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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段便了。”陈与权听了,反发话道:“干兄与我怎样相交,今日却说这
白占两字。我偏不还出,看你怎么办!”丽容怒道:“你受我家何等大恩,
反这等出言无状!当初在南雄岭上的时节,有这般享用,有这般安居,有这
般荣贵吗!我家丈夫,屡次为你几死,今日如此报答,天理良心何在!”陈
与权见掀出他根底,老羞成怒,暴跳如雷,说道:“我读书发达,是本分中
事;穷途落泊,亦士人之常,何必耻笑!你家丈夫犯法遭刑,与我甚么相干,
也把来埋怨!”丽容道:“你这举人,道是文章之力!不记得我家丈夫,风
霜劳顿,回来取这万金的日子吗?我丈夫打死刘天相,实因为你报仇,你不
见戚宗孝,是个匹夫,一端小惠,尚且仗义殉身。你衣冠中人,反如此恩将
仇报,可不羞死!”陈与权道:“当初万金之费,你丈夫还扶持了一个姓曾
的,如今也寻他讨些好处吗!就是刘天相,谁叫他打死,弄出这般祸来!”
丽容道:“刘天相不是你仇家,我丈夫怎么杀他!总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也
不与你多说。眼见房子已被你占去,谅不肯还,我也只得弃下了。如今只把
前日那些田房产业交还了我,讨得下讨不下,我自去料理,今后再不上你门
了。”陈与权道:“这那里说起,田地是我家田地,房产是我家房产,你那
里交与我的,反来图赖!”丽容听这说话,大吃一惊。因发急道:“前日当
头对面交付你的,你说讨了租利,照数还我,怎倒不认起来。”乔氏便道:
“你家的田产,如何在我手里?就是寄付,难道不向我家讨个凭据?如今拿
得出凭据来,就还你便了。你不要做了梦,在这里赖人。”丽容道:“当初
一家住着,且是有恩于你,非比路人,如何勒你执照,也不想你今日负心!”
陈与权道:“你家田产虽有,那田地现今都是陈姓完粮,房产租契亦俱写到
陈处,那里有个干字在上头,却来认帐!”丽容怒道:“你家这些田产都是
南雄岭上带过来的吗?若不还我,怎肯与你干休!”陈与权道:“世上空手
成家的,都从那里带来!就是南雄岭遇了风雪,也不是出丑的事,还强如你
家丈夫,在南雄府做强盗劫杀哩!”丽容道:“我丈夫不在雪中救你,今这
性命何来?当初刘天相负心,你原恨之切骨,今日你来负我,将心比心,亏
你过得去!我的田产授受有凭,待我取了文契来与你对口。”陈与权道:“干
家的文契,怎么要得陈家的田产,说这般屁话!”乔氏道:“这样不明事的
娘儿们,相公何苦与他斗口,逐他出去便了!”丽容大怒道:“这不贤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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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还是我丈夫把银子娶来的,也这等放肆!”两下大家不逊,几乎一场
撕打。还亏几个丫头劝了出来。丽容含忿而归。正是:
或解还珠,
或能结草;
人而负恩,
不如禽鸟。
陈与权夫妇二人,得了干家产业,正觉支吾不去,反幸今日一场变面,
弄得恩断义绝,他自然不来上门,就好安稳享用。见丽容出门,两人笑个不
了。乔氏道:“倘然他回去取了文契到此,你如何抵对他?”陈与权道:“总
然他请了皇帝来,我只是一个不认,那怕他跳上了天去。我只是一个不睬。”
乔氏道:“万一他做出赖皮身分,日日在此吵闹,却怎么处?”陈与权想一
想道:“我有个驱他的妙法,包管他抱首惊窜,走之不迭,还可连他家里所
蓄的,都弄来受用哩。”乔氏听着,喜得眼睛都没了缝。这边的计策已安排
停当,只等丽容到来,就要兜他一网。且按下不题。
却说金丽容到了家,思想田产都被他坑匿,反受了一肚皮恶气,忿恨不
已。欲待告他,那陈与权有财有势,自己力单势孤,就象麻雀与苍鹰相斗,
终久弄他不倒,反被他笑,只得隐忍住了。不隔一月,那孙秀卿果然又来催
促。一见丽容便问道:“前日这番说话,可曾问明了吗?”丽容道:“说也
可恼,原来真是陈与权这忘八昧心,吞占我的产业。”便把他夫妻两人的情
状,一一说与孙秀卿得知。孙秀卿也大骇道:“真个有这等事吗?原来那陈
举人竟是个兽心人面,这乔氏也算得长舌后身。世间忘恩负义的也多,从不
见这恩将仇报的丧心男女,岂非衣冠中之枭獍。这等说起来,我也误认得了
他。如今还好,若再与他亲近,也险些做你家的样子了。亏得这所房子到了
他手中,还不曾被他占去,如今幸还在我手里。若奶奶要时,也不论价钱,
听凭兑些银子,买来住吧。”丽容想道:“自家宅子,这禽兽谅不肯吐还。
若要寻屋,此间已费过一番收拾,再没个另买了房子,又去搬移之理。”便
道:“我家人口少,本不消住这许多。无奈已搬在里头,一动不如一静,就
买了也罢,只不知孙老爹当初原价多少?如今得几何才肯成就?”原来孙秀
卿这所房子,也是父亲遗下来的,落在乡间,与城市甚远,自己又不便住他。
若将他生利,来租赁的又嫌他忒大,故此空搁了数年。欲要卖掉他,一时又
不得主雇,听见丽容问价,满心欢喜,便说道:“我家原契是千金之外,如
今情愿八百两就兑与人。若你家要我的,再少些也罢了。”丽容道:“我没
有许多银子,如今只有三百两,除非立一张典契,暂时典来住住,满了年月,
或是赎去或是加贴,可使得吗?”孙秀卿道:“既奶奶尊意,典也使得。只
是三百金太少,必是五六之数,或者勉强到年满后加用。若再少时,我怎肯
将千金房产轻轻变售。”丽容道:“五百金原不为多,只是我如今手头没有,
比不得夫主在家时,银子容易。”大家讲来讲去,直议到四百五十两,听了
二十两作修理之费,方才成了。就择了一个吉日,约孙秀卿出来立议。孙秀
卿这日别了进城,到得临期,丽容备起两席酒,请了当日与父亲相好的两位
朋友居间。孙秀卿绝早出城,到丽容家来,写了文契,即交银子。原来,当
初金守溪果然殷富,把家私传到女儿手中,被干白虹如此挥洒,又被陈与权
如此坑赖,今日买这房子,立地取出四五百金,毫不窘涩。且兑出来的银子,
真正雪白松纹。孙秀卿并无言语,吃了酒,欣然而去。丽容又把些中物,谢
了居间,各各称谢而散。有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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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园花柳景初和,风雨抛人此处多;
①
只道一枝容燕雀,偏生双沼起鼋鼍 ;
情当好处良非善,事到真时始是讹;
空向春风洒红泪,不堪回首问谁何。
那知金丽容买了房子,早已吹到陈与权耳中,便与乔氏说道:“这干家
已为我费过几万银子,今田地房产又被我通占了来,只道他家事已差不多损
了,不想又将四五百金,买这一所房屋,却还如此容易,不知手中当有多少
积畜哩。”乔氏道:“他三四个人口栖身,还买这许多房子,家中所蓄,毕
竟还多,况旧时这样一个富家,不要说父母家财,就是他私房,也少不得还
有一万五千银子,那得一时就穷。”陈与权道:“便是,如今世界,寡妇孤
儿,还是诈穷。若非实实有物,怎肯买这些住宅,招摇人的耳目。”乔氏道:
“再不道干家这样资财广厚,好不有趣。你怎么能够想个策儿,一发谋了他
的并与我家,岂不豪富。”陈与权道:“我也久已起了这个念了。只没处下
手他,却怎么好。除非叫些家人,黑夜里赶到他家,昏天黑地,一阵搬了回
来,可使得吗?”乔氏笑道:“若这般做法,你也学干白虹的强盗样子了。
干白虹还亏有个戚宗孝与他替死,你的替死鬼在那里?也要去抢劫!”陈与
权道:“若不去取他的,再有甚么方法?难道倒教他送上门来不成?不然,
叫个精细小厮,悄悄在他屋旁边狗洞里钻将近去,轻脚轻手,偷了出来。再
叫两个人,在外头接递,可不好吗?”乔氏一发大笑道:“贼盗畜生都是你
做尽了,万一被人捉住,跟到家来,你认是窝主还认是贼头?”陈与权道:
“要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