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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没有正面回答赵匡胤的问话,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闾丘仲卿肯定是自缢的吗?”
赵匡胤有些惊愕地望着花蕊夫人:“你是说有人害了他?”
花蕊夫人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说道:
“臣妾无识之辈,又居于深宫之中,不过是胡猜乱想罢了。不过臣妾自入宋以来,也确实觉得有些要犯死得蹊蹊跷跷。皇上试想: 孟昶归国不足一旬,怎么就患了绝症?周郑王柴宗训将要成人,怎么就遭了劫匪?如今这闾丘仲卿在刑部多年,肯定掌握了许多人的机密。大朝鼎盛之时,他怎么会与小小的北汉勾结?这不是明珠暗投吗?此人早不自缢晚不自缢,单单在赵普贬后自缢,不是太巧了些吗?”
赵匡胤又沉默起来。许久,又问花蕊夫人:
“你认为谁有可能杀他?”
“皇上这话问得没道理。”花蕊夫人既不矜持也不武断。“臣妾终日只见七尺之天,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嗯,你说得是。不过朕心里一直在自责,是朕杀了他。”
“皇上一阳覆载,威刑独断,要杀一个闾丘仲卿,还用逼他自缢吗?臣妾想问皇上一句: 皇上感觉不感觉身边总旋绕着一股阴气?”
“你是说皇后?”赵匡胤没听出花蕊夫人的弦外之音,见她摇头,又问:“你是说你?”此话一出口,他似乎有些委屈地说:“朕绝不是个误国荒淫的帝王,你跟在朕身边也有十来年了,难道还不了解朕?”
花蕊夫人连忙解释: “臣妾说的阴气可不是指女色,恰恰相反,女人未必皆阴,男人未必皆阳,要看其人所行之道是阴是阳才是。”
赵匡胤的脑子一直笼罩在闾丘仲卿的阴影中,此时此刻绝不会再想到别的人和别的事。稍一沉吟,又问:
“你说究竟谁最有可能杀死闾丘仲卿?为什么要杀死他?”
“臣妾真的不知道。”花蕊夫人感到今天的赵匡胤过于愚戆,不想再和他说这个话题。“皇上恕罪,臣妾今天确是多言,有烦圣虑了。皇上还有心情听臣妾吟诵新作的小诗吗?”
第五十五回 大殿上唐使逞辩
徐铉风风火火地来到宫门前,守宫卒横戟将他拦住。
“我有火急的事要找国主!”徐铉耐着性子解释。“你们都不认识本官了?”
“徐大人我们怎能不认识,可大人没有腰牌,小人……”
“滚开!”徐铉没时间和他们磨牙,伸臂一拨,闪身进宫,大步流星直奔光政殿。守在殿门的两个武卒见徐铉怒气冲冲,也没敢拦他。
李煜正在与陈乔、张洎、李从善等人议事。徐铉顾不得许多,一径跑到李煜面前跪地施礼:
“国主!”
“你怎么来啦?”李煜见是徐铉,有些惊愕,因为他并没有下命宣徐铉入京。
“国主啊,臣是不召自来,臣不能不来了!”徐铉带着哭腔说道。
李煜又是一惊: “怎么回事?起来慢慢讲。”
徐铉起身,在陈乔等人脸上扫视一过,鄙夷地说道:
“国主有文臣,有武将,有兄弟手足,可如今宋军已经把金陵城围住了,他们还在这里如此消闲。臣若是再不前来,国主受祸之时,怕还被人蒙在鼓里呢!”
李煜瞪圆了双眼,盯住张洎问道:
“宋军已经围住金陵了?”
张洎垂着头拱了拱手: “国主不必担忧,臣与陈枢密一直在与宋军交涉,现在宋军已退在金陵城外三十里。臣等之所以不把宋军围城的事禀告国主,是怕国主为此忧烦,则为臣之职岂不尽失?徐学士危言耸听,莫非是要将臣等置于不义之地?”
李煜起身,在阶上踱了两步,又问徐铉:
“金陵城外情况如何?”
“禀国主,溧水之南人心慌慌,但尚无宋军攻略。”徐铉停了停,接着说道:“臣自知不宣而入殿乃为有罪,可臣全然是为国主计,望国主谅察!张大人方才说宋军后退三十里,可那绝不是宋军怯懦,而是赵匡胤惯用的手段,在于以威势迫国主投降。如今形势已极为危急,国主何去何从,到了该立断的时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劝国主投降吗?”陈乔打断徐铉的话,拧紧眉头质问。
徐铉冷冷地看了陈乔一眼,说道:
“陈枢密把下官看扁了!下官若想投降,何必进宫!”
“不必再争吵了。”李煜喝住徐铉,稍一沉思,又对他说:“本王赦你无罪,恢复你翰林学士之职,命你即日出使汴京。你怎么对赵匡胤说,本王无须交待,江南存亡,就在你这一行了!”
徐铉叩头拜谢,语词铿然:
“国主暂且安心,臣为江南,虽九死而不悔!”
李煜点了点头,又扭头问陈乔和张洎:
“你们真的不想投降?”
二人双双跪下: “臣等誓与国主共存亡!”
“好。眼下金陵有多少兵马?”
“禀国主,除朱元等部原有四万将士之外,申屠令坚的残部以及赣南之兵皆回守金陵,共计十二万人。另有润州水师万人,约当宋军之倍。”
李煜脸上露出一丝未易察觉的微笑,大概他觉得有陈乔、张洎、朱元等人的决心和倍于宋军的兵力,赵匡胤想置他于死地,并不那么容易。还有,现在命徐铉去汴京与赵匡胤讲和也还不算晚。他一向不过问军事,可这次却想出了个不错的办法,对陈乔说:
“润州的刘澄是本王藩邸旧人,何不命他率水师与宋军交战?刘澄一出兵,围困金陵的宋军岂不要分出其半去对付润州?”
陈乔立即应命: “臣这就派人前往润州,命刘澄整备战船,出师江上。”
再说徐铉出了宫门,火急备好行装,当日便离开了金陵。一路上不敢耽搁,不数日间,来到汴京。卢多逊报徐铉来使,赵匡胤心知他是来乞求缓师的,准备在大殿上接待他。卢多逊迟疑了一下,对赵匡胤说:
“陛下,徐铉是个极具才辩的人,朝堂之上众臣百僚若敌他不过,岂不输了大朝的气度?”
赵匡胤哼了一声,说道:
“如果大宋的臣僚真这么没出息,输给他也是活该的。可朕就不相信: 小小江南的翰林学士,还敢在我大宋朝堂之上逞什么强辩!”
次日,赵匡胤照例命百官列于两侧,阎承翰引徐铉走进殿来。
“江南国翰林学士徐铉叩见大宋皇帝陛下!”
“平身吧。徐学士,朕已经见过你两次,也算是故交了。”赵匡胤说得心平气和。
“愿陛下一以贯之,始终待江南以故交之恩渥!”徐铉一出口,便显出口辩之才。
赵匡胤笑了笑,说道: “朕待四方侯国均同一理,岂止是对江南终始如一?不过朕倒是觉得江南对朕不慎始终,所以才派曹彬元帅到金陵问个为什么,你家国主脾气也忒大了,置我天朝元帅于不顾,反倒命学士不远千里来到汴京,莫非是要向朕问罪不成?”
徐铉毫不示弱,应口答道: “陛下此言岂不颠倒?我家国主舍近求远,恰恰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以人之常情而论,岂有面对重礼而责其重,偏欲其轻的道理?”
卢多逊有些忍不住,叱道: “徐学士,你面对天朝皇帝,不要过于强辩!”
徐铉不屑地瞅了卢多逊一眼,说道:
“农夫被华车撞倒,说句‘你不该撞我’,坐车人便怪农夫强辩,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难道非要说‘撞得好,应该把我撞死才对’吗?”
“那要看在何处撞倒。若是在野老之田,固不该撞,若是在天朝驰道之上,王命急宣之时,农夫却非要把邮驿拦住,哪个敢说这个农夫是不该撞的?”卢多逊针锋相对地回敬徐铉。
“卢丞相讲得好,如今江南还有几亩野老之田,农夫默然耕种,春华秋实。可卢丞相非要把驰道往田里修,难道农夫该拱手相谢?”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必徐学士对此言不会陌生吧?天子在自己的土地上修筑驰道,以供尧民击壤,岂不比农夫默然耕种更胜百倍?”
徐铉呵呵大笑,讥讽卢多逊道: “耕种尚且不得,何谈天衢击壤?”
赵匡胤朝卢多逊摆了摆手,转而看着徐铉,说道:
“朕不想听你们打哑谜,徐学士有话直说。”
“江南国主李煜并无罪愆,陛下先以重兵压境,我主非但无一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