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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大概是老糊涂了,不堪陛下的重托,深感惭愧。如今臣疾病缠身,寄身台辅,深觉力不从心。望陛下听臣最后一言,臣即退位。”
“你在要挟朕?”
“臣不敢,臣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赵光义不愿再有人为开宝皇后的丧事纠缠,既然吕蒙正自请退位,那就让他退下去吧。现在赵光义想得最多的还是立太子的事,吕端既然举荐德昌当了开封府尹,想必他是属意于德昌的,只是不敢明说罢了。吕蒙正走了,吕端可以升任宰相,这样安排,或许一切关系都能理顺了。
“吕爱卿,朕现在也是疾病缠身,故而对你的难处深表理解。不知吕卿脱身台辅之后打算到哪儿去?”
吕蒙正没想到皇上连一句客气的挽留话都没有,心里感到一阵寒冷,惨然应道:
“臣还是回老家洛阳吧。”
吕蒙正刚走出去,赵光义迫不及待地命阎承翰把张洎宣进殿来。这一次张洎来得战战兢兢,一是不知道皇上又要变什么花样儿耍弄自己,二是不知道自己又会说错什么话。
“陛下!”
“朕想先问你一句话,你要据实回答朕。朕问你,寇准被朕贬到青州冤枉不冤枉?”
听到赵光义咄咄逼人的问话,见到赵光义这副急切的神态,张洎更摸不清他究竟想听什么。如果说寇准被贬到青州是冤枉的,那贬谪诏书又是皇上亲颁的,难道是皇上冤枉了臣下?如果说不冤枉,那你张洎当时不是进言说贬得太轻了吗?这不又打了自己的嘴吗?打自己嘴倒不要紧,反正自己这张脸也不值钱了!关键是答得对不对,如果答错了,那就不是有没有脸的问题,而是还有没有脑袋的问题。天气并不算热,可这一瞬之间,张洎已是额头浸汗了。
“陛下,臣,臣不知。”
“不可能!凭你张洎这么聪明的脑袋,这点是非还说不清?你是怕朕降罪所以不敢说,对吧?那朕今天就告诉你:答对了,朕就把那个你早就该得的参知政事给你;答错了,你就打起行李回你金陵去养老,因为那参知政事本来就不是你该得到的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朕只想用懂得朕的心思的人!”他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在说吕蒙正,只是张洎并不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赵光义的话既是给张洎出了道难题,也是给他出了道最简单的题,因为答案只有两个,二选其一,还有比这更简单的考题吗?可是二选其一的结果,又极有可能轻而易举地把个三品翰林也彻底丢掉,还有比这更惨烈的赌博吗?然而在君王面前,答题是连思索判断的时间都不给的,他必须立即做出选择。猛然间,他回想起上次草拟寇准贬谪诏书时,赵光义曾告诉自己:寇准一直在说自己的好话。既然如此,不管结局是什么,我张洎也做一回说寇准好话的人,算是对他的回报吧!
“陛下恕臣妄言,臣以为寇大人一向刚直敢言,因狂人乱呼而遭人谗害,的确有些冤枉!”张洎低着头奓着胆子说完,闭上眼睛听候裁决。
“朕早就知道你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赵光义应声说道。“吕蒙正病得厉害,你回去立即草拟两道圣旨,一是让吕蒙正到洛阳去担任西京留守,一是命寇准倍道进京,升任参知政事!”
“遵旨!”张洎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不过他没有立即起身,因为赵光义许诺给自己的参知政事还没落到实处呢!
“至于你张学士,写完这两道圣旨,就到中书省去接吕端的职位!”
“臣遵旨!遵旨!”张洎这才抬起头来。额头上的汗刚揩干,眼里的泪又流出来了!这么多年,从开宝八年入宋,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了!已经是六十三岁的老人了啊!终于得到了早就该得到的参知政事,能没有感慨吗!
把政事安排妥帖,天还大亮。赵光义离开便殿,信步回到大庆殿,刚坐下不久,阎承翰来报:
“李皇后到。”
李皇后带着王继恩走到大庆殿门口,王继恩候在门外。
“陛下,不要操劳太过,保重龙体重要啊!”
李皇后是个很懂得适度的人,她当了皇后,既不常来打扰赵光义,又不冷落他,隔一段时间便来坐一坐,说说闲话,偶尔涉及些后宫乃至朝廷的政事,也是当止则止。对待后宫女眷,既不厚此薄彼,又不起急发怒,赵光义对她十分满意。要说遗憾也有一点,那就是自打初入宫流产以后,再也没有怀上身孕。
“开宝皇后的事,后宫有什么传言吗?”赵光义问。
“没什么,偶尔有嫔妃问起为什么权殡不葬,都被臣妾压回去了。这些事上有皇上,下有百司,本来就不该嫔妃们过问,陛下就放心吧!”李皇后雍容答道。
赵光义对李氏这种气度很赞赏,当初之所以立她为后,就因为她最有不言自威的大家风范。自从李氏当了皇后,不用说后宫一片宁静,就连诸王宫也都十分和谐。
“你不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皇后接口答道:“臣妾刚才不是说了吗,陛下如此安排自有道理,百官群妃,谁还能比皇上圣明?臣妾相信皇上这样做必有充足的理由,何劳臣妾操心?臣妾今天来,是想禀知皇上:卫王的病又重了,终日啼哭。臣妾想去看望看望他,请陛下恩准。”
“皇后自去就是了,这种小事也要专门到朕这里来请旨?”
“皇上认为是小事,臣妾可不这么想。卫王是个犯过大错的庶人,不经皇上恩准,万一气伤了龙体,岂不追悔莫及了?”
“皇后真是善解朕意!”赵光义不但没生气,反而再次称赏李皇后的贤淑。又问她道:“元佐既已废为庶人,皇后何必还去看他?”
李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答道:“臣妾小时候养在晋王府,卫王对臣妾备加爱护。臣妾那时候小,不懂事,有时和别的孩子打了架拌了嘴,只要卫王得知,必会像个保护神,不但要惩治欺负臣妾的孩子,还一定要把臣妾哄高兴。那时候卫王在臣妾心里就如同兄长一般。后来臣妾入了宫,卫王成了晚辈,见到臣妾,又十分知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病了,臣妾去看看他,总是应该的呀!还有王继恩,他伺候了卫王好几年,也是个有良心的太监,央求臣妾带他去看望卫王。”
“看来这世界上欲结善缘的人还真不少啊!”赵光义感慨一声,嘱咐李皇后道:“他若敢对你撒野,你回来禀报朕,朕会重重治他!”
“陛下放心,卫王是个特重情义的人!”李皇后说着起身告辞,出了宫门。王继恩跟在她身后,一径朝南宫而来。
南宫被宗正寺派的吏卒们围得很严。赵元佐住的那座宫已经十分破旧,院落也不大。院中间的酴醿架、院四周的药栏花圃,都被赵元佐打得稀巴烂,只剩下秃秃的枯枝。元佐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换洗过,蓬头垢面的。有时在院子里乱叫乱嚷,有时则伏在石桌上大声啼哭。吏卒们司空见惯,只要他不翻墙不打人,谁也不去管他。有几个乖巧的吏人弄来一副围棋,闲得发慌时哄他下下棋,而且每每都让他大胜。
这会儿赵元佐又在发狂,从屋里抱出一叠书扔在石桌上,一本一本地撕,边撕边骂:
“啥他娘的《金刚经》,本王就是金刚!啥他娘的菠萝蜜,本王就是菠萝!”
“卫王!”李皇后走进院子,叫了元佐一声。
赵元佐直愣愣地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喊道:
“皇后!”
“卫王你这是干什么呀?快坐下快坐下!”李皇后扶着赵元佐坐在石凳上,自己坐在对面,说道:“本宫想你了,王公公也想你了!”
“哎哎!”王继恩跪在地上给元佐磕了个头。
“王继恩?你不是出去带兵了吗?”赵元佐盯着王继恩问。
“是啊,当年赵普想害卫王和微臣,皇上就把微臣派到河北去了。后来李顺乱蜀,微臣打了一年多的仗,才回来不久。卫王,你得好好活着,可别作践自己呀,赵普早就死了!曹
彬也贬了!”王继恩说得很动情。“别怪微臣没来看你,微臣一直没在汴京啊!”
赵元佐呆滞片刻,突然起身跪在李皇后面前:“皇后,救救我这个庶人吧!”说罢号啕大哭。
“卫王!卫王!”李皇后连忙来扶,哪里拉得动他?王继恩帮着李氏用力拽,怎奈赵元佐已经哭瘫了,再也拽不起来。王继恩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