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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枢密要朕做两手准备,没什么不好。寇爱卿,你有何事要奏,尽可直言!”
“陛下!”寇准朝赵恒深深一揖,声音颤抖地说:“陛下既然时不时就想南巡西幸,当初何必要让寇某做宰相?陛下应该让王钦若或这位陈尧叟大人高居相位,今天就可以去成都,今天就可以走!”他几乎咆哮起来,越说越气。“可是陛下既然任用了寇某,寇某就要做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远对得起太祖太宗,近对得起陛下和百姓的事!今天当着陛下的面,寇某把话说个明白: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有谁再敢劝陛下南巡西窜,寇某就以宰相之权砍掉他的脑袋,放在太祖太宗的灵位前头!”
“寇爱卿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儿?朕并没有想离开汴京啊!”赵恒吓得一个劲儿给寇准解释。“前线战况如何了?”
“陛下,臣如果今天不来,怕是明天就有人把陛下推上龙辇往西蜀拉了!”寇准怒冲冲地瞅着低头不语的陈尧叟,冷冷说道。“不过陛下说没想离开汴京,臣倒是想让陛下立即离开汴京!”
“爱卿此话何意?”
“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可主帅王钦若却像个甩手掌柜,每天到庙里去拜佛上香,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吗?如今只有一条路,就是御驾亲征,激励士气!前线的将士们闻得陛下驾临前方,士气必倍。这件事陛下不能再犹豫,一旦失去了战机,等到我大军一溃千里的时候,就算逃到南岭以南,也无济于事了!陛下试想:祖宗千辛万苦创立的基业,能轻易拱手让给契丹人吗?”寇准气宇轩昂,侃侃而论。
赵恒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如果前线不吃紧,寇准不会急成这个样子。按寇准的逻辑,此时没有皇帝坐镇壮胆,就有破国之虞了!惟其如此,正说明陈尧叟、王钦若料事无误,他们早就看到了这一步,所以寇准、王旦气昂昂地声言抗敌时,他二人不是随声附和,就是缄默不语,有道理呀!可是真从了陈尧叟,丢了江山社稷,又如何面对太祖太宗?寇准说的也有道理呀!赵恒一下子难住了。
“寇爱卿,你且退下,容朕考虑几日。”
“不行!”寇准应声说道。“陛下,契丹人已经攻到了冀州,再考虑几日,怕是要攻到汴京城了!”
“别说得这么耸人听闻!”赵恒嗔了一句,刚想再说,寇准又接上了:
“陛下,臣有什么必要耸动天听?兵家之事,一日尚且千变,更不用说数日!”
“你想怎么办?莫非让朕明天就出征?”赵恒话里带些埋怨,又像愠怒,又像委屈。寇准不管这一套,接口言道:
“臣正是来奏请陛下明天就出征!”
“什么?你疯啦!”
“陛下早一天出征,三军将士便早一天有了主心骨,士气就会早一天振作。《左传》里就说过,凡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契丹人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时间里长驱深入?就是因为有耶律隆绪亲自督战。如今眼看着契丹皇帝挥师南向,而我大宋皇帝却冷眼旁观,从气势上就处于下风了。陛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千万不能再迟疑!”
赵恒不知所措,呆呆地望了望一直没吭声的陈尧叟,问道:
“陈爱卿,说话呀!”
陈尧叟苦笑一声,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看寇大人的气势,臣是插不上嘴了!”
“陈大人用不着插嘴,事情再明白也不过了,你只需尽早做些准备,明日本相与你一同随驾北征就是了!你说呢?”
陈尧叟朝赵恒一揖:“臣惟陛下之命是从!”
“陛下,快下旨吧!”寇准急不可待地催促。“非常之时,无须再找翰林学士了!”说到这里,自作主张地朝阁外喊道:“阎公公,快进阁听旨!”
阎承翰一直伏在阁外听着寇准和赵恒说话,闻得寇准招呼,立即走进阁来,局促地看看赵恒,又看看寇准和陈尧叟。
“陛下,宰相寇准、枢密副使陈尧叟、大内都总管阎承翰均在候旨,请陛下口宣吧!”寇准带头跪地,陈尧叟、阎承翰紧接着也都跪下。
赵恒没有了退路,无可奈何地说道:
“传旨中书省、枢密院及京城禁军:朕明天御驾亲征!”
寇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斜了斜阎承翰,问道:
“听清楚了?”
阎承翰明白这话是冲着陈尧叟说的,会意地点了点头。寇准起身又对赵恒说道:“请陛下授权给臣和陈大人:枢密院一应事务立即由陈大人去备办,其余诸事,由臣一体操持!”
赵恒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应声,转身出了凉阁。陈尧叟见赵恒出去,哼了一声,也走了,阁里只剩下寇准和阎承翰。
“寇大人好胆识啊!大人还有什么事要微臣去做?”阎承翰问寇准。
“阎公公只须做两件事,一是跟定皇上,一步也不要离开。本相料想皇上一定要到刘采苹那里去讨主意,你千万不要让皇上再变;二是派个顶用的太监一刻不离地守住宫门,从现在到明天起驾,任何人不能放进,不见本相亲笔墨迹,连王旦也不行!你记住了!”
“微臣明白!”阎承翰心领神会。“那微臣就尽责去了!”
“公公,这一回你笃定要随驾了,本相许诺今天圆你的心愿,没食言吧?”
“寇大人乃是真宰相!”阎承翰赞了一句,告辞走了。寇准大步出阁,回到宰相府,立即命范雍等人分头传旨禁军将领孙全照率兵扈驾,知制诰杨亿随驾,以备随时书写圣命。其余各司主管也都随驾出征。分派停当,他来到东厅见王旦。
“王大人,事出急迫,恕寇某专断了!”寇准先向王旦致了歉,然后把前线情况和刚才劝说皇上亲征河北的事向王旦说明,又补充道:“寇某知道王大人做事精细,故而在皇上面前力举王大人留守汴京。开封府的李浚是个很能干的家伙,他会把京城治安搞好,请王大人放心。”停了停,又道:“寇某没来得及和王大人商量就自作主张,王大人不致怪罪寇某吧?”
“丞相说哪里话?下官何尝不想浴血报国?既然寇大人信任下官,委以京城留守之大任,下官一定与丞相内外相协,共保无虞!”
“好!”寇准握住王旦的手说道。“寇某深知王大人乃是真君子。不多说了,彼此保重!”
“保重!”王旦深情回应一句,又道:“寇大人既然决定明日动身,也该回府稍做料理呀!”
“多谢王大人!”寇准与王旦道别,又回到宰相府,直到把各司随驾的事都落实,又亲自到禁军衙门里和孙全照细细商谈,约定明早宫门相见,才骑上马往自家走去,此时太阳已经西沉了。最近几个月,夫人宋氏病情日重一日,他担心明天一走,再也见不到陪伴他半生的妻子了,可是国家危亡之时,他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出征!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进到巷子里,远远见府上老吏正往外走,见到寇准,扑倒在地,大哭着说:
“老爷,小人正要去寻你呢!”
“怎么了?”
“夫人她,她刚刚过世了!”
“啊?”寇准噌地一下跳下马,踉踉跄跄奔到老吏面前把他拽起来。“你说什么?过世了?今天早晨本相临出门,夫人的精神不是还挺好吗?”也不等老吏答话,飞快地朝府里奔去。“夫人啊!走得这么急呀!”他紧紧抓住宋氏冰凉的手腕,眼泪夺眶而出,旁边伺候的几个丫头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不知道淌了多少眼泪,寇准一直呆呆地长跪在宋氏榻前,直到月满中天,老吏才上前劝道:
“老爷,吃点儿饭吧,保重贵体要紧呀!”
寇准摇摇头,顺手拽过一张矮凳,对老吏说:
“本相心里不好受,你陪本相坐一坐!”
老吏乖顺地坐在寇准身边,又开口道:“老奴知道老爷心痛,可是,可是老奴是个废物,帮不上什么忙……”
“不不!老人家,这一回本相可真得烦你帮忙了!”寇准截断老吏的话,说道。“明日一早,本相就要陪皇上亲征契丹,这是王命,不得不从。夫人殡殓的事,就请你老人家帮本相料理,等本相从前方回来再重重谢你!”
“老爷,夫人殡天,你总得过了七再走啊!”
寇准拍了拍老吏的手背,慨然说道:“夫人去的不是时候,本相深感愧疚。可你知道吗,契丹人都快打到大名府了,国难当头,也只能把家事抛开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