不会把祖国和母亲划上等号,宁越毫不犹豫,准备投奔齐国。
可是,主意好拿,真要做起来还有一些实际困难:宁越是个穷孩子,到齐国的路虽然不算太远,可宁越实在凑不出路费。这还得算当时国际上壁垒不严,人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流动,有一些迁徙的自由,不然的话,宁越要找蛇头安排偷渡更得花上一大笔钱。
现实的困难是可以被理想的火焰烧成灰烬的,宁越想了个办法,做苦力,帮一个去齐国做买卖的商人押送货车,就这样到了齐国。
说来也巧,宁越一行正好赶上齐桓公外出,只见华丽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城外,齐桓公仿佛“美人如花隔云端”,让宁越体会着咫尺天涯的苦涩。
宁越在一旁看着,心中无限感慨,很有唱歌的欲望。唱歌需要伴奏,宁越往身边一看,只有牛车,没有乐器,只好因陋就简了。宁越当下拍着牛角引吭高歌,这正是半夜时分,冷不丁这一嗓门,声震百里之外。
齐桓公被吓了一跳:这是谁呀,太没素质了,半夜扰民,应该报警!可再一听,这歌唱得大有深意啊!齐桓公一拍身边仆从的手,说:“这位歌手一定不是平常之人,去,找到他,带他进城。”
真是令人感慨啊,如果换到现在,歌唱得再好,也不过在超女比赛上夺魁,最后做个当红艺人罢了,可看人家宁越,靠着无伴奏的几声干嚎就给自己打开了仕进之门。
不久之后,宁越受到了齐桓公的正式接见,宁越大谈治国安邦之道,齐桓公越听越是高兴,越听越觉得宁越人才难得,嗯,得赶紧给他封个大官才行!
可大臣们有意见了,有人说:“您这决定作得也太急了吧?照我看,这位宁先生是卫国人,家乡离我们这儿也不算远,咱们最好派人去他老巢摸摸底,先把他的案底搞清楚再考虑怎么用他。”
这位大臣的话倒也在理,现在公司招聘的时候还经常要打电话到应聘者的原单位了解情况呢,可齐桓公不这么想,他说:“如果去查他,真查出一些小毛病来怎么办呢?因为一点儿小毛病而忽视了人家的大才,有些君王就是这么失去贤人的。我可不能这么做。”
《淮南子》夸赞齐桓公的用人之道,最后阐明大道理:《老子》说:“天大,地大,道大,王也大,天下有四大,王是其中之一。”(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其一焉。)这是说君王要像天、地、道一样,要“大”,要有包容一切的胸怀。
这段《老子》在前文已经讲过一些了,看,《淮南子》里引述的也是“天大,地大,道大,王也大”,最后是“王大”而不是通行本的“人大”,尽管“人大”在上下文里更合逻辑。
《淮南子》解释“王大”非常具体,就是俗话中“大人有大量”、“宰相的肚子能撑船”的意思(以言其能包裹之也),说到底这还是技术型的解释,而不是玄虚型的感悟。
7.贵以身为天下,焉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焉可以寄天下
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无以财物为也。”
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弗为。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翟人奚以异?且吾闻之也:不以其所养害其养。”杖策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
大王亶父可谓能保生矣。虽富贵,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
故老子曰:“贵以身为天下,焉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焉可以寄天下”矣。
这故事的主人公是大王亶(dan…3)父,大王也就是“太王”,通常对他的称呼是古公亶父,是周文王的爷爷,是周部落的早期带头人。
古公亶父是个历史上的大名人,他的事迹经常被人称述,354在战国时代,滕文公曾经遭遇过和当初古公亶父类似的处境,来找孟子讨主意,而孟子就是拿古公亶父的做法来给滕文公支招的:
滕文公又来问了:“我们滕国是个小国,为了服侍大国真是操碎了心,可还是多灾多难的,这可怎么办啊?”
孟子说:“太王当年占着邠地的地盘,狄人来捣乱。太王送皮货给狄人,狄人还是来捣乱;太王又送狗送马给狄人,也不灵;又送珍珠美玉,还不灵。太王于是召集长老们,跟他们说:‘我算明白了,狄人想要的是这片地盘。我听说过,道德高尚的人不能让养活人的东西反过来来祸害人。地盘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