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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扮李小白,方巾阔服,三绺须;一扮元继祯,葛巾野服,短髭;随后五少年,鲜衣美服,俱傅粉墨;一生扮成之,亦甚寒俭,兼作无聊之状。临未,一外扮闵老,头戴忠靖巾,足穿朱履,背后跟着许多仆人,相让而入,各人道出姓名,及诗社之意。
无外笑道:“成兄想亦怕冷,怎是这样失颜落色的?”素臣道:“那时亦在穷途,兼有心事。此生摹拟,可谓入神!”
及至演出各人做诗不出,扭腰挤肚丑状,李小白诗完夸傲之状,大家已是发笑;听到元、李互赞,念出各首歪诗,并虞继翻等不通之语,竞哄堂大笑起来。时雍等俱道:“那有这种诗社?作者装点,以博观场人一笑耳!”素臣与成之俱道:“此是弟等亲历之事,实无一毫装点。”无外道:“事却是真,只被这些小孩子,摹制得利害,令人又好笑,又好气,着实难过!”
及听念出成之那八首诗,诸少年交口称赞,李、元二人惭愧逃席,方抚掌道:“赖有此以稍舒胸下,可谓羯鼓解秽矣!”
末演到素臣、成之,握手道故,酌酒谈心,说至车中遇美,成之道:“此话甚长,弟与兄同宿,抵足而谈便了”,即便落场。无外笑道:“正要听些有趣话头,怎便住了?且看这有趣的会见罢!”
一生扮累臣,金面,儒服;一净扮赛飞熊,公服上场;一扮锦囊,涂面作晦气色,站主座后。先是头行肃静回避牌,次是代天宣化,为国和民牌,次是铺兵锣,金瓜、玉斧、绣旗、伞仗,间着吹打走跳,台阁故事,高跷,秧歌各色演扮。
无外道:“这班只有一百子弟,如今先去了八九十,刚是起头。那些契哥、契弟部叫何人装束呢?”谁知入场者,便改换装束,仍复上场。虽只带有七八十人在场,而周而复始,变换不定,便如真有千万人排拥经过之状。到得腰牌上来,已转换五六次行头矣!
众人看着德布、阳春泽、周童稚及纯阳侯字样,无不失笑。背后美童十人,扮着五方符使,骑着十匹小川马,站对而上,俱在马上扬鞭巧笑,卖弄风流。又是两匹川马,两童公服,捧着印敕过去。然后一对对勒发披肩,插花傅粉的契弟,拈香执盒、提炉擎斗,袅娜摇曳而上。各人俱佩着兰囊香袋,执着安息棒香,炉斗内俱烧着沉檀降速,登时合座芬芳,满堂馥郁。配着扮男弟的白面朱唇,红鞋绣裤,如烟笼芍药一般,香艳可怜。每契弟身边,俱有契哥帮着添香整衣,调情绰趣。间着马道伞扇等各色仪仗,约莫转换七八回。后一队,俱是旦脚装男,把红绣裤管直拖至地,时露出小小金莲。
飞熊指与素臣道:“此皆营妓所装。”营妓之后,几十个太保,水牌签筒,帽笼掌扇等物过去,才见一乘头轿,将纯阳侯抬上,八个大监,八个宫女,扶绰而来。众人看那神像,头换泥金皂隶相,单插翠羽,身穿蟒衣玉带,披红簪花,一撮短须,露出亮晶晶、油滑滑的一张阔嘴。
空中忽现城隍带领两员神将,站立素臣背后高桌之上。那轿抬至素巨面前,素臣瞋目怒视,城隍手挥令旗,神将便将金瓜击下,轿中神像便直倒下地,土木分离,吓得在会诸人,俱俯伏嚎哭,收拾开去。急将轿转回场内,抬出一像,素臣仍复怒视,城隍仍复挥旗,神将仍复椎击,轿中神像仍复跌地分离,会内诸人仍复伏地嚎哭。城隍率神将先下,会中人败兴而去。然后素臣等下场。
无外道:“哪里是城隍显圣,定是素兄使甚法儿?”素臣道:“那日赛君亦有此疑。但弟非妖物,能使何法?实则是日清晨,曾向城隍庙中祷祝,或由其神之力也!”
心真道:“三出戏内,素兄面色三变。有腐儒瞽见,指为白壁之瑕,请以质之诸公?”
宗贯道:“公相当国势倾危之日,思以一身任天下之重。而辽东蝉蜕之后,若非容易,即无从遍历天下,收揽英雄,剿除逆党。此即孔子微服,箕子佯狂之意,权而适乎中者也!两圣人重道,以避一身之害;公相重伦,以拯一世之危。虽不必分轻重大小之差,而较诸剔须鲸面,刖足漆身者,则不可同年而语矣!戏目所载屠僧、救侠、碎神、诛孽、破妖等事,何一非易容之功?锦衣死而逆藩之势衰,护龙全而叛寺之祸缓,觅峒而得赤身之要领,埋金而断毒蟒之气脉,绩虽著于后日,策实定于当时;功成反掌,始得匹马归朝;诛藩救驾,擒逆迎銮,苟非易容,则其祸早发,而未得寸柄;其祸淬发,而无由分身。九庙隳而上不能保宗社;至尊危而中不能安君父;大厦倾而下不能救生民。尚待拨乱反正,而成唐、虞之至治,开万世之大平也哉!我等今日安享承平,皆食易容之福。而顾指为白壁之疵,真盲瞽之见也!”
众人皆击节称快,以为定论。
论毕,方演《骨肉亲送》。
众客皆向素臣预赞曰:“此先机也!”素臣愀然道:“各外国番五番使,闻已到齐,求此奇逢,岂可得乎?”素臣正触愁思,忽报有大西洋内热而吗尼国番使求见。素臣道:“会典及历年朝贡者,止有西洋琐里,向无大西洋之名;亦未闻有热而吗尼(日尔曼)之国,且番使如奉旨庆祝,自有定期,何故求见?你说有客在堂,改日请会罢。”无外道:“莫非有令曾孙消息?可快请见!”素臣心动,即吩咐请会。一面接将手本看时,上写着沐恩陪臣曾改行叩首。愈觉诧异道:“不特未知其名,亦且未闻其国,何称沐恩耶?”向众人告了便,迎将出去。正是:
眼中疑影心中事,海内浮萍手内入。
总评
水夫人家教,岂有演剧之事?而非此百出重提,无以钩锁全书而动荡血脉,流通精神。故必玉儿等百倍小心,情理俱至极处,然后得水夫人之一允也,是谓良工心苦。
百出戏目己将生平事逐件重提,不必扮演便擅胜场。而先演六出,后演四出,以为全剧藳矢,总使不突不竭,愈钩愈合,愈锁愈紧,愈合愈严。即愈流通愈动荡,斯为绝唱。
内演六出,从各人心中想出,无一凭空乱点之戏。而每出描写各人心中或苦或喜,或急或叹,无一雷同;更无一出呆演之戏,兼以印证以前,议论后日,逼逗下文,宛转关生;复无一出但提前件之戏。至太君家教一论,不特专白文畀,旁射文骕;兼使合门三、四百弟子秉教守礼、樽节退让。人品家风,须眉毕现,尤属添毫神技。
外点四出,重一奇逢,非复也!如画木石者,有异必有同。特异多而同少耳!而文施一事为此时赤紧关头,正不厌频点频逼,以起其势。如狮滚毯,如龙戏珠。勃跳愈多,拿攫愈急,方得球影离离,珠光奕奕,更何疑其复邪?
四出中前三出宛转关生之妙,亦如六出,而点出哭鼻之一人,使善读书者欣喜欲狂,不善读者彷徨莫决,尤擅胜场。缘善读者自素臣免死之后,即想此哭鼻之人系何名字,与素臣有无瓜葛,将来如何出场,干何事业?每读一回,即心头眼底,刻刻有此哭鼻之一人。欲其脱颖而出,乃一回既过,一回复来,积至百数十回,而此人如剑入延平,古无踪迹,业已心绝气索。疑作者之元虚弄人,笑作者之亦有挂漏,不复作浮萍之想矣!而忽于无外口中一提,负国口中一吐,遂使其人脱颖而出。而其人前则隐现于广东,继则显著于秦剡,后则把握于军营,今则雍容于席上,更非于此时始突然而出者。始叹作者之既非挂漏,亦不元虚。特于素臣未通东宫以前,即伏一救,素臣遇东宫而因以得祸之人。使读者相思至心绝气索,乃脱颖而出。夫至心绝气索而忽于不意得之,有不欣喜欲狂者乎?至不善读者则久已忘之,必重繙批鳞一回始决,故惟彷徨而已。
易容一事,虽属行权,而几于鬼域。前虽略为推原,不足息腐儒之喙也。故巧设此三出连岛面色,以发心真之问,而开宗贯之论。遂使孤忠心事和盘托出。其易容之故,真可感风雪而泣鬼神,告皇天而质后土。腐生小儒有嚄唶而走耳,尚敢置一喙乎?天造地设以补书中之缺陷,非但为全书之钩锁,也不可不知。
末出一笔带过以事具见前一着,实笔真成复沓,故用虚笔写之,不特来叙一情一事,并是戏之演完与否,亦不可知,此为无比空灵之笔。
第一百四十七回 五百道赐符三男同降 七十国献寿六宝齐归
素臣远见改行,并不认识。行礼毕,改行复跪下去道:“陪臣奉大人文国主之命,令欧罗巴洲七十二国,派出四大国,每国两正使、两从使、随同大人文国使臣,入中华朝贡天子,兼祝太君百岁圣寿。陪臣蒙公相不杀之恩,因讨了这差,同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