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意,回到你身边来。”
林桦说:“就由她去吧,反正,我这一辈子是注定成不了富翁的,她跟着我就只能受穷,我看出来了,她不是一个能过穷日子的人。”
林桦回城一个月后,松林到山顶上给他打了电话,林桦说,他到一个建筑工地上看了村里那些打工的人,还和他们交上了朋友。从电话里,他听出了林桦的声音里有了亮色,以为老婆和他和好了,他问林桦,林桦说,人家跟一个贪官出逃了,如今去向不明,临走时来过一个电话,留下了一堆唠叨和抱怨。
这天,松林往山下走时,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彩云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半路上等了,她解开衣裳来,向他炫耀了一副绣着暗花的奶罩子,不用说,这是她男人买回来的,松林笑着说:“多好的奶子,为什么要把它套上,箍住,它们又不会伸出嘴来偷食路边的庄稼。”
“不吃庄稼,我怕它咬了你的舌头。”
这一逗,松林动了情,他和彩云双双躺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这里的蓑草又厚又滑,松林和彩云在上面翻动着,顺着长长的斜坡滚了很长的一段。
和往常一样,松林依然帮各家干活,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回家时别人已把家里的猪喂了,牛关进了厩栏里,爹的饭吃过了,心满意足地坐在火塘边,咂着旱烟。
他想,日子要是能这样过下去,也就知足了。
谁知,这天松林干活回家,门口却站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看竟是桂花,桂花面前的地上放着又黑又破的蛇皮袋,她十分憔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身后怯生生地站着个小男孩,小男孩戴顶灰褐色的摇粒绒帽,不停地用衣袖擦着清鼻涕,见了松林,桂花想说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松林本不想搭理,一看孩子,动了恻隐之心,说:“进家吧,外面风大,别冷着孩子。”
桂花拾起地上的口袋,跟着松林走进了家门,看到松林的爹,她小声地叫了一声:“爹,我回来了。”
松林的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拄着拐棍站了起来,桂花急忙放下口袋前去搀扶,她又叫了声:“爹。”
这一次,松林的爹听清了,他伸出手在桂花的脸上用力摸了一把,沙哑着声说:“桂花,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爹,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和松林,让你们牵挂了。”说完,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松林的心突然硬了,冷冷地说:“你不是到外发大财了?有什么好哭的,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说,桂花的哭声更大,猛地转过身向松林扑来,松林偏过身子,使她扑了个空,搂到了屋里的栗木柱子上。
听到桂花哭,小男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松林的爹说:“嗨,都到家了,就别哭了,吓了孩子多不好,走了一天的路,肯定饿了,赶快去做点吃的吧。”
这一劝,桂花才渐渐停止了哭泣,拉过儿子让他叫,爷爷。可是孩子并没有喊,桂花说:“铁豆这孩子,整天呆在山沟里,见的人不多,胆子比老鼠还小。”
“叫什么?铁豆,这名不好,把人叫僵了,难长。”
“爹,就请你给取个好的名吧。”
饭后,桂花讲了自己的经历,她并没有出省,经人介绍,嫁到了一个滇黔交界的小村子,后来又随丈夫到离家很远的一个小煤矿,在不久前发生的一次矿难中,丈夫被压死了,和他一起遇难的有十几个外来的民工,矿老板给了桂花一笔钱,就把她送出了山外,走投无路,想到了松林就回来了,她本想给松林和爹在城里买点东西带回来,谁料,矿老板的心比煤炭还要黑,给她的四千元钱,竟没有一张是真的,因为用假钱买东西,她被人报了警,抓到派出所关了一夜,讲清问题后,公安局派人把他们母子俩送到了县城,她才得以回来。
说了话,桂花就领着儿子去睡了。
第二天起来,松林盯着桂花问:“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松林,要是家里还能容得下我,我就不走了,从今往后,我就一个心眼,跟你好好种地养孩子。”
松林摇摇头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家又不是马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这里住两天,养足了精神,你还是走吧。”
“你不容我,就把孩子收下吧,我就是讨口饭也到外面去。”
“你的孩子,怎么要留下来呢?”
“实话说吧,这孩子是我们的。”
“啊,你没有发烧吧,说什么昏话,我还没问你从哪里带来的野种,这孩子怎么就变成了我的儿子了呢?”
“是这样的,真是你的,我离开时已经有他了。”
“有了?怎么就看不出一点反应,连吐都没有吐,看不出有喜的样子。”
“有的人会吐,有的人不会,真的不骗你。”
“那,怀着别人的孩子去嫁人,你后来的丈夫就容得你?”
“他是个好人,我有孩子他很高兴,他有病,什么都不能,更不会有孩子了,嫁他只是给他做个伴,给他做做饭,下工回来能给他一盆热水,他也就满足了。”说完,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彩色照片来,把它递给松林,照片是桂花他们三个人照的,看这男人长着满口大黄牙,一脸憨厚的样子,也真是个老实人。
听到松林和桂花的对话,松林的爹在屋里大声说:“来,把孩子带来,让我摸一摸。”
桂花把还在睡着的儿子从床上抱起来,送到爹面前,松林的爹伸手在铁豆的脸上反复摸了摸,又凑在身上闻了闻。之后,十分肯定地对松林说:“松林,你就认了吧,错不了,这孩子就是我们家的种,你看,他的眉楞子有多高,鼻子也挺直,一根葱似的,活脱脱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你再闻闻他身上的气息,也是我们这家人发出的。”
经爹这么一说,松林仔细看看孩子,还真像自己,一个模子里脱出来似的,心里也就默认了。
这天,松林的爹给铁豆改了个名,把他叫小树子,这一改,人也仿佛往上蹿了一截,看去变得可爱多了。
6
傍晚,松林又到山顶上给林桦打电话了,他想问一问,上次村里的人说的黑熊咬死羊和野猪糟蹋庄稼的事,向上级反映了没有,因为最近黑熊野猪又变得更加猖狂了,接连咬死了十几只羊,野猪的数量也猛增了不少,真拿它们没有一点办法。另一件,是想告诉他,桂花带着儿子树子回来的事。可是不知怎的,拨了半天,电话老不通。
松林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着山下的村子,一道道炊烟从绿树丛中的木屋顶上悠悠晃晃地升了起来,这炊烟时浓时淡,时断时续,有的蹿到空中,有的绕着树梢,有的贴着屋脊。这使他想到了炊烟下面的爹、桂花、小树子。他想,这日子虽然平淡些,枯燥些,可是饭菜还是香的。
明天,他又该给山菊家干活了,接下来还有兰珍和彩云家。
城市灯光
韦昌国
(本文字数:2800) 《收获》 2007年第3期
字号: 【大 中 小】
石老幺是奔着城市的灯光来的。此前,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不知道自己该落在哪里。这座城市你要说它有多大也不见得,石老幺站在山丫口往下一看,密密匝匝的房屋挤在山间的坝子上,各个窗口都亮了灯光,连成万家灯火。夜色中,看得见白亮亮的河水穿城而过,这些房屋大都顺着河的两岸摆布,河东多是新建的高楼,河西呢,黑黝黝的是成片低矮的瓦房。石老幺看了一回,打定主意到河东去。
从寨子里出来时,他就死了回去的心。蒙大头说得好,就是刷盘子,城里的油水也要多得多。石长贵说得更直接,“人家城里的狗,也比咱乡下人吃得香。”但是他不喜欢石长贵,不但不喜欢,他甚至想杀了他。今年夏收,石长贵把他家地里的麦子偷割了,拿到街上卖了打酒喝。那晚上,他磨刀磨到半夜,最后却没动手,他不敢。在石头寨,从来没人叫他的大号,都是“石老幺石老幺”的喊。说是老幺,其实他家早没人了,哥和姐在爹妈死后不到两年连续都死掉了。
石老幺家坐落在寨子的山脚下,对面是一片老坟地,叫做“万人坟”,是过去闹土匪时落下的。据说当年土匪进村,一夜间杀死男女老少几十个人,都埋在一个大坑里。阴阳先生潘老德说,那片地杀气大,他家的老屋正对着万人坟,所以是“阴地”,注定人丁不旺,代代受穷。爹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