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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话头,伸手进笼舍,摸摸黑猩猩,这才把遮板关上,跳下平板货车车厢。“听我说,我就只跟你说这么一次,奥古斯特是个怪胎,我可不是指那种怪得可爱的怪胎。你罩子放亮点。他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而他现在正是老板跟前的大红人,希望你听得懂我的意思。”
“我想我懂。”
“不对,你不懂,不过你以后就晓得了。嘿,你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有。”
他指指飞天大队的方向,铁路边已经有一些桌位了。“伙夫他们弄了东西当早餐,也准备了餐包,别忘了领哦,因为准备餐包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到晚上不会停车。我一向就说啊,把握时机要趁早。”
“谢谢你,乔。”
“甭客气。”
我带着餐包回到表演马车厢。餐包里有一个火腿三明治、苹果、两瓶沙士汽水。当我看到玛莲娜坐在干草堆,待在银星旁边,我放下餐包,慢慢走向她。
银星侧躺着,胁腹快速起伏,鼻息浅而急。玛莲娜蜷着双腿坐着,守在它头那一边。
“它状况没有改善,是吧?”她说,抬头看我。
我点头。
“我不懂,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她的语音微弱而空洞,大概快哭了。
我蹲在她身畔。“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过,不是你让它变成这样的。”
她抚着银星的脸,手指从它凹陷的脸颊摩挲到下巴。它目光闪烁。
“我们还能为它做什么吗?”她问。
“我们没法子让它下火车,也无能为力。就算我们能放手救治它,能做的也有限,只能控制饮食和祈祷。”
她很快看我一眼,瞥见我的胳膊,登时变了神色。“啊,天哪,你怎么了?”
我垂眼看。“噢,这个啊,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说,跪起身子,伸手来拉我的胳膊,就着从车厢缝隙间射进来的阳光检查。“看来是才刚弄到的,淤血会很严重。会痛吗?”她一手触按我后臂,另一手抚过正在我皮肤下扩散的蓝色淤痕。她的手冰凉光滑,我的寒毛不禁竖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艰难地咽口水。“没事的,真的,我——”
哨声响起,她朝门口看去。我趁机抽回胳膊,站起来。
“二十分钟!”靠近火车前面的地方传来深沉的叫嚷,“再二十分钟就开车啦!”
乔从开着的车厢门探头进来。“快来!我们得把马弄上车了!噢,抱歉,夫人。”他说,朝玛莲娜举举帽子,“我没看到你在这里。”
“不打紧的,乔。”
乔尴尬地站在门口,等着,心急得不得了。“我们真的不能再拖了。”
“带它们上车吧。这段路我要在这里陪银星。”玛莲娜说。
“不行啦。”我慌忙说。
她抬头看我,拉长的颈项苍白。“怎么不行?”
“因为一旦我们把其他马带上来,你会被困在这里。”
“没关系的。”
“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会爬到上面。”她安坐在干草上,腿蜷在身体下面。
“这样不好吧。”我心存疑虑,但瞧瞧玛莲娜定定望着银星的眼神,她决计不会退让的。
我回头看乔,他两手一摊,摆出既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再瞥一眼玛莲娜,将马房隔板放下来固定,帮忙把其他马带回车上。
这段路真如钻石乔所料,是一段长路。等火车再度停下,已经傍晚了。
打从我们离开沙拉托加泉,金科跟我没说上一言半语。他显然憎恶我。我也不怪他,这是奥古斯特布的局,不过我想跟他解释这些也没用。
我待在羊舍外面,跟马在一起,半是为了让他有点隐私,半是因为我仍然放心不下玛莲娜,她可是困在一排四百五十公斤重的动物后面呢。
当火车停下,她敏捷地从马背上爬出来,一跃落地。金科从羊舍房间出来,眼睛皱起片刻,起了戒心,然后目光从玛莲娜身上移到开着的车厢门,眼神已是老练的冷漠。
我跟彼特、奥提兹带下这些表演马、骆驼、骆马,为它们张罗饮水。钻石乔、克里夫和一票负责笼舍的帮手去了第二列火车,照料笼舍里的动物。奥古斯特不见人影。
等我们再把动物带回车上,我爬到表演马车厢,探头进房间。
金科叉腿坐在床上,我那条有寄生虫的鞍褥不见了,变成了一副铺盖,昆妮正在嗅着那折得整齐的红色格呢被子和罩着平滑白色套子的枕头。枕头中央放着一张正方形厚纸板。我弯腰拿起来,昆妮扑上来的态势直如我刚踢了它一脚。
奥古斯特·罗森布鲁夫妇诚挚邀请尊驾,请即光临四十八号车厢三号高级包厢小酌餐叙。
读罢我惊异地抬头,金科满怀敌意地瞪着我。
“你一刻也没闲着,四处逢迎巴结,是吧?”他说。
车厢没有按照编号排列,费了我一番工夫才找到四十八号车厢,酒红车身上标着三十公分高的金字“班齐尼兄弟天下第一大马戏团”。闪亮的新漆下面微微凸起一排字的形状,看得出是“克斯蒂兄弟马戏团”。
“雅各!”玛莲娜的声音从一扇窗户飘下来。几秒后,她出现在车厢尾端的平台,倚着栏杆挥手,裙子在翻飞。“雅各!噢,真高兴你能抽空,请进呀!”
“谢谢。”我说,四周看了一下,爬上车厢,跟着她踏上车厢内的走道,进入第二扇门。
三号包厢很漂亮,而且名不副实,非仅占据半节车厢,还有至少一间多出来的房间,用一块厚实的天鹅绒帘子隔开。客厅嵌着胡桃木墙板,钢制家具,一隅摆着餐桌椅,外带小巧的厨房。
“别拘束,坐呀。”玛莲娜说,招我过去。“奥古斯特马上就来。”
“谢谢。”我说。
她坐在我前面。
“哎呀,”她又蹦起来,“都忘了礼数啦,要啤酒吗?”
“谢谢,那太帅了。”
她从我身边经过,连忙去开冰柜。
“罗森布鲁太太,可以请教一件事吗?”
“哎呀,叫我玛莲娜就好。”她说,打开瓶盖。她斜斜拿着一只高脚杯,从杯缘徐徐斟酒,以免出现泡泡。“想问什么就问吧。”她将酒杯递给我,回去倒第二杯。
“怎么火车上每个人都有这么多酒?”
“我们每一季刚开始的时候,总会去一趟加拿大。”她再度落座。“他们的法律比我们文明多了。干杯。”她举杯。
我和她碰碰杯子,啜了一口,是冰凉、清爽的贮陈啤酒。帅呀。“过边境的时候不会检查吗?”
“我们把酒跟骆驼放在一起。”她说。
“抱歉,我不懂。”我说。
“骆驼会吐口水。”
我险些没把啤酒灌进鼻子。她哧哧笑了,端庄地用一只手遮住嘴,然后她叹了口气,搁下啤酒。“雅各?”
“嗯?”
“奥古斯特跟我说了早上的事。”
我看看淤青的胳膊。
“他很过意不去。他喜欢你,真的,只是……呃,一言难尽。”她盯着大腿,脸红了。
“嘿,又没什么。没关系的。”
“雅各!”奥古斯特的叫声从背后传来,“我的好兄弟!真高兴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小小聚会。看来玛莲娜已经给你斟好酒啦,她带你看过梳妆室了吗?”
“梳妆室?”
“玛莲娜。”他说,转过身伤心地摇头,摇摇指头斥责她,“啧啧啧,亲爱的。”
“哎呀!”她跳起来,“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奥古斯特走到天鹅绒帘幕前面,拉开。
“瞧!”
三套衣服并排在床上。其中两套是燕尾服以及皮鞋,一套领口和底边缀着珠珠的美丽玫瑰丝绸礼服。
玛莲娜喜得惊呼一声,双手交握,冲到床前抄起礼服,贴在身上转圈圈。
我转向奥古斯特,“这些该不会是星期一窃衣贼——”
“燕尾服会晾在晒衣绳上面吗?不是啦,雅各,我做马戏总监,总有一些好处的。你可以在这里梳洗。”他说,指着一扇抛光木门,“玛莲娜和我在这里换衣服,反正我们两个早就彼此看光光了,嗯,亲爱的?”
她抓起一只玫瑰丝面鞋扔他。
我关上浴室门,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两双交缠的腿倒向床上。
再出来的时候,玛莲娜和奥古斯特一派庄严,在后方徘徊,三个白手套侍者忙着张罗一张滚轮小桌和罩着银盖的大盘。
玛莲娜礼服的领口几乎遮不住她的肩膀,露出锁骨和胸罩的一条细肩带。她顺着我的目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