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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玛德琳还是一个大美人,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到他们家。阿美迪误认为小伙子是玛德琳的情人,于是出于嫉妒,一怒之下杀死了他。由于恐惧警方追查,他们并没有报案,而是将尸体移进隔壁房子。时隔多年,阿美迪居然想不起自己杀人的事情,对于小伙子的死因,自己也糊里糊涂弄不清楚了。他一会儿说这死尸可能是个孩子,因为有一次一个邻居托他看管一个小孩,后来邻居一直没有把孩子领走;一会儿又说这死尸是一个女人,是她自己掉进水里淹死的;一会儿又承认这死尸是玛德琳的情人,说当他见到玛德琳这个大美人时,陡地血压升高,中风而死。阿美迪依稀还记得自已杀过人,可到底杀的是不是小伙子,他自己也忘了,因为他杀人时,小伙子已经走了。
从此之后,阿美迪与妻子就和一具死尸生活在一起。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十五年来,他们几乎与世隔绝。他们用绳索将菜篮子吊下去购买食品与疏菜,借此维持日常生活。房外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惊恐不已,就连邮差送来信件,他们也不愿开门。明明信封上写着:“将军街29号,阿美迪·布西尼奥尼收”,可阿美迪居然拒绝承认这封信是寄给他的。然而生活并不平静,因为隔壁房间的死尸十五年来居然不停地长大,而且近来越长越高。他们非常奇怪,也非常恐惧,时时地拿着皮尺去丈量。
不仅如此,自从房间里有了死尸之后,阿美迪所居住的房子里就开始生长蘑菇,而且越长越多,到处都是,阿美迪怎么拔也拔不完。这令阿美迪夫妇十分苦恼。
一会儿,舞台上传来了玻璃被击碎的声音。他们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尸体干的,而且发现尸体的眼皮总也合不上。尸体越长越大,开始撞击墙壁,连门都给顶开了,一只脚从敞开的门里伸了出来。阿美迪通过丈量得出结论说,这尸体是呈几何级数不断地扩张着的。
第二幕,玛德琳已经不能忍受死尸的进犯,要求阿美迪将尸体弄走。阿美迪决定在晚上动手。晚上八时,当阿美迪正要搬动死尸时,一股绿色的光线从屋内射出。死尸非常巨大,阿美迪夫妇拉了好长时间,也只拉出了一条腿,而这条腿就已经占据了整个房间。无奈之中,阿美迪与玛德琳只好困难地在死尸两腿之间进进出出。
他们开始搬动家俱,准备将尸体丢进塞纳河。玛德琳极度紧张,心跳加剧,把舞台上的布景都震得稀哩哗啦。他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简直比拔一棵大树还难。终于,死尸接近了窗口。阿美迪将死尸从窗口丢下去,可是死尸的腿长的不得了,脚已经垂到人行道上了,而身体还没有看到。阿美迪只好下楼走到街上,扛着死尸向前走。当走到小多尔哥广场时,才看到了死尸的手。
第三幕,在小多尔哥广场,一家酒吧妓院附近,一位美国士兵正与法国妓女拉皮条。阿美迪扛着死尸经过这里,被醉醺醺的美国士兵缠住,不能解脱。接着又来了一个警察。阿美迪大惊,想要弃尸逃脱。忽然,尸体复活了,象船帆一样地展开,挟着阿美迪飞上了天空。阿美迪时上时下,还不时发表演说。
理解这个剧本的关键在于那具死尸与蘑菇。无疑,它表现了物的膨胀与扩张。由于这出戏中物的代表是死尸,就给人一种丑恶的印象,而蘑菇也由于属于菌类而给人不干净与生长茂盛的联想,所以,它们与尤奈斯库其他剧本中的“物”有所不同,使人产生厌恶、唾弃的感觉,因此,它象征腐朽丑恶的物欲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现实。在剧本中,死尸呈几何级数的增长,成为阿美迪一家的中心内容,它夺去了人们的精神,使阿美迪心灵枯槁,使玛德琳失去生活的希望,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不仅如此,它还占据人们生活的空间,直到人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剧本的结尾是颇有意味的。阿美迪想要把死尸丢到河里,却不能奏效,反而被死尸挟裹而去。这就象征性的表明了物的不可战胜性,人终究要被物所扼杀。
在谈及这个剧本时,尤奈斯库的一段话使我们感到震惊。他说:“我的人物的模特儿,也许就是亚当与夏娃,那具尸体就是错误的具体化。不断繁衍膨胀的是历史的时间……”尤奈斯库将阿美迪与玛德琳比拟为人类的始祖,将尸体的膨胀比拟为人类荒谬的历史进程,也就是说,人类的整个历史,就是丑恶龌龊的物质增长,压迫、扼杀人类精神的过程,从而,尤奈斯库把这出戏的意义扩大为对整个人类历史的否定。这个结论实在令人感到可怕。
在荒诞派戏剧中,“寻找自我”这一主题所隐含的基础含义是自我的不存在,西方哲学家与文学家常常用“异化”这一范畴进行概括。所谓异化,是指任何物与人,一旦离开了自己的本质,走向反面,人就成为非人。由于资本主义现代大工业的出现,机械化的生产与流行文化的普及,造成了每个人个性的丧失,人们不同程度地走向自我的反面,最终丧失自己。
热奈的剧本常常表现人的异化这一主题。在他的作品中,社会与世界总是层层包围着人类,并以层层幻象出现,象征性表现了世界是一场大骗局,因而,生活于其中的人,也很难具有真实的存在。在他的作品中,相当多的人物都在扮演着折射中的不存在的角色。萨特曾把热奈的创作比作一个陀螺,它一层又一层,不停地转动,忙碌不停,可是其中心并没有在忙碌中获得内容,始终是虚幻的。比如在 《黑人》中,一群黑人每天晚上都要排演一出戏,戏的内容是一个黑人不断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白人。剧中扮演白人角色(女王、法官等)的演员也是黑人,只不过戴了白人的面具。而戏中戏的黑人杀人行为,则是现实生活中白人所想象的产物。作品告诉我们,黑人生存的意义无法因自身而确定意义,而要得之以白人的观念——黑人是凶暴、残忍的劣等民族,靠着这个观念,黑人才被确定了作为白人奴仆的意义。再比如在剧本《阳台》中,妓院里的所有嫖客都想象自己扮成各种上层人的角色(如主教、将军、法官等等),然而,这些角色是虚假的、不存在的,所以,人的真实性也是不存在的。
热亲有一个著名的剧本《女仆》,剧中有两个给上层人当仆人的妇女。这一天,“女主人”准备外出,在房间里不停地打扮。她不时地吩咐一个女仆作这作那,甚至还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女仆。女仆忍无可忍,回敬了“女主人”一记耳光。忽然,闹钟响了,两个人立即停止一切动作。原来,这是一出戏中戏。她们的真实身份都是仆人,每当夜里主人离开家时,两个女仆轮流扮演主人与仆人,好象她们自身并不真实,只有借别人的身份与人格才能“找到自我”。两个女仆对主人非常仇视,但又很羡慕主人的地位。为了达到消灭主人的目的,她们向警察局写了匿名信,使女主人的情人锒铛入狱。但不久又被保释出狱。于是,两个女仆人给女主人准备了毒酒,想杀死她。但女主人听到情人获得得保释的消息后,放下杯子急匆匆地去见他的情人。女主人走后,两个女仆人开始扮演主仆进行游戏。“主人”命令女仆人给她端来酒喝,女仆知道酒中有毒,不禁竭力劝阻,而扮演主人的女仆为了忠于角色,不听劝告,执意让女仆端来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最终以死获得了角色的真实。
表现人的异化最为深刻的剧本是尤奈斯库的《犀牛》。
在法国一个外省的小镇上,一个夏天的星期天,法律出版社的校对员贝兰杰来到广场一家咖啡店。他是来会一个名叫让的朋友的。让衣冠楚楚,精神饱满,而贝兰杰却因整天奔波于工作,疲备不堪。为了放松一下精神,他整夜寻欢作乐,酗酒赌博。看到朋友这副模样,让劝他拿出毅力改掉恶习,恪守自己的公务员的义务。忽然,远处传来一头犀牛的叫声,原来一头犀牛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不停地吼叫着。一个家庭主妇吓得连菜蓝子都掉到地上。让与其他顾客非常惊恐,唯有贝兰杰对此毫无理会,表情漠然,一语不发。
犀牛跑过后,人们惊魂未定,议论纷纷。让和贝兰杰想了解这头犀牛从何处跑来,是从动物园里溜出来的?还是从马戏团偷跑出来的?让提出应向市政当局提出严重交涉,一位逻辑学家却说:“害怕是不合理的,应该让理智战胜恐惧。”这时,贝兰杰的同事——一位金发女郎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