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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瑞龙:“能批吗?”
钟天水:“请示到监狱头头那儿,只要是利于犯人改造的事,一般都能批。顶多让庞建东送花的时候,再跟个女同志去,要不刘川的女朋友见这么个大小伙子送一大捧玫瑰花来,非误会了不可。”
冯瑞龙大笑,钟天水看一眼庞建东,庞建东板着脸没说话。钟天水也就笑笑,心照不宣。
病犯监区晚上
刘川的态度,也感动了孙鹏本人,他以前和刘川不大说话,但现在开始有意讨好刘川了,常常主动冲他微笑,求他做事的腔调,也柔和得前所未有。刘川给他擦身子,他总忘不了说一句:“谢谢你了兄弟。”
刘川给他洗塑料布,他也要说一句:“受累了兄弟。”
第二十一集(4)
他甚至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只尿床不拉炕了。刘川收拾尿湿的塑料布时他对刘川说道:“兄弟,你也不容易,大哥以后不拉了,光尿点尿还好洗一点。”见刘川没有答腔,没有谢他,他有点尴尬,继续又说:“兄弟,你对我的这份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有朝一日你用得着哥哥,哥哥为你赴汤蹈火。你要不信下回也病他一次,哥哥也来照顾你,哥哥让你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
刘川说:“你要真想让我舒服,那你就连尿也别尿了。”
孙鹏愣了一下,说:“咳,我这不是憋不住嘛。”
刘川捧着塑料布出去了,头也不回地说:“我又不是队长,你蒙我干什么。”
孙鹏的声音追着刘川的背影解释了一句:“你还不信,真的,我不蒙你……”但从声音语调当中,已听出底气不济。
车站晚上
小珂下班,在公共汽车站与庞建东一起并排等车。两人谁也不说话,车来了,两人上车。
小珂家晚上
小珂回到家里。在外屋擦身,母亲把她要换的衣服拿出来,催她:“你快点洗,洗完给刘川奶奶送饭去。”
小珂答应一声,又听母亲问:“你身上怎么装这么多钱呀?”
小珂抬头,见母亲从她换下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几张百元钞票,连忙说:“哎,别动,那是刘川的钱。”
母亲:“刘川的钱?”
小珂:“这是刘川在我们那儿账上存的钱。”
母亲:“怎么在你这儿?刘川账上的钱不是你给寄的吗,你又要回来了,还是他知道了非要还给你的?”
小珂:“不是,是刘川让我们拿这钱帮他买玫瑰花的。”
母亲:“玫瑰花,玫瑰花不都是送给女孩子的吗,他买玫瑰花干什么?”
小珂沉了半晌,说:“他就是要送给女孩子的。”
母亲更加疑惑:“送你?”
小珂没答,低头穿着衣服。母亲说:“这些钱,是咱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是给他用的,他怎么能拿去给其他女孩子呢,这是咱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小珂:“既然给他了,就是他的了,他愿意怎么花,愿意给谁花,是他的自由。”
母亲还想说什么:“那也不能……”被小珂打断。小珂问:“饭呢,我给奶奶送去。”
花店白天
庞建东未换便装,站在花店门口像在等人。
小珂来了,同样一身警装,庞建东问:“联系上了吗?”
小珂答:“联系上了,她这两天都在慕田硲拍戏。晚上也不回城住。”小珂又问庞建东:“买了吗?”
庞建东摇头:“钱不在你那儿吗,再说我又不懂怎么买玫瑰花。”
小珂笑笑:“你什么不懂,你心里什么都有数。”
庞建东:“你呢?”
小珂脸一红,没有回答,低头走进了花店。庞建东也跟进花店。
两人认认真真地挑了最好的玫瑰,每枝长短完全相同,枝叶花瓣新鲜无损,颜色也个个红得发紫,看上去让人煞是心动。
京郊公路白天
小珂和庞建东并排坐在一辆长途汽车里,两人一路默默无话。他们轮流捧着那捧玫瑰,沐浴着无数羡慕的目光——那些同车的乘客,显然把他们当成了幸福的一对一没人看出他们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都在各想各的心事。
慕田峪白天
建东小珂在离主游览区稍远的一段残毁未修的古长城段落,找到了那个红红绿绿的偶像剧组,并且在一大帮红男绿女的“偶像”当中,找到了满脸娇媚的主角季文竹。
已经拍过不少戏的季文竹在演技上似乎相当老练了,正在镜头前和那群衣着时尚的男孩女孩谈笑风生。小珂和庞建东向剧组的工作人员说明了身份来意,遂被允许站在服装箱那边耐心等着。在小珂看来,那场戏拍得相当繁琐,连拍几遍导演才喊了一声:“过!”季文竹早就看见那捧花了,一散戏便笑着跑了过来,接过鲜花的同时满口感谢,也不知是谢刘川还是谢前来送花的这对男女民警。但小珂看得出来,季文竹面对庞建东时多少有些尴尬,眼神躲闪,笑容不顺。庞建东则很酷地板着面孔,不发一言,默默地听着小珂向季文竹转达刘川的生日祝福。
小珂:“这花是刘川托我们送给你的,他祝你生日快乐。”
季文竹也托小珂向刘川转达她的问候:“谢谢,谢谢,我也祝他身体健康,心情愉快。他现在还好吧,没得什么病吧,你们跟他说让他好好保重身体,别老惦记我了。真的,真的。”
小珂点头:“好,我会转达的。”
第二十一集(5)
季文竹说完了刘川,目光终于,也不得不移向庞建东了。她微笑着说了句:“建东,你挺好的吧,也谢谢你了。”
庞建东依然严肃着,什么都扛得住似的,很男人地说了句:“不客气。”
剧组里的另几位少女也围过来了,一边七嘴八舌地开着季文竹的玩笑,一边盛赞这捧玫瑰的品位质量:“哟,这花真棒哎!季文竹你过生日呀,是今天吗?不过生日人家送你这个干吗?是不是你的影迷送的?你的影迷也有警察?”
小珂看着那捧玫瑰被演员们一一拆散,从这双手里转到那双手里,从这张鼻子嗅到那张鼻子,直到副导演在那边大喊:“演员!
演员!该拍拥抱那段了……“演员们才放下花朝摄像机那边碎步跑去。
季文竹抱歉地对小珂庞建东说道:“我要拍戏了,你们想看拍戏吗,想看的话就在这儿看吧,看看我们怎么拍戏。”
季文竹也朝摄像机那边跑过去了,庞建东沉着声音对小珂说了句:“咱们走吧。”便率先扭头向下山的路口走去。山上的风很大,把庞建东后背的衣服吹得鼓胀起来,使他那一刻倍显魁伟。小珂转身,跟着他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回头看去——万里长城的一个垛口上,一段好戏已经开拍,季文竹激情拥吻着一位风度男子,架在升降车上的摄像机从他们的面前缓缓摇过,徐徐升起……
小珂蓦然回首的目光,并未随着上升的镜头,投向垛口那对“深情”男女,而是向服装箱上那片无人顾及的散落的玫瑰,匆匆一瞥。那些玫瑰在太阳的灼烤下好像已经败了,花色枯萎。山风吹过,叶瓣飘零,几点残红碎绿,无声无息地向着残砖断石的斑驳城垣,随风飞去,飞向绵延无尽的山野,渐渐幻化于无……
病犯监区白天
孙鹏住进病犯监区一个月后,三分监区决定,派孙鹏的同班犯人李京过来,替换刘川,陪护孙鹏。
庞建东带李京来到病监,病监民警陪他们往孙鹏的监号走去,一路向庞建东介绍着情况。
病监民警:“孙鹏大概已经有十几天不满床满裤子拉屎了,而且,下肢麻痹的样子现在也不大有了,能扶着墙自己走路了。就是尿还满床撒,每隔半小时就撒一次,一点不存着。”
庞建东点点头。他们走进孙鹏的监号,看见刘川正给孙鹏擦身,见他们进来,刘川直起腰立正站好。孙鹏看看李京,面露疑惑。
病监晚上
孙鹏在监号里大喊:“李京!李京!李京!”
躲在卫生间边拉屎边看报的李京慢吞吞地擦了屁股,走回监号。孙鹏气恨道:“你丫上哪儿去了,我都尿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