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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公夏侯婴说:“栈道已经烧绝,道路十分崎岖,敢问贤士从哪条路来?”
韩信说:“志图报效,不怕山高路遥,攀藤揽葛,跋山涉水。忘路所在,忘却劳顿。”
滕公说:“贤士妙语。贤士已看榜文,不知哪一种最为拿手,请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一种,以答应对、考核。”
韩信说:“榜上十三种都能干好,只是榜上现缺一种,未曾开列。”
夏侯婴说:“请问贤士,尚有哪一种未曾开列出来?”
“才兼文武,学贯古今,出将入相,坐镇中原,威抚华夏,有百战百胜之术,取天下易如反掌,可为破楚大元帅,榜文内怎么未曾开列这一种!此种最为重要,其余十三种都只是一技之才,不足以囊括韩信一身所知!”
夏侯婴一听,异常吃惊,忙请韩信上坐,施大礼,说:“久闻贤士之名,一直未睹尊颜。如今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不只是我夏侯婴一人之幸,也是汉王之幸,天下社稷之幸。希望敬听贤公高论。”
两人交谈多时,很是投机。
夏侯婴说:“我明日拜见汉王,奏明贤公之才,必然重用。”
韩信说:“明公不用急于奏告汉王,相烦引见萧丞相。”
夏侯婴许诺,韩信告辞而出,自去店中歇息。
当日晚上,夏侯婴专门到相府拜见萧何,向他报告韩信弃楚归汉,才学出众,实为天下奇士,望他向汉王鼎力推荐。
萧何说:“韩信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此人出生低贱,钓鱼淮下,乞食漂母,恶少污辱,甘心出于胯下,后来投奔项梁,项梁死后又追随项羽,只得到一个执戟郎的官位,范增屡次推荐,项羽轻视他的出生和经历,不肯委以重任。大概是楚国不用,特来投汉。如果汉王知道他的来历,恐怕不肯重用。”
夏侯婴说:“此人未得其主,未遇良机,如得重用,必然建功立业,绝对不会辜负推荐之人。”
萧何说:“明日请来相见,再作定论。”
第二天,夏侯婴亲到客店之中礼请韩信去见萧何。
丞相府第,戒备森严,真是侯门深似海,伺候官先进去报告,门吏官出来询问姓名,然后再去报告丞相,最后才出来一位官员,请韩信进去拜见丞相。
韩信进到堂下,萧何站在檐下,拉着韩信的手进入堂内,不设座位,两人站着交谈。
萧何说:“滕公盛赞贤公大才,今日幸得相见。”
韩信说:“我在项王手下,听说汉王贤明,丞相好士,思贤若渴,因此,不顾山高路远,不辞千辛万苦,不远千里而来。到此多日,方才见到滕公。昨天拜会,未见思贤气氛。今天拜见丞相,我突然觉得一场辛苦全是白费,恨不得马上回归故地。我宁可老死桑梓之乡,也不愿仰人鼻息!”
萧何说:“贤士尚未囊锥颖脱,怎么刚一见面就貌化而色变呢?”
韩信说:“不逢良机,不遇知己,未曾歃血,怎么就会囊锥颖脱?那岂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萧何说:“萧何敬听贤士高见!”
韩信说:“古代齐王喜欢听瑟,听说有一位贤士擅长鼓瑟,齐王再三派使去请,那位贤士不得已来到齐国。齐王高坐大堂之上,叫那位贤士为他鼓瑟。贤士心中不悦,说:‘大王如果不喜欢听瑟,我也不会来到大王的高堂之上,到这离大王只有咫尺之地;大王如果喜欢听鼓瑟,就应该焚香赐座,我才好尽心为大王鼓瑟。现在大王高座华堂之上,而我却像一个奴仆似的站着,我如此低贱之人,怎么能让如此高贵的大王快乐呢?’鼓瑟之士尚且以立于王侧为羞,何况丞相目前处在吐哺握发之时,为国求贤之机,企盼治国大计,可是却倨傲贤士,我怎么有心思留在这里?”
萧何本想以此试探韩信,看他机灵如何,品性怎样,一听韩信语出惊人,急忙礼请韩信上座,深深致歉说:“萧何无知,有失待贤之礼,还望贤公海涵。”
韩信说:“丞相为国求贤,我也倾心图报,都不是私人之事。”
萧何说:“希望贤士畅谈天下形势,阐述天下安危和治乱之机,审视天下强弱变化之势。”
韩信说:“关中之地,百二河山,披山带河,天府之国,自古以来为帝王建都之地。霸王离开关中,建都彭城,失却天下之形胜地势。汉王虽然左迁汉中一隅之地,但是正好养精蓄锐,正如虎豹在山,项王不能用其能,这是失中之得,祸兮福所倚。项王拥有九郡,势力强盛,天下无敌,但是天下诸侯表面害怕其强,内心却常怀背叛之心,祸害深藏于不测之中。外面一看似乎平安无事,骨子里却包藏着无穷祸水;反而不如汉王处僻远之地,可以从容收取天下人民之心,招贤才纳良士,诸侯无力侵犯疆土,可保长久安定。项羽迁都彭城,弑杀义帝,大逆无道,天下谓之逆楚,与暴秦一般无二;荆襄湖南百姓,正在纠合民众,准备讨伐其罪,不用多久,天下必将大乱。危如累卵,项王漠然不知,反而闭目塞听,自以为强大,天下无敌,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匹夫之勇,怎么能取信天下百姓。汉王初入关中,秋毫无犯,与民约法三章,废除秦国苛法酷刑,而今虽然被迁南郑,然天下百姓正在翘首以待,盼望汉王回兵三秦。汉王一旦举兵东进,天下之人莫不箪食壶浆,迎接王师,引领归依,天下之人,谁不愿为汉王之民。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率数十万兵降楚,被项王坑杀在新安城南,而三人却分王秦国大地,秦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项王用他们阻止汉兵,这无异于把关中大地拱手送给汉王。汉兵一旦东征,百姓必然人自为战,三秦大地一举可定。天下形势的安危、治乱、强弱不是一目了然吗?”
萧何说:“贤士以为,楚国可伐吗?”
“目前形势,项王东迁,天下诸侯纷纷反叛,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急思得到天下明主。三秦坐享其成,毫无准备,正是汉王举兵讨伐的大好时机。失去如此良机而不首先占领三秦大地,一旦齐、魏、燕、赵等国,有一位有识之士进献一言,举兵西进,占咸阳、定三秦,阻塞要道关隘,汉兵必然老死汉中矣。”
萧何听韩信说到这里,忙前倾附耳低声说:“前些日子张良已经烧绝栈道,汉兵即使决心东征,亦无路可走,如之奈何?”
韩信笑着说:“丞相何故如此欺人?前日烧绝栈道,一定有人早与丞相商议停当,另有良谋妙计,汉兵才可放心放火,岂有如此自断归路之人?此举不过让项王明白,汉王绝无东征之意,楚国不作准备而已。瞒得过项王,岂能瞒得有识之士?”
萧何听到此时,笑容满面,离坐下拜,说:“自从进入汉中以来,再也无人详谈此事了。今闻贤士妙言,真是醍醐贯顶,如醉方醒,好不痛快!快备车马,载贤士回私宅少坐!”先差人前去备办盛宴为韩信接风洗尘。
萧何邀请韩信来宅府,酒完席罢,两人又开始讨论为将之道。
萧何说:“将帅乃三军之灵魂,国家安危之所在,事关社稷大事,贤公对此有何高论,我愿细细听闻,切望不吝赐教!”
韩信说:“为将之人,必须弄清楚五才十过。五才指的是智、仁、信、勇、忠。智者遇事不乱,仁者宽厚爱人,信者恪守信用,勇者天下无敌,忠者肝胆相照。为国大将,有此五才才能率领三军。十过指的是有勇力但是冒险舍死,遇急事而情乱心迷,逢良机贪心好利,怀仁义而不厌恶邪凶,有智能而不知退让,守信用而轻信他人,性廉洁但深刻寡恩,腹有良谋但不当机立断,知退让但喜欢任用凶悍之人,刚毅但失之武断。国家之将有此十过,那么将难以为将。因此,善于用兵的将帅,必须具五才,去十过,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此则谋无不成,事无不就,横行四海,平定天下。”
萧何说:“贤公谈谈当今为将之人如何?”
韩信说:“当今为将之人,有的有勇无谋,有的有谋无勇,有的依仗自己的才能而目空一切,有的表面恭顺而内心高傲,有的看重高位而轻视低职,有的稍有成就即高高在上,有的夸大自己的长处而诋毁他人的成绩,有的掩盖自己的过失而夸大他人的不足,如此等等,都是当今之人为将之弊。
萧何说:“如果贤士为将,有些什么举措呢?”
韩信说:“如我为大将,不敢自吹自擂,但是一般人不知耳。用之以文,齐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兵马未动之时,稳如山岳之重;兵马一出,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