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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主拍着他的肩膀说:“太晚了,小伙子!你失去了你的机会”。这个细节很重要。吉姆想当英雄,就去做水手,在一艘名叫“帕特那”的商船上做事。第一次航行是把一批朝圣者送往沙特阿拉伯的麦加圣地。船在半途漏水了。面临的问题是:呼救?驶往最近港口?跳上救生船?但救生船又不够。水手们和船长都置乘客于不顾自己逃命,但吉姆不愿意。这时他又遭遇与过去相同的处境:站船舷上,跳还是不跳?上次在“训练舰”上他没有跳下去而失去机会,令他懊悔不已;现在无意识命令说不要再次失去机会,于是他跳进海里。他又一次成为胆小鬼。吉姆因此受审,但后来终于为救他人而献身了,实现了当英雄的夙愿。这部小说的意义何在呢?杰姆逊从人物分类入手,先找出人物各自的地位,然后再看他们在符号矩阵中的位置。他发现,船上人员可以分为四类。首先是冒险家,其次是八百朝圣者。小说这样写那些属于“极少数”的海盗船冒险家:
极少数的人们,很难遇见的,过着神秘的生活,保存着不失本色的
魄力,脾气有些象海盗,眼睛出神的象做梦的人们。他们好象是在一团
迷雾似的计划、希望、危险、企图当中过日子,跟文明世界隔绝了,躲
到海角天涯去,他们这种怪诞生活里唯一有成功可能的事情大概只是他
们的死罢。大多数是象他这样的人?碰上什么意外的不幸,偶然滞留在
那里,后来就老在本地船上当船员了。他们现在怕到本国船上去服务,因为条件既然苛刻,对责任的要求就更严格,而且还有海洋波涛这个危
险。他们跟东方海天永久的恬静已经弄的很和谐了。他们喜欢短距离的
航行,舱面上舒服的坐椅,一大群本地的水手,同只有他们是白种人这
个特色。他们一想到刻苦工作就怕得发抖,宁可过一种朝不保夕的舒服
生活,总是将被解职,总是将得到差事,在中国人、阿刺伯人、杂种人
底下服务—甚至于肯替魔鬼做事,只要他能够使他们过得很舒服。他们
整天不说别的,光谈运气好坏;说某人带一只走中国海的船—一桩好差
事;这个人在日本某处轮船上谋到优缺,那个人在缅甸海军里混得很不
错。总而言之,从他们一切谈话里,他们一切行动、神情、态度里,你
都可以瞧见那个弱点,那个腐化的地方,那个打算好安安逸逸过此一生
的决心……
这是一些喜欢行动但不大考虑行动的价值的人。他们的座右铭是“安安逸逸过此一生”,至于什么人生的意义之类,则全然不顾。
第二种人为朝圣者,他们的特点则迥然不同:
受着信仰同天堂的希望的驱使,他们从三个舷门涌上船来,他们的
双脚不断的践踏移动着,没有一句闲话,没有半声怨言,也没有向后面
瞧一下。他们离开舱面四周的栏杆,向前后流散,由张开大口的舱口往
下淌去,直到船里面最偏僻的所在,象水流进水池一样,象水填满罅隙
小孔一样,象水默默的平平上升一样。八百个男女带了信仰同希望,情
感同记忆,从天南地北,从东方的极端,聚会在这儿;他们走过森林中
的道路,顺着河下来,坐马来人的小船沿着浅滩,乘独木舟渡过许多小
岛,身经灾难,眼见奇物;给古怪恐惧盘绕着的心儿始终只靠一个希望
支持着。他们来自旷野的茅舍,人烟稠密的大院,喾海的乡村。他们一
听到一个观念的呼唤,立刻离开他们的森林,他们的开拓地,他们管理
者的保护,他们的富庶或贫穷,他们年青时的环境同他们祖先的坟墓。
他们来时满身是风尘、汗滴、污垢,破布—强壮的人们在前头带领家族,瘦削的老人一步步向前追赶,没有还乡的希望了;男孩子大胆的眼睛好
奇的到处探望,羞答答的女孩子头发披散下来;胆小的女人盖关面巾,用肮脏头巾的松散一头裹住睡着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这些小孩也可
以说是这个苛刻信仰之下的不自觉的参拜圣地者。
他们不象冒险家们那样只顾行动不问价值,而是相反一心追求自已虔信的宗教信仰,并甘愿为此而献身,但在现实生活中却缺少行动,处处陷于被动。
这两种人之间便存在某种尖锐对立:行动←→价值。行动是西方意义上的行动,即做事,取得成功;价值指的是西方人的行动中缺乏的意义。按照符号矩阵的要求,有行动和价值两项,还应有非行动和非价值两项,由此可以为另外两种人,即坐椅上的人和吉姆爷,安排位置。这就得出如下矩阵:在这里,代表非价值与非行动的结合的,是那些坐在甲板坐椅上的人;代表非行动和价值的综合的则是那些虔诚而狂热的朝圣者;行动和非价值的组合就是虚无主义的冒险家;最后,谁是价值和行动的融合呢?这正是整部作品提出的中心42问题:什么样的行动方式才有价值。而吉姆爷给出了这一答案。于是就有这样的图式。杰姆逊由此认为,《吉姆爷》试图以吉姆爷最终舍己救人的有价值行动,解决超验的价值与物质行动这一困境。进一步说,这里的符号矩阵展示了十九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意识形态,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诊断。正象冒险家们所体现的那样,货币的社会是一个充满行动的社会,但自身并没有任何价值。这正是两方对自身的看法,是西方关于自己的“神话”。这个“神话”最终带来的是一个神话般的“英雄”,而“需要英雄的国度是可悲的。”
参
从杰姆逊的如上分析可见,格雷马斯符号矩阵有一定应用价值。它有助
于清晰地梳理人物关系,并揭示他们之间复杂的矛盾情势。不过,杰姆逊的
方法已不是纯粹的结构语言学,而融入了意识形态阐释。
顺便讲,符号矩阵也可以用来阐释中国现代小说,如 《祝福》。在我们
构想的这个矩阵里,反抗者祥林嫂与压迫者鲁四老爷形成尖锐冲突;非反抗
者柳妈本来与祥林嫂同属被压迫者阵营,但却愚昧地参与对祥林嫂的迫害;
非压迫者“我”作为从压迫阵营中分离出来的现代知识分子,他同情祥林嫂
的悲惨遭遇,想帮助她,然而又缺乏拯救的力量。这里的关键是祥林嫂与帮
手“我”的关系。“我”对祥林嫂的无效的、失败的救助表明,在辛亥革命
后的中国,旧的力量的桎梏依然如故,而新的力量未能顺利生长。因此,上
述符号矩阵展现的是中国“五四”时期的意识形态,是对辛亥革命的局限以
及现代知识分子自身的软弱无能的批判。
格雷马斯的六种行动素和符号矩阵虽然有其应用价值,但也不是万能
的。他所构拟的这种叙述语法重在揭示人物行动中的“交换”情形,而其它
方面则多有忽略。相比之下,托多洛夫的《十日谈》语法、布雷蒙的叙述逻
参
辑和热奈特的叙述话语等研究,则是必要的相互补充 。不过,限于篇幅,只
得略去。正是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巴尔特才可能对文学语言从事较为全面
而系统的语言学思索,并引导到包罗万象的符号学大厦的建立。
文学与语言同质
巴尔特对文学的语言学—符号学研究,是与他对文学与语言的关系的认
识密不可分的。
在他看来,文学代表着语言的“至福境界”或“乌托邦”。他充满信心
地说:
文学的写作仍然是对语言至福境界的一种热切的想象,它紧忙地朝
向一种梦想的语言,这种语言的清晰性借助于某种理想的预期作用,象参 见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陕西师大出版社1986 年版,第127—132、140—141 页。参 见张寅德编:《叙述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年版。
征了一个新的亚当世界的完美,在这个世界里语言不再是疏离错乱的
了。写作的扩增将建立一种全新的文学,如果这种文学仅是为了如下的
巴
目标才创新其语言的话,这就是:文学应成为语言的乌托邦。只有在文
学中,并通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