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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逃。
来的是张驴儿父子,一对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父子俩救下蔡婆婆,问清
了前因后果,打听到蔡婆婆手里很有些钱,家里只有婆媳一对寡妇,不由生
起坏心思来。张驴儿朝老子眨眨眼睛,对蔡婆婆说:“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
逢,你家里两个寡妇,我这里一对光棍,你就嫁了我老子,我嘛,娶了你媳
妇,一家四口和和美美,你看怎样?”
蔡婆婆急忙说:“这是什么话?你俩救了我,回去一定多给你钱,什么
一家不一家,那怎能行!”
“哼!”张驴儿露出凶相,“你不肯?赛卢医这绳子还在,依旧把你勒
死了,我俩再去官府报案,反正杀人的是赛卢医,官府也会给我们赏钱。”
父子俩真的要拿绳套上蔡婆婆脖子。
刚才已经被勒了半死,蔡婆婆见这对凶神恶煞又动手,心里怕得要命。
万般无奈,蔡婆婆只得答应带张驴儿父子回家。
一路上,张驴儿美孜孜的,钱有了,家有了。老婆也有了,正好比耗子
一跤跌进白米囤,美极美极。
窦娥怎么会答应招这么一对混混儿进门?她实把婆婆数落了一通:“婆
婆你好糊涂,这父子俩哪里是对好人,你这是引狼入室,还不赶快打发他们
出去!”
张驴儿涎着脸上前跟窦娥搭讪,被窦娥一推推了个跟头。蔡婆婆左右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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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好,只能让张驴儿父子不明不白地住在家里。
几天一过,张驴儿好似偷腥的猫,闻着味儿吃不到嘴里,不由得起了杀
心。无毒不丈夫,我把那老不死的蔡婆婆整死了,留下小的,不怕不依我。
一转眼,想起杀人的赛卢医。
这几天赛卢医日子不好过,看到张驴儿找上门,已经惴惴不安,听说要
问他要一帖毒药,更是心惊肉跳。可是,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只能配了一帖
给了张驴儿。自己却一溜烟逃到涿州卖老鼠药去了。
张驴儿怀里揣着杀人的毒药,一路盘算如何让蔡婆婆吃下肚去。回到蔡
家,只听见自己老子一声接一声地喊窦娥,要她给婆婆做碗羊肚儿汤。
这蔡婆婆被赛卢医一吓,张驴儿一逼,又受窦娥一顿埋怨,忧忧郁郁生
起病来。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只想吃碗羊肚儿汤。
窦娥冷眼旁观,她很为婆婆可怜。心里虽也怨婆婆做得不对,可是多年
的婆媳像母女,又替她难受。她加油加料地做了碗香喷喷的羊肚儿汤,亲自
端到婆婆房里去。
张驴儿正候在半路上,伸手一拦:“让我送,我也该巴结
巴结这后妈才是。嘻嘻。”“呸!”窦娥见着张驴儿便来气,把碗往桌
上一搁,转身便走。“慢着,”张驴儿喝了口汤,“你这汤缺少醋,怎能下
得口?快去取来。”等窦娥一进灶间,他一狠心,把一包毒药都抖进汤里。
按张驴儿算计,这碗汤一进蔡婆婆肚子,自己的计谋也成功了一大半。
谁料得蔡婆婆刚才还闹着吃汤,等汤一端到嘴边,心头一阵干呕,一点也不
想吃了,便让坐在一旁的张老儿吃。这老儿鼻子已经被汤的香味拉得老长,
端起汤呼噜呼噜喝了个精光。
那药分量很重,不一会儿,张老头只觉头昏、眼花,肚子里刀绞般痛,
才呻吟几声,便倒在了地上。蔡婆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挨近一瞧,那老儿
已经是七孔流血,呜呼哀哉了。张驴儿听见叫声,奔进房来,却见老子倒在
地上,蔡婆婆好好的,他蹦起多高,朝门外的窦娥喊:“好你个窦娥,你敢
药死我老子!我跟你没完!”窦娥先是吓了一跳,想了想冷静地回答:“我
药死你老子!我哪来的毒药?刚才你差我去取盐醋,自己下毒想药死我婆婆。
没料想,毒死自己爹,真是天报应!”
“你胡说!”张驴儿像头踩住了尾巴的猫,又叫又跳,“他是我老子,
我干吗毒死他?”说着跑去拉开大门,朝外喊:“街坊邻舍,地保爷们,你
们看,窦娥毒死了我爹!”刚才吓得呆呆的蔡婆婆赶忙去掩上大门,求张驴
儿别大声嚷嚷。
“你怕啦?”张驴儿朝窦娥一扬下巴,“要我不喊也行,只要她认我作
男人,我也认了你这个妈,做了一家人当然不喊。”窦娥一扭头只当没听见。
张驴儿这就对着窦娥喊:“窦娥,你毒死我爹,你是要官休还是私休?”
窦娥哼了声,瞧也不瞧他:“什么叫官休,什么是私休?”
“你要官休?”张驴儿咬牙说,“告你毒死公公,拖你上大堂,三推六
问,十八般刑法,你娇滴滴的身子受不了,不怕你不招。”
“私休嘛,”停了停,张驴儿又涎下脸来,“好说好说,你认了我这个
丈夫,我就便宜了你。”
“呸!”窦娥不想听他那一套,“我又没药死你爹,天下自有公道,怕
什么?我跟你见官去!”
两个人吆吆喝喝,后面跟着蔡婆婆,一路上人越聚越多,一齐拥到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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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大堂前。
这太守桃杌,是个爱钱不讲法的家伙,听说有人打官司,立即升堂。低
头一看,原告是个男的,被告是个女的。这件案子一定要敲原告一笔钱。
马马虎虎审问几句,桃杌立即对窦娥施上了酷刑。窦娥一连昏死去3次,
还是不肯服罪。桃杌看见小的不肯认罪,便说:“这蔡婆婆跟窦娥是一伙的,
打这老婆子!”
窦娥被打得奄奄一息,刚又醒来,听说又要打婆婆,心想,婆婆年纪这
么大了,一打便死,这赃官今天认准要屈打成招,死两个不如死我一个,别
再连累婆婆了。一咬牙,便屈招了“药死公公”的大罪。
桃杌太守心里有鬼,立即把窦娥打入死牢,第二天就开刀问斩。回过头
来,叫张驴儿、蔡婆婆出钱取保,这才肯放他们出府。
第二天临近中午,山阳县大牢到法场的街上,站了好些人看热闹。那时
正是6月,天气出奇的闷热,在街头把守的士兵,不住地拉起衣襟擦汗。
忽然间,响起一阵“咚咚”的鼓声,接着敲起了大锣。牢门“吱呀呀”
打开,监斩官骑着马,在公差簇拥下走在前,后面刽子手捧着鬼头刀,押着
身穿红色罪裙的窦娥走了出来。看热闹的人一齐朝前拥,都想看看这位给山
阳县带来新鲜话题的年轻女子。
窦娥被人群拥得跌跌撞撞,心里也像翻腾的波涛。她想不通:不是说善
有善报,恶有恶报吗?可是,张驴儿行凶杀人,没受惩罚,我窦娥一个弱女
子反而没原没由遭受这般冤屈。不是说,王法条条不循私情吗?这山阳县的
官吏们怎么能这样不分皂白,草营人命呢?不是冥冥之中,天地鬼神在主持
正义吗?可是,这天,这地,这鬼,这神,一个个瞎了眼,闭上嘴,哪里有
什么公道呢?
“冤枉哪!”窦娥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呼喊,她的呼喊打动了许多围观的
人,人群里议论纷纷。知情的,向别人说张驴儿的不是;不知情的向旁边的
人打听。大家都觉得桃杌太守匆匆审案,忙着杀人,这案子着实有点蹊跷。
刽子手催窦娥快点走,窦娥说:“带我从后街走吧,走前街要是给婆婆
见到,她心里多难受!”正在这时,蔡婆婆哭着来了。窦娥对婆婆说:“张
驴儿是想毒死你,我是怕连累婆婆,才屈招了的。我死之后,过节,你可要
到我坟上看看,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婆媳俩抱头痛哭,围观的人
也一阵阵心酸。
看到这情况,监斩官有点忍不住了,急着问午时三刻到了没有,回头问
窦娥还有什么要交待,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了。
窦娥说:“我有3个誓愿,假如这3条都实现了,我就是冤枉而死的。”
“快说,第一桩是什么?”监斩官催她。
“我要在这芦席前挂一幅白绸,我死的时候一腔热血全喷到绸上,一滴
也不洒上芦席。”
“那有什么,快快给她准备。”监斩官爽快地答应。
“我的第二桩誓愿,是让这6月天下一场大雪,”窦娥朝天喊道,“天
啊,你降一天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