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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农夫陈胜,为了夺取嬴
氏的帝位,自己在绸子上写下‘陈胜当王’四个字,再把绸布塞进鱼肚子里交给渔人去卖。买鱼的人发现了这个绸布条儿,便四处张扬说‘陈胜当王’乃是天意,那陈胜一下子受到几十万人的拥戴,真的当了大楚王!”
赵恒恍然大悟,看来王钦若在教他做假!此计听起来荒唐可笑,甚至可恨,可细细一想,也颇有些道理:谁能证明河图、洛书是上天所赐?说不定真是伏羲他们自己做的手脚,也未可知嘛!既然他们可以自做手脚取信世人,我赵恒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王钦若显然是要借天书的力量取信于天,取信于民,这样一来,谁不相信,谁就是逆天而行了!好主意啊!
他刚刚显出点儿兴奋,脸又阴沉下来,问道:
“这样的把戏只能蒙骗小民,能让满朝文武都相信吗?”
“陛下,大凡把戏,只能蒙骗小民,蒙骗不了贤士大夫,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可只要事情做得巧,贤士大夫心里怎么想随他的便,只要外表做出一副虔诚畏敬,便大事可成了。陈胜往鱼肚子里塞绸布时,吴广相信那是天意吗?可后来陈胜做了楚王,不但吴广一口咬定那是天意,而且还要说服别人也相信那是天意,当此之时,谁敢说不是天意,是假造的,那不是找死吗?没有人会那么傻!”王钦若继续说服赵恒。
赵恒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说道:
“爱卿为朕煞费苦心,其志可嘉。只是上古之人淳而朴厚,当今之人智而狡诈。如果事有不周,惹得大臣们先把把戏揭穿,朕岂不更为世人所笑?”
“陛下既然说到这一步,那也好办,不妨把当今大臣一一数过,看谁有这个胆量!”
赵恒想了片刻,说道:“朕看陈尧叟不是个多事的,丁谓也是个乖觉之人。怕就怕王旦,平时话虽不多,可历来是正色立朝,万一他一怒之下把事情捅破,朕该如何收场?”
王钦若不以为然地答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臣以为王旦毕竟不是寇准,只要把利害给他说透,谅他不至于鲁莽。”
“万一他坚持不从呢?”赵恒不无担心地问。
“那就必得陛下与臣双管齐下。”王钦若成竹在胸地答道。“陛下如果定下来,臣便去找王旦先说明陛下之意,臣猜想他当时必然不会表态。几日之后,陛下再单独请他饮宴,暗中晓以利害,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王旦是个很顾体面的人,众臣皆言其实,他何必要逆众意而行呢?”
赵恒点头道:“朕也是这么想。”又问:“就算是天书降临,又怎么能诏告上天,晓谕四海呢?”
“陛下还记得《史记》里有篇《封禅书》吗?大凡帝王逢了盛世,便可采用封泰山禅梁父的大礼向上天奏报。当年汉武帝西击匈奴,开拓三边,创下了高祖以来最辉煌的基业,于是率领群臣,不远千里到泰山进行封祀,那可是近古以来最排场的一次大祭呀!其后千年,谁人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唐玄宗创造了开元盛世,家给人足,道不拾遗,开创了唐高祖以来最昌盛的局面,于是也率领群臣不远千里到泰山进行封祀,谁人不知道他的英名?自唐玄宗以后,历经三百年,至后周柴荣,未见一统之君临世。我朝太祖、太宗建国家于分裂之际,救民瘼于濒死之间,前者仆,后者继,虽为圣君,未得议封禅之事。如今宋朝除燕云十六州以外,四海归一,外患攘除,民安居,士乐业,天下昌盛,三百年来所未见,谁敢说这不是陛下宽仁厚德所致?此时借天书而议封禅,臣以为没有人敢于提出异议。”王钦若给赵恒描绘了一幅更为宏伟的蓝图。
赵恒听入了神,直到王钦若话音落定,才道:
“此事好是好,可惜耗财太多,不知朝廷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此事不难,一问丁谓便知。”王钦若对丁谓是拿得准的。
赵恒被王钦若说活了心:如果能把王钦若所说变成现实,把怜爱黎民的诚意昭告上天,进而播告天下,自己感到十分沉重的羞辱便会卸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就是子孙后代,也只会关注自己的仁爱,不会再有人提起自己是由于胆怯才签定澶渊之盟的了。
“爱卿所献乃是个十分庞杂的谋策,除了天书之外,还要做许多准备吧?”
“不错,陛下既然定下此策,那就索性把动静闹大,闹得越大越好。”王钦若极力煽惑,随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把一个假借天书大搞封禅的方案说得到边到沿儿,滴水不漏。赵恒听他头头是道的铺排,只有点头的份儿了!再说宰相王旦这些天正忙着安排一个知制诰到舍人院供职,他要安排的是咸平五年的状元王曾。按说身为宰相,安排一个属僚本不是件难事,可这王曾当年曾得到过寇准的赞赏,于是有些大臣认为王曾是寇准的党羽,不宜升任掌诰命的近臣,所以任命迟迟不能下达。王旦有些不耐烦,打算面奏皇上,把此事尽快了结。还没动身,周怀政来到丞相府:“王大人,皇上宣你进殿呢!”
王旦应了一声,拿起一叠卷宗要走,周怀政笑道:
“陛下今天是宣丞相大人在暖阁饮宴,大人就不必带公文了。”
“饮宴?不年不节,有何喜事?”王旦嘟囔了一句。不过周怀政既然这么说,他也就顺手把卷宗撂下,随周怀政来到暖阁。阁里热烘烘的,案子上摆满了菜肴酒果。
“陛下,王丞相到了。”周怀政朝后厅禀道。只听赵恒在厅里应了一声,命两个太监抬出一个酒坛子,放在阁角儿。赵恒笑吟吟地招呼王旦:
“丞相,赐座!”
“陛下坐!”王旦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看着赵恒坐稳,才在赵恒对面落座。赵恒端起一盏,对王旦道:
“朕今天高兴,故而宣丞相来与朕同乐!”
王旦举盏回敬,问道:“陛下是为神道显灵的事儿高兴吗?”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昨天王钦若刚找过他,把皇上想利用天书行封禅之礼的打算对他讲了,并嘱咐他不要张扬,以免惹怒了皇帝。现在赵恒宣他饮酒,又一脸的高兴,王旦猜想大概就是为此。
“呵呵!爱卿说对了!”赵恒笑逐颜开。“来,为大宋朝太平盛世的到来,与朕尽此一杯!”
王旦一饮而尽,没头没脑地问道:“天书之事,是王钦若大人给陛下献的策吧?”
“是朕自己的主意。”赵恒应声说道。“朕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前些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神仙飒然飘进宫中,头戴七星冠,身披绛纱袍,告诉朕说:‘下个月朔日要在朝元殿建一道场,届时天神将降《大中祥符经》三篇,以述皇帝圣迹,以赐皇子之生。’朕睁眼起身想问个究竟时,神人却不见了。自古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朕已命人在朝元殿整饰,再过几日,朕斋戒诵经,等候神异。王爱卿,朕为澶渊之事抑郁已久,偶得此梦,兴许能得到上天的启示,再开太平,降诞皇子吧?”
王旦轻笑一声,反问道:“陛下求神问卜之心,臣何尝不能理解?只是万一无神来降《大中祥符经》,陛下怎么收场?”
赵恒怔了片刻,接口说道:“常言道心诚则灵。朕即位以来,敬天畏神,神若有知,也该有所回报吧?”
这句弦外有音的话,再加上昨天王钦若的暗示,王旦明白了:哪里是什么天降《大中祥符经》,分明是有人想“替天行道”罢了!这话在皇上面前又不便捅破,只得从旁启发道:
“陛下这么信梦?”
“不是朕信梦,而是这个梦做得蹊跷。朕后来回想梦境,那神人的模样和太祖皇帝十分相似。”赵恒坚持己见。
王旦憋不住,又反问了一句:“陛下对太祖皇帝的音容笑貌十分熟悉吗?”
这句话把赵恒问得张口结舌。是啊,太祖驾崩时,赵恒才两岁多,怎能记得太祖的面容?他暗自后悔说走了嘴露出破绽,不过话说出来就没法改口,静了静心,他准备按王钦若所嘱:劝不服就得压服了。
“王爱卿,别光说话,酒还没饮几盏呢!朕今天备的是瓮头春,是太宗皇帝留给朕的,你尽管痛饮!”
“谢陛下!”王旦知趣,连饮了三盏。
“王爱卿好酒量!”赵恒啧啧赞道。“你是朕的肱股大臣,朕还有很多大事指望你来操持呢!唉,本来寇准可以为你分一半劳苦,可他太强横,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也只好忍痛把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