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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知道的时候就提早知道的话,也许他就永远不会真正地懂得了。
如果要我描写一件令人生气的蠢事的话,我就想描写一个冬烘先生用问答法给孩子
们讲教条时候的情形;如果我想把一个孩子气得发疯的话,我就叫他给我讲解一下他所
说的那些教条是什么意思。你也许会反对我说,基督教的教条大都是玄妙的,如果要等
一个人的思想能够理解它们的时候才教他,那不仅是要等孩子长成大人,而且要等到那
个人不在人世的时候才能教了。关于这一点,我首先要回答的是,有一些玄义不仅是人
不能理解的,而且是不能相信的;如果不是教孩子们从小就学着撒谎的话,我看,用教
条去教他们就没有什么好处。再说,要承认玄义,就至少要知道它们是不可思议的,而
孩子们连这个概念也是不可能懂得的。当一个人还处在事事都觉得是很玄妙的年龄时,
就无所谓玄妙了。
“要信上帝才能得救。”这个被误解了的教条导致人们以毒辣的手段消灭异己,而
且使人养成爱说空话的习惯,因而学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严重地摧残了人的理智。
毫无疑问,要永远得救,就不能浪费一点点光阴;不过,如果反来复去地老是念几句话
就可以永远得救的话,我就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让喜鹊和鹦鹉也象孩子们那样升入
天堂了。
信仰的义务是含有履行这种义务的可能性的。没有信仰的哲学是错误的,因为它误
用了它所培养的理智,而且把它能够理解的真理也抛弃了。但是,一个自称为信仰基督
教的孩子,他有什么可信的呢?他只能相信他懂了的东西;他对你教他讲的那些话,是
理解得这样的少,以至你拿相反的道理去教他,他也是马上会接受的。小孩子和许多成
年人的信仰是一个地理问题。他们是不是生在罗马就比生在麦加的禀赋好呢?你告诉这
个人说穆罕默德是代替神说话的人,他于是就跟着说穆罕默德是代替神说话的人;你告
诉那个人说穆罕默德是一个恶棍,那个人也就跟着说穆罕默德是一个恶棍。如果把两个
人的位置换一下,这个人就会相信另一个人所相信的说法。我们能不能因此就把两个禀
赋如此相象的人,一个送进天堂,一个投入地狱呢?当一个孩子说他信上帝的时候,他
所信的并不是上帝,而是张三李四,因为是他们告诉他有一个世人都称之为上帝的东西;
所以说他对上帝的信仰就如同幼里皮底斯所说的:
啊,丘必特!对于你,我只听说过你的名,而未见过你这个神。
我们认为,还没有成长到懂事的年龄就死去的孩子,是不会失去永恒的幸福的,因
为天主教的教徒也认为,受过洗礼的孩子,即使没有听说过上帝,也是不会失去永恒的
幸福的。因此,在有些情况下不信上帝也是可以得救的;这种情况发生在儿童时期或疯
癫时期,因为这时候人的精神不能进行为了认识上帝而必须进行的活动。这里,我认为
你和我之间的分歧在于:你认为孩子们在七岁的时候就能认识上帝,而我则认为他们即
使到了十五岁也是不行的。我的看法是对还是不对,不能拿一个信条来判断,而必须简
单地看一看自然的历史。
由上述原理也可以看出,这样的人即使到老年都没有信过上帝,只要他自己不是故
意不信,就不能因为他没有信过上帝而剥夺他来生去见上帝的权利;我认为,他当然不
是自己愿意成为这种故意不信上帝的人的。就疯人来说,你也承认疾病虽然是夺去了他
们的精神能力,但没有剥夺他们做人的资格,因此也就不能剥夺他们享受上帝的恩惠的
权利。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从童年时候起即与世隔离而过着极端野蛮的生活的人,仅
仅由于未获得只有与人交往才能获得的知识,你们就不同意他们也享受上帝的恩惠呢?
你们也许会说:“那是因为要这样一个野蛮人把他的思想提高到能够认识真正的上帝,
显然是不可能的。”理智告诉我们说,只有在一个人有意犯下错误之后,我们才应该给
他以惩罚,我们决不能把一个人的无可改进的愚昧无知看作是他的罪恶。由此可见,在
永恒的正义面前,所有一切愿信上帝的人,如果他具备了一些必要的智慧的话,就算是
信上帝了,而且,除了那些存心不接受真理的人以外,即使一个人不信上帝,也不应该
因此就惩罚他。
我们不要向那些没有能力理解真理的人宣讲真理,因为那样做,等于是散布谬误。
他宁可对上帝一点观念都没有,而不可对上帝产生鄙俗的、荒诞的、侮辱的和不尊敬的
观念:不知道上帝的存在,总不如亵渎上帝的害处大。忠厚的普卢塔克说:“我宁愿人
家认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普鲁塔克这样一个人,而不愿人家说:‘普卢塔克为人既不公
正又很妒忌,而且还是那样的专横,硬要人家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
在孩子们的心中把上帝描画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其最大的坏处就是这些样子将终生
留在他们的心中,甚至在他们长成大人的时候也认为上帝无非就是他们在儿童时期听到
别人所讲的那个样子。我在瑞士曾经看见过一家人是这样地相信这个原理,以至那和蔼
虔诚的母亲在他的儿子幼小的时候不向他讲宗教,怕的是他满足于这一点点粗浅的知识,
到了懂事的年龄时就连更好的知识也不要了。这个孩子听人家讲到上帝的时候总是肃然
起敬的,而一当他自己要讲上帝的时候,人家就制止他,好象这个事情太深奥,不是他
那样的人可以讲的。这样的忌讳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同时,出于自尊心,他便如饥似渴
地想望赶快有一个时候把大家硬不要他知道的神秘事情弄个明白。大家愈不向他讲上帝,
愈不许他自己讲上帝,他反而愈是想知道上帝。这个孩子觉得到处都看到上帝。我耽心
的是:象这样故作神秘的样子,将过分地刺激一个青年人的想象力,把他的头脑弄得迷
迷糊糊的,以至最后不是使他成为上帝的信徒,而是成为上帝的盲信者。
我们毫不耽心爱弥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他对所有一切超过他理解力的东西都一
概不去过问,听到人家讲他不懂得的事物,他总是心不在焉。有好些事情他都认为与他
不相干,即使再多一件事情也不至于使他感到为难;他之所以开始想知道这些重大的问
题,不是因为他听见人家提出这些问题,而是因为他的智慧的自然发展促使他去进行这
方面的研究。
我们已经观察过受过文化熏陶的人的心灵是通过什么道路走向这些神秘的境界的;
我愿意承认,即使处在社会当中,也要到年岁稍长的时候才能自然而然地达到那个境界。
但是,由于社会中有许多不可避免的原因加速了人的欲念的发展,所以,如果不同时使
调节欲念的智慧也迅速发展的话,我们就真会脱离自然的秩序,从而也将破坏其平衡。
当我们无法控制一种东西过快的发展的时候,就必须让跟它有关的种种东西也以同样的
速度发展,才能使秩序不至于混乱,才能使应当同时前进的东西不至于脱节,才能使人
在一生当中时时刻刻都是那样的完善,不至于有时因为这种能力的过快发展使他成为这
个样子,有时因为那种能力的过快发展使他成为那个样子。
我发现在这里遇到多么大的一个困难啊!而且,由于这个困难的发生不是因为事物
的本身,而是因为那些面对这个困难的人懦弱无能,不敢解决,所以这个困难就愈来愈
大了。我们至少要敢于把这个困难提出来,我们要从这一点着手做起。一个孩子要受他
父亲所信的宗教的教养,人们经常给他论证这种宗教不管怎样都是唯一无二的真正的宗
教,而其他的宗教则都是荒唐无稽的。在这个问题上,这种说法有没有说服力,纯粹看
它是哪一个国家的人说的。一个土耳其人如果在君士坦丁堡说基督教是十分可笑的话,
那就让他到巴黎来打听一下我们对回教的看法!特别是在宗教问题上,人的偏见是压倒
一切的。可是我们,既然不让他受任何事情的束缚,既然不屈服于权威,既然不拿爱弥
儿在其他地方他自己不能学懂的东西去教他,那么,我们要培养他信什么宗教呢?我们
使这个自然的人加入哪一个教派呢?我觉得,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很简单的:我们既不
叫他加入这一派,也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