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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去，有人给了我一个紧急消息——我的父亲心脏病发作，目前正在市立医院的加护病房中。我坐了下来，重新看着手上的纸条，疑虑着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几乎有五年没有跟父亲讲过一句话了。
“就在我揉搓着手上的纸条，准备把它丢进身旁的垃圾桶中时，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询问旁边的位于有没有人坐。我摇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他是个矮小的中国老人。他坐下来之后，马上就跟我说起话来了。他正要搭飞机去看一个在意外中失去一条腿的朋友，一辆车在他过马路的时候把他撞倒，然后辗过他的右腿，可是很幸运，他的朋友没有死。那个司机显然正在赶时间，居然没有看到有人正要过马路。‘我最恨这种人了。’我说。结果这个中国老人听了之后，竟然一脸惶恐，他说：‘为什么要恨一个人，只因为他犯了个错？每个人都会犯错，如果你因为人们犯错就恨他们，那你不是要恨所有的人吗？包括你自己在内。’
“然后他转向我，微笑地看着我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说法，不能宽恕的人，就无法快乐。’
“我辨解说：‘宽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看犯多大的错误而定。’
“然后他说：‘如果真的这样，那天国一定是个很寂寞的地方。’
“他又说了一会儿，提到生命的法则和快乐的秘密。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些东西，可是这时心里却被某些东西搅乱了。几分钟之后，老人在离去之前，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一团纸。不过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取消了机位，到医院去看他。父亲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身旁还有一台心电图屏幕。我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然后做了一件我自小就不曾做过的事，我握住父亲的手。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话也不能说，而医生还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听得到。我弯下腰，在他耳畔轻声说：‘爸爸，是我，哈伍德。’然后，一阵最美的事发生了，一颗眼泪从他脸颊滑下，而许多、许多年来第一次，我哭了。在那一刻，我原谅了他，也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
“之后的两个礼拜，我每天都去看他，虽然他的眼睛仍然无法张开，可是当我握着他的手时，可以看见他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他的手也紧紧地握着我的。最后，我天天祈祷的奇迹发生了，有一天我到医院，竟然看到他完全清醒过来，正在喝着一杯茶。
“我们高兴得拥抱，这是我们从小就不曾做过的举动，然后我们就聊起天来，我们谈了一整个下午，比我们15年来谈话的总和还多。然后，我终于了解了那个夺去我母亲生命的车祸过程，和为什么会被送去寄宿学校的原因。一辆载货卡车在结冰的公路上打滑，失去了控制，撞上了母亲那边的车门，导致她的死亡。那不是谁的错，而完全是场意外。虽然父亲那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内心却饱受愧疚的煎熬。
“我父亲在谈着往事的时候，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是青梅竹马，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遭受这样打击的痛苦，只想着自己。之后父亲得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可是却必须经常到远东和美洲大陆去出差，为了给我更好的教育，和更完整的照顾，才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读书。
“人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是它并没有。经过许多年之后，时间的确可以让气愤和痛苦渐渐淡去，可是除非我们已经准备好要宽恕一切，否则它是不会完全从你的灵魂深处释放出去的。宽恕的关键并不在于时间的流逝，而是在于理解。印地安苏族人有一则很棒的祈祷文说：‘哦！伟大的灵魂啊！让我不要判断、批评一个人，除非我穿着他的鹿皮鞋两个礼拜以上。’
“我们经常批评别人，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有着跟他一样的经历和环境，我们会跟他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吗？譬如，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在遭受丧妻之后的心情，以及为什么他坚持要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我只是从我自己的角度去看他。结果，我以为他送我去寄宿学校是因为他不爱我，或不要我了。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爱我，他认为这样对我最好。他失去了我的母亲——他的青梅竹马——他不知道该如何照顾我，以及因为工作状况而无法照顾我。”
年轻人想到他自己的生活。有很多人曾经令他很生气，其中两件事很快地浮现他的脑海：他的老板，总是不断地打击他；还有一个好朋友，跟他借钱，超过一年了还没有还他。年轻人马上惊觉到，他都是以自己而非别人的角度在考虑这些事。
“我可以理解，如果没有恶意，事情可以很容易地被原谅，可是如果有人恶意中伤你，你为什么还要原谅他呢？”年轻人问。
“为什么不？”
“因为有些事就是不可原谅的！”年轻人坚持道。
“我无法确定，”杰柯布森医师说：“拿小孩子的恶作剧来说，他们都是故意的，而且很多都会造成不可原谅的后果，你同意吗？”
年轻人点点头。
“可是你知道吗？95％的小孩都曾经恶作剧，你现在当然会很痛恨这种行为，可是，你怎么确定，如果你也是个小孩，你不会做跟他们同样的事？”
“这么说是没错，可是要原谅还是很不容易啊！”年轻人说。
“我没有说容易啊！你没听过一个说法吗：‘人都会犯错，可是只有神能够宽恕。’谁会受罪；谁会得胃溃疡，又是谁会得高血压？你自己啊！”
“可是圣经上不是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这意思不是说，复仇才能使灵魂安息啊！”年轻人坚持。
“马太福音第五章也说：‘要忍受暴力，忍受侮辱’，‘把复仇留给神’。如果我们每次都以复仇来寻求解决的话，就会如同圣经所言：‘整个世界将全是瞎子和无耻之徒。’报复不能带来和平，只会带来无穷尽的冤冤相报，恶性循环。’
“如果你的心里充满了恨，如何还有空间再容得下爱和快乐呢？宽恕让你的灵魂自由，并容许爱和快乐进驻内心深处。”
杰柯布森医师走向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有两张高背椅靠着墙壁。
“就像这两张椅子，”他说：“一张是爱和快乐，另一张是气愤，你无法同时坐在两张椅子上。”
“你可以宽恕，可是你无法忘记。”年轻人辩解道。
“那就不是宽恕。宽恕是必须把所有的痕迹都擦掉，完全清除掉。放手让气愤和怨恨离开，就像放掉手中的大石头一样。抱着大石头会让你过度沉重，放掉它你才能减轻重量，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孔子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世上的每一个宗教都强调宽恕的力量。如果我们都不能原谅彼此，如何期待上帝原谅我们呢？一个无法宽恕别人的人，就像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因为他忘了自己迟早也可能需要被宽恕。”
“可是你能宽恕一个人几次呢？”
“他犯多少次错就宽恕他多少次。永远记得，如果你无法宽恕，惟一一个痛苦的人会是你自己，因为怨恨和气愤是附着在你身上的，宽恕让你从痛苦中获得解放。所以如果你想要快乐，宽恕是惟一之道。你只有在释放了批判和忿恨之后，才有可能体会快乐和欢愉。当然，在此同时，我相信每个人都必然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管是这一世，或是来生。如果宇宙有律法的话，那就是因与果。
“你应该听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们的所作所为最后都会回到我们自己身上来。如果你相信这点，就不该抓着怨恨、痛苦或气愤不放。当然，我不确定宇宙是不是依着这种原则运行，我也可能是错的，不过我选择相信，而且我也因此比以前更快乐。”
“不过，你知道什么人是最难以原谅，和最难以同情的人吗？”杰柯布森医师问。
“不知道。”
“你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原谅自己？”
“当你做了什么，或犯什么错，你马上会后悔。可是你知道，大部分的人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做了他们最好的表现。我们都是人，而人难免都会跌倒或犯错。当我们做了一些让自己感到羞耻或困窘的事，我们便会在下次机会中寻求改变。而这样的反省可以让我们更加看清自己。如果我们不爱自己或不尊重自己，我们怎么能够快乐起来呢？而如果神都能原谅你，你当然也能原谅自己。有句古老的话说：‘智者每天都会跌倒七次，但是他们也七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