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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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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个蛋汤什么的。即便不做吃的,只把炉子通上电干烘着,屋里也会漾开一波一波的温暖。在深秋的工号里,人人都感受到这条北方的“船”,经过一春一夏激情的打造,已渐渐驶进了一个无边的冰海,随处的坚硬,浩荡的冰冷,使原本一条条硬汉,都一个个缩脖抱膀、鼻涕巴拉的,五尺身高也都立时矮下半截。于是小屋粗鄙的板门刚一欠缝,那丝丝粥味、面味、汤味,裹着一波一波的暖意,朝四外稍一扩散,几乎所有的鼻子都捕捉到了。捕捉到了就压不住那点想头,便涎着脸皮不请自来。一个个袖着手、口里吐着一团一团白气,瑟缩着闪进门后,往往先烤烤手,再往罩着花格褥单子的行李卷上靠一靠,然后就要得寸进尺地揭揭锅。若是锅里正冒热气,有的还会寡廉鲜耻地盛上一碗,热咕嘟地吸溜进肚,哎呀,这真有点儿接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味道啦! 
  其实在工号上使用电炉子是被明令禁止的,甲方企管部的人偶尔也来检查。一有风吹草动,不管廖珍知不知道,小屋里可能被认为的可疑物件,眨眼间就会被藏匿得踪影不见,风声一过,一切又摆放如初。民工们的这种责任心和机敏的行动,使廖珍既感动又惊诧。 
  小屋被男人保卫着,男人小来小去地造次,也就在所难免。廖珍经过一场两口子变成三口子的闹剧后,猛然间又变回到一口子,无形中就使这些离家多时的汉子们,放大了胆子。比方,吴青苗就敢于拿一件破衣服让廖姐补。廖姐说你算老几,让我侍候?把衣服又扔回去。吴青苗马上又扔回来,还刁蛮地说,就愿意让你侍候!廖姐也没招,还是给他补了。那个山东的小瓦工崽子,下小雨那天进来烤电炉,他敢跟廖姐挤坐一个小窄板凳上不算,烤着烤着还睡着了,居然干脆把头趴在廖姐的大腿上;冻秋子梨觉得为小屋搭床搭桌的有功,进屋就爱揭锅揭碗,有一回廖姐一碗粥喝了一半,他夺过碗,一仰脖喝了那半碗……廖珍就骂他们臭不要脸!远点煽着!可是越骂臭不要脸,他们就越臭不要脸,越骂远点煽着,他们就越不远点煽着。廖珍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是吴顺手安分多了,他虽然也进小屋偎行李卷、烤火,可他却发蔫。冻秋子梨冲着廖珍耳边,喷着难闻的大蒜味说:这小子跟那个美人痣早拴上对儿啦!隔三岔五就得会一次,为了会美人痣他欠下债了!那娘们儿家里还有个卧床的病秧子男人,是个填不满的穷坑。廖珍听了没说什么。有一天,小屋里只有吴顺手和廖珍两个人,廖珍盛了一碗枣粥递给他。他接过碗没喝,只是沉个头,半晌,眼泪一串一串流下来:“廖姐,你是好人,是世上最好的人!别嫌你兄弟,你兄弟乱糟透了!”廖珍也不问什么,只轻声说:“喝吧,趁热。”不知怎么,她的鼻子酸得厉害,眼泪也顺着鼻沟淌下来。他们就那么对坐着,都流着泪,都不说话。 
  那天晌饭时,小屋坐满了端着饭盒来凑热闹的人,小豁嘴子带进一封吴牛子的信,递给吴顺手。吴顺手看完装进口袋里。 
  青苗子过来掏那封信,吴顺手一把挡住他,恹恹地说:“没啥大事,还不是说铁石矿抢水的事。抢水抢了一夏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在羊栏寨附近,新开起的小铁石矿有几十家了,山上被掘得大窟窿小眼子的。开小铁石矿,靠的是常流水来筛选矿粉,天又大旱,地下水被小矿们抽得都快枯了。家边上的二龙水库是几百里内最大的水库,像海子一样,他们过去都在那里走过船、网过鱼、洗过澡,可今年这水库都干了,见底啦!好几十年头一回见了底! 
  吴顺手不让看信,只用嘴叨咕内容:“青苗子你家住在高岗上,井里打不出水啦,你媳妇桂珍用小驴车到下岗子去买水,装一缸五块钱;庄稼地旱得七裂八办的,粮食减产一半,白忙活了一年。各家都让你们领了饷钱快家去,羊栏寨活命的水脉快断了,得赶紧写状子,到县上跟那些抢水的矿主找地方说理去……” 
  春天愁种子化肥,夏天愁天旱水枯,秋天愁歉收赔本,冬天还没到,就开始提前愁无法避免的一场抢水官司。羊栏寨的几个老乡同时都拧紧了眉头。 
  吴青苗端详着吴顺手的蔫巴样说:“你还藏着掖着啥事吧?看你精神头不对?” 
  吴顺手一笑,说:“就是小牛子忒逞强,要参加县里啥鸡巴作文竞赛!” 
  有人不满地说:“你这只草鸡抱出个金凤凰,还烧包呢!” 
  吴顺手搪塞道:“不是怕耽误学习嘛。” 
  突然一阵奇诡的笑声响起,大家已经熟悉了这个声音,这是吴顺手的手机响了。这手机响声怪,它不是音乐,也不是铃声,而是一个婴孩奶声奶味地一顿暴笑。那暴笑是一个小人芽子被抓了痒痒肉,踢蹬着滚圆的四腿,妖魔缠身那样翻身打滚,上气不接下气地笑,带着三分孩气七分鬼气,有点疹人,谁乍一听都吓一激灵。吴顺手起先接这电话,半点儿不避人,总是哼呀哈呀一顿废话:干啥呢?吃没?吃的啥?别舍不得,身板要紧!看电视呢?对对,长知识!逛街呢?买啥啦?过马路瞅着点儿……合上电话,总是漾出一脸的幸福。和他通话的全是一个人,就是那个美人痣。这哼呀哈呀的幸福电话,当众说了一个夏天。随着天气转冷,那脸上的幸福也冻住了。当三分孩气七分鬼气的电话再响起的时候,吴顺手就避出老远去通话,脸上布满阴云。 
  吴顺手又避出去接电话,小屋的板门不隔音,吴顺手沙哑的话声,就时断时续地送进来:“老妹儿,你就是性急……你掐着我一大把欠款条,总计有六七千了吧?还押着我身份证,那你怕啥?……不是跟你说过多少回吗,你到建平一打听我吴煤窑,谁都知道……等我把这个值几十万的煤窑卖掉,我不什么都有了……又说骗你?脸黑不像老板?……鸡肥不下蛋,奶子大没汁水,开煤窑的哪个脸不黑?等哥倒出钱来,就……” 
  老实厚道的吴顺坡是他堂兄,他一听吴顺手又瞎吹自己有钱,就过去拦他,吴顺手一扭身躲了。 
  大楼快竣工了,开始一层一层卸架子,别人卸架管子一根一根往下扔,横躺竖卧的散乱一地。吴顺手卸架管子就能一根一根往地上扎。架管子有小树干那般粗细,可他站在十几层楼上往下扎,掷标枪那样,使管子带着追风的哨音,飞落而下。有了重力和加速度,这小树粗的管子就变成了一根根钢针,噗的一声,一根根笔直笔直地扎戳在泥地上,不一会儿底下就扎出一片铁树林。他的那些本家、乡邻架子工们,心里都佩服他手上的灵气。他不光手上灵,哪儿都灵,也许就是因为太灵,做事就出了格,离了谱,用他堂兄吴顺坡的话来评价,就是当菜吃嫌老,当瓢使嫌嫩。 
  不管你当菜当瓢,也总得管自己的老妈吧。头天晚上,老实人吴顺坡跟家里通电话,这才得知半个月前吴顺手的老妈,也就是自己的二婶娘,到大井沿去抢水,腿脚不灵绊倒了,大腿摔成了严重骨折。老太太的腿肿成了压面的小碾子粗,得赶紧去住院接腿,治晚了,这腿就废了。小牛子一封接一封地来信要钱,吴顺手这边一点儿动静都不回。吴顺坡放下电话,一把拉上吴顺手,要陪他找包工头支钱去。吴顺手却说啥也不去。逼急了,他才把他堂哥领到没人处,和盘说出实情—— 
  他说三哥呀,可别逼我啦!我拿着小牛子的来信,都以给老妈治腿的名义,支过五千块了,可是都让美人痣拿走了。我要给我妈留一份治腿,没想到,她身后钻出个她的流氓弟弟,那活驴拔出刀来在我眼前晃了又晃,说这点钱还不够呢!赶紧再弄钱去!美人痣拦都拦不住。我原想美人痣的病秧子的老公一死,就和她凑成一家过日子,本来这一个长夏,两厢处得好好的,我不在煤窑上混过嘛,一张嘴,就说差了音儿,差也没大差,只把下煤窑说成个开煤窑,开一个小不丁点的窑。男人谈对象,哪个不往脸上贴点金?可她弟弟那个小流氓硬说我诈骗,要我赔他姐一夏天的精神损失费,一开价好几万,还逼我写欠条。我一看这姐俩哪是过日子人,就想快点儿了断。可没想到处上一个女人难,了断一个女人更难!了断就得豁上票子,可我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老妈的腿折了我能不惦记吗?可我只能肚疼肚知,心疼心知,捱一天算一天…… 
  吴顺坡听他这通话,气得七窍生烟。他本来就嘴拙,这会儿更说不出囫囵话,抬手就想抽他。吴顺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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