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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同凝缩一样具有相似性特点,即项目之间由于彼此相似而发生联系;转喻和移置也有相邻接触的特征,即一项目由于在一链条上排在另一项目之后而与前者发生联系。隐喻的独特处在于,一个显示欲望的词被另一个意义相似的词取代(如熏鲑鱼代替鱼子酱),这另一个词提供出了解无意识欲望的线索。这样,受压抑的意义通过隐喻取代了表面意义,从而披露出欲望。隐喻就成为表现无意识欲望受压抑但又可能暴露的语言现象 (而不是心理现象)。至于转喻,往往以表示部分的词代替表示整体的词 (如三十张帆代表三十艘船),部分被当作整体接受;或者一个词被移位为另一个词 (如弗洛依德的犯罪感被移到奥托身上),这里,词与词之间似存在无限的“能指链” (the signifying chain),可能使欲望自如地获得巧妙的“化装”。由此见出,人们的用词受无意识的支配而发生各种变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拉康认为无意识具有其语言结构。
如此,拉康把心理分析看作语言阐释。理解无意识正如读解寓言一样,要理解表示真意的词隐藏在哪一段叙述中;要能在简单的失言中看出潜台词;要由一声叹息品出其包含的戏剧性经历。也就是说,要象读解寓言作品那样读解无意识结构。
拉康对无意识语法的研究是新颖的,比弗洛依德更实际地架设起沟通无意识学说与语言学的桥梁。但这与其说令人信服地证明了无意识的语言性,不如说只是证明无意识“象语言一样”,并同语言交织在一起,从而可以从语言学角度去探讨。显然,他所谓无意识的语言性严格说只是“拟语言性”,不过这恰是拉康的实际贡献所在。这样,无意识不再是弗洛依德那种前语言或非语言的非理性冲动,而是凭语言学可以求得科学掌握的秩序内事物。
然而,拉康并不认为无意识真的完全可以获得科学上的明晰性。相反,他相信,无意识内部充满异已、陌生、神秘甚至颠覆性力量。正是由于如此,他的思想既有结构主义的中心说、整体化、科学化色彩,又有后结构主义的移心化、碎片化和反科学化成分。
镜象、三角结构与审美
拉康不仅探讨无意识的语法,而且注意从人的个体生存状态即“主体”角度思索语言的意义。这就引伸出“镜象”、“三角结构”及审美概念。
人是一个不断发展、成长的过程,在这过程中,语言的作用何在呢?拉康相信,“前语言”阶段同“语言”阶段一样具有重要作用。
前语言阶段,指初生婴儿在六至十八个月时尚不具备任何语言能力的状态,又称“镜象”阶段。最初,婴儿对自我与外部世界、主体与客体还没有辨别能力,一切都混沌一片。这相当于“前俄狄浦斯情结”期,婴儿尚与母体处于共生关联域中,依存于母体,而与父亲缺乏联系。他既没有“我”的意识,也没有“客体”概念。逐渐地,当婴儿对着镜子观察自己时,他第一次从镜象中发现了自己。也许是在母亲怀抱里无意中一瞥镜子,身体仍不够协调的婴儿突然间“看到”了自己的反射在镜子中的形象。他可能会欢笑着扑向镜子,渴望着与镜象同一,仿佛一个自我的世界从此确立了。这种婴儿
与镜象同一的过程叫做“一次同化”。一次同化本质上是一种自恋,即自我
爱恋,正如神话中美少年纳西索斯为自己的水中倩影而陶醉一样。
但是,另一方面,这里发现的自我仅仅是一种误认。它实际上是一种异
己的镜中幻象。因而一次同化就是自我异化。这种自我同化与自我异化的幻
觉,拉康就称为“想象界”。想象,这里含幻想、欲望、错觉等含义。想象
态的自我,也就是镜象自我,或自我镜象:
处于肌肉无能、依靠保育阶段的婴儿,自我欣赏镜中之象,这一事
实似乎恰恰表明象征性母体内的“我”被突然促成为一种原始形式,这
种形式尚未在与他人认同的辩证关系中客观化,语言也尚未为它从广义
上确立人的功能。转
这种前语言的镜象自我,可能在语言阶段被毁坏;然而,它却不致被完
全消灭,而会作为一种不断循环的个体原型,给予人的一生以不可磨灭的影
响。镜象阶段,宛如人生戏剧的“想象态”开场,但开场即是一种规范,一
种后来必定重复、必须遵循的规范。
前语言阶段的意义如此,那么,语言阶段的作用何在呢?拉康在主体“三
角结构”的框架中深入考察了这个问题。“三角结构”由“想象界”(the Imaginary)、“象征界”(the Symbolic)
和“现实界”(the Real)构成。这大致对应于弗洛依德的自我、超我和本
我三分。
想象界是在镜象阶段开始形成的自我的自恋性意象。它是自我的前语言
的、幻想或想象的世界。它是在主体的个体历史 (包括家史、童年经历和家
教等)基础上形成的,因而是文化 (语言系统)的产物,但又具强烈的个体
理想色彩。这时的自我尚是脆弱的、未成形的,要求语言结构来赋予秩序,于是进入象征界。
象征界即语言秩序的世界,代表主体的符号性规范。它既存在于主体之
先,因为主体还未出生就已处于象征性秩序的支配之下,同时又存在于主体
的想象界之后,为想象、幻想或审美提供必需的语言规范。象征界与抽象化
的父亲相连。抽象化的父亲即父之名(the name of father),在个体一生
中、在整个文化中起着重大作用。父之名既可由生父担任,更常常由生父的
代理人如继父、叔伯、上司、国王、巫师或教师等充任。它代表神秘的象征
性 (符号性)权力,既是个体成长之规范,又可能成为个体成长之阻碍。
不过,不是象征界而是现实界,才是个体之成为主体的最终支配性力量。
现实界,这类似于弗洛依德的“本我”,是处在知的彼岸,在意识范围内几
乎无法觉察的东西。它位于想象与象征界之外,是主体无法自控却反而控制
主体之“权力”,但又确实“在场”,永远在那里发号施令,颐指气使。而
想象界与象征界不过是它的预动而已。可以说,现实界正是“他者”的来源,它以“他者”的形式控制主体。现实界的特殊作用在于,不断产生“欲望的
客体”,施放“他者”迷雾,使个体处在寻求满足又难以满足的状态,从而
形成“焦虑”。
审美显然总是与想象的或幻想的东西相连的,因而在这“三角结构”中,审美首先属于想象界,即同自恋性镜象联系在一起。但在拉康那里,审美更
主要地属于象征界,与语言规范紧紧相连。因为,人们的审美观念、审美趣转 引自杰弗森等《西方现代文学理论概述与比较》,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年版,第149 页。
味等更主要地是文化即象征秩序的产物,离开象征秩序根本无从谈论审美。
这样,审美的东西总具有语言结构,可以由语言学途径去探索。当然,对拉
康而言,现实界通过“他者”才是审美之真正支配者。“他者”不断提供欲
望的客体,如优美、崇高和悲剧等。所以,审美不过是现实界这“他者的话
语”。美学的任务就应当是从语言途径去探索审美与无意识欲望、现实界或
他者的关系。但是,关键在于理解“他者”的含义。“他者”的含义取决于“现实界”的含义,这又是拉康本人所无法圆满给出而只能予以神秘化的。
杰
杰姆逊的看法颇有意味:现实界“就是历史本身”。现实界不属于语言概念,而就是代表“绝对拒斥象征化”历史本身。如果这一看法成立,那么“他者”
就不应再具有神秘性,而就是历史本身的复杂性、矛盾性和对立特征在主体
结构中的话语折射形态。审美作为“他者的话语”,也就正是历史演进的象
征性形式。
由此可见,拉康的研究也许本身是不具有历史意味的,但只要我们从历
史视界去予以重新审视,却可以从中窥见那暂时被遮蔽的历史。这是因为,拉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