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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拍打出一些白色的浪花。远远地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女人在水里嬉戏,故作地撒着娇,夸张地尖叫,黑发飘飘,媚样百出,风情万种。问题是天大地大,没有一个观众在岸上,只有一道道无言的沙梁。
小城女人这是做给谁看呢?天上的白云吗?
水在一截—截上升,水漫过了小城女人饱满的胸乳。那薄如蝉翼的胸罩被水浸湿后,完全贴在了胸乳上,亲密得不留一点空隙,很像是小城女人原本就有的皮肤。小城女人没有入水时,那饱满的胸乳是挺拔的,入水后就有点改变了,稍稍地下垂,下垂的地方有两道圆弧,形成了两道轻描淡写的弯月似的阴影。道理很简单,被水浸湿的胸罩没有弹力了,变得松垮了,失去了托举和提升的作用。那乳头和乳晕占据着胸乳的制高点,便毫不害羞地或者是非常自豪地凸现出来,鼓鼓的,圆圆的,红红的,红中有一点紫,色泽和新鲜的羊血差不多,形状和当地牧人祭天求雨的敖包差不多,只不过是被几千倍地缩小了。尤其是那两个乳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巧极了是两颗枣儿,又像是从树上摘下后来放了几天,说软不软,说硬不硬。还有小城女人大腿结合处的那个最私密的地方,质地和胸罩一样的三角裤头,自然是早就被水浸湿了,也完全贴在了肌肤上,也有着那样一种与胸乳不同的微微的隆起,隆起的上面覆盖着一层浓郁的毛茸茸的黑色,害羞的草一样在水中时隐时现。小城女人的确切年龄不好说,可能已为人妻,也可能仍然单身,有没有性的经历呢?更是不大好说。也许是有过的,事实是那样的经历和婚姻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总之,小城女人不仅年轻俊俏,皮肤和身材也都很好,好得几近完美,是个令男人心动的女人。遗憾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有病,让人从心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从西山上汹涌下来的水,含了大量的泥沙,经过一路狂奔和蜿蜒,经过阳光的照耀,其实并不那么冰凉,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温热。在正常情况下,到这样的水里进行一次沐浴或者一番游戏,是很难得的,还真的是很惬意很浪漫呢。小城女人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浑身的肌肉在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皮肤也没有入水前那么柔软和光滑了,起了一层那种叫作鸡皮疙瘩的东西,甚至整个的人都开始变得生硬了起来。小城女人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被水浸湿的身体,顾不得那点形同虚设的胸罩和三角裤头了,还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
小城女人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面临的危险。
小城女人说,我要上岸去呀。
驼子说,死。
小城女人说,送我上岸,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呀。
驼子说,死。
小城女人说,你真让我死呀?
驼子说,死。
面对大水,小城女人不再挣扎了,绝望而又平静地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沟岸,然后闭上眼睛,使自己沉浸在水中,沉浸在阳光照耀下的血一样红的黑暗里。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沐浴和归宿。这样一想,小城女人不再感到水的寒彻和冰冷了,生硬的身体逐渐地舒展放松,开始恢复如初,终于又变得光滑温润起来。身上的胸罩和三角裤头反倒显得多余,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累赘。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彻底脱光了去,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了无牵挂呀。
驼子是不是感觉到了小城女人的这种变化呢?
驼子哭了。
驼子先是哀哀地啜泣,继而号啕大恸,汹涌的泪水不停地播撒在小城女人饱满的胸乳上,分不清哪是沟里的水,哪是驼子的泪。在驼子的哭声中,小城女人又睁开了眼睛。小城女人看不见驼子被泪水溽染得模糊不清的脸,看见的是驼子那粗大得不成比例的喉结。那喉结在驼子的哭声中强有力地弹跳着,弹跳得惊心动魄。小城女人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又看见远去的沟岸上葱郁一片,白茨草绿色的枝叶和红色的浆果在那里不住地招摇,似在呼唤着什么。
驼子拥抱着小城女人,往水的更深处走去。
……
小城女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睡在南岸上一簇高大的白茨草下面,身下铺着她脱下来的衣服,而白茨草茂密的枝叶正好当作了遮阳的伞。小城女人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有些羞愧地检查了一遍身体,就知道自己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完整”,并没有受到什么侵犯。小城女人奇怪自己在大水的喧哗和轰鸣中竟然睡得很香甜,连个梦都没有做。
距离小城女人不远,就是那条通往大队部的车马道。
小城女人还看见水沟的对岸徘徊着一只羊。是一只黑花头绵羯羊。黑花头绵羯羊注视着满沟的大水,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咩叫,很像是那个瘦小丑陋的驼子的哀号。
却不见了那个瘦小的丑陋的驼子。
责任编辑 赵兰振
贺兰山以西
漠 月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正好下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雪花稀疏而轻飘,还来不及落到地面上就化成了一滴水,很快了无痕迹。不过,贺兰山上却有另一番景致,山头戴上了小小的雪帽,那么的宁静和肃然,山脚下是差不多已成废墟的西夏王陵和明代长城。银装素裹是谈不上的,暖冬的天气预示着紧随其后的春天和夏天仍然是干旱的季节。事实上,这样的干旱已经延续许多年,人们早已司空见惯了。大旱望云霓,我相信这只是我的父辈兄长们曾经的举止。他们每天早晨走出屋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抬头看天,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庄重,原始而又自然,这是对上苍的敬畏,也因此有着宗教的色彩。然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走向旁边的羊圈或者驼圈,让困了一晚的羊群或者驼群向着草滩、湖道和沙漠深处而去。羊群或者驼群的后面,行走着我的父辈兄长们,他们沉默无语,往往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像一颗缓缓蠕动的石头。但是,在他们饱经沧桑的心里,却澎湃着善良、豁达和苦难交织的情感,一旦被烈酒引诱和激发了,就能够在瞬间流淌出音乐、歌声和舞蹈。
我指的是贺兰山以西的阿拉善。
我在几年前写的一篇小说里这样描述过:“一山之隔,两个世界,山是岳飞《满江红》里的那个贺兰山。那里是阿拉善高原,是西部的西部,有27万平方公里,其中三分之二是沙漠,人口仅有17万,蒙汉杂居,两种语言,盛产民间歌手和酒鬼。”是的,单就地理而言,我这样说也许并没有错,窃以为概括得还挺精到。如果上升到人文关怀的层面,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是无知的,是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的一种伤害。我对自己的这种无知深感歉疚,一时又难以寻找到弥补的方式。有一段时间,我的文学创作开始发生游离,试图写一些关于城市生活的小说,却都很不像样子,自己都羞于说出口。这又给了我一个重要的启示,我只能属于贺兰山以西的阿拉善,属于那里的草原和沙漠,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走了多远。假如我的小说中缺少了草原、沙漠、羊群、驼群这些最基本的元素,我必将寸步难行,一事无成。当然,这其中不能没有人的参与,也就是我的父辈兄长们,包括女人和孩子。于是,也才有了近期的《青草如玉》、《大草垛》、《许女的婚事》,包括被《十月》相中的《冬日》、《秋夜》和《大水》等一系列中短篇小说。我的小说一开始就被故乡情结和恋土情结笼罩着,始终无法摆脱,以至如影随身。也有评论家对我这种创作倾向提出了善意的批评,认为长此以往,作品会少了大气和厚重。我在十分真诚地接受批评和表示感谢的同时,内心却在有些无奈地替自己辩解。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是一个43岁的男人了,在十余年的写作经历中,在百余万字的作品白纸黑字地落定的时候,情感因素和精神向度也随之而确定。再说,没有贺兰山以西的阿拉善,就没有我现在的文学创作和收获。
就写作来说,我无疑是慢手中的慢手,一年大概不会超过10万字,却将更多的时间消耗在了酒场上。我也曾经对自己的这种懒惰有过自责,但当那悠扬温婉的蒙古民歌响起,我的意识会完全脱离文学的轨道,随着歌声情不自禁地八方游走,像一个骑在马背或者驼背上,在草原和沙漠里游荡的浪子,没有目的没有终极。我迷恋这样的生活,这远比城市给予我的一切有吸引力得多。然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