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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收起之前的强势与怒气,眼底闪着虚无的光,让人更加琢磨不透。
“我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和我的丫鬟暗通款曲呢?”
我神色淡定地反唇相讥,却遮掩不住眼底的鄙夷。
“你敢诬赖朕?!”
曹丕紧扣着我颤抖的身子,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是无尽的黑暗,与黑暗中喷出的火焰。
“彼此彼此!如果你不先污蔑我,我根本懒得计较你们之间的事!”
我的冷漠彻底刺激了曹丕,他转身望定身后之人,口吻绝望至极:“郭萱听旨!”
“是!”
“你机智聪颖,又善察上意,即日起,册封你为贵妃!还有,如果以后谁胆敢再散布刚才的两句诗,定斩不赦!”
他的声音极大,可以让门外所有的人听到。
我一窒,看向他,他眼中是满满的报复快意,却依然掩藏不住内心最深处的失意。
“谢陛下隆恩!”
昔日使女从地上抬起头望住我,高傲的目光中似有万千利箭,要把我生生射穿。
我知道,这才是她复仇行动的开始。
她现在身份与我等同,而且正当宠幸,日后一旦取得后位,那时我和子建势必都成为她掌中的棋子,可以让她随意拿捏。
我并不贪婪这个位置。但我知道,一旦身处被动,我将让子建以后的路变得崎岖坎坷。
“皇上,您忘记曾经允诺过我什么吗?”我酝酿了以下情绪,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委屈悲伤的情人,“您发过誓绝不会负我的。现在怎么可以凭一张纸条上的两句诗,就认定我和临淄王有不可告人的瓜葛?众人都慕曹子建之才,我也不例外。闺阁中无聊时偶然借他的诗诵读,也不算为过吧?”
曹丕一直冷静地听我辩驳完才阴鸷地丢出一段话,顿时令我浑身冰冷:“萱儿留着你以前常喝的那药汤的药渣,我命人验了,说是避孕的方子。你根本就不想孕育我的骨血,这便是你不爱我的最好证据!”
“原来你早就什么都知道!而你却什么都不说!真是卑鄙!”
被人这样算计还蒙在鼓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
最可怕的人,原来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这句话还真是充满讽刺。
“因为我想给你机会!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有苦衷。可是等到最后,你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把我当傻瓜继续做出辜负我的事来!”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眼中杂揉着矛盾、痛苦、不舍、挣扎,失望等等情绪。
最后,所有的波澜慢慢沉静下来,一切似乎沉到了深不可见底的海底。
“我到现在才明白了,我有的,你不稀罕;他有的,我要下辈子才有。”
曹丕狠狠地望住我,将那张纸在我眼前一点点撕得粉碎。随即逼近我,捏紧我的下巴宣布:“你别忘了,我已经是大魏的君主!要谁死,谁就不能活!”
然后携郭萱盛怒而去。
这晚,月亮从云层里透出半边脸,是一滴眼泪的形状。
此后,魏帝极少到我的住处来。偶然来了,也必定是喝得烂醉,粗暴地将我羞辱蹂躏一番后便离去。
数次,我将长仅数寸的情殇剑放在枕头下,每到临头却因为想到叡儿稚气的小脸,杀机便被遏止了。
即使我不爱这个人,可是他是我儿子的父亲。这计划之外的失误,注定我从此处处受制。
魏帝常常携新封贵妃频繁进出许都,并下旨以洛阳为陪都,大兴宫室。
邺城渐渐成为冷落之城。
魏黄初二年,曹植遭灌均诬谄,虽事后查无实据,但为示警戒,他依然被贬为安乡侯。
后不知何故,复又改封甄城侯。
我深知所谓诬陷,其实都是出于曹丕的授意。
我不顾一切地去了春华园。
明知此去如被人发觉等待我的将是囚禁或者鸩酒,我都不在乎了。
午后柔和的日光照在空荡的院落,水仙花花期未至,却已含苞待放,空气中隐约有丝丝缕缕清香。
窗前的人正背对我在收拾行装,身旁是满满一大车的书。轻轻呼吸一下,似乎都可以闻到其中的墨香。
对于一个贬谪的人来说,其他也没什么好带的了,何况金银玉器,他从来都不放在眼中。
时间,静静流淌。
他终于感觉到身后的某些异样回转身体,在看到我的那刻,手中拿着的玉砚砰然落了地。
我含笑细细打量着他清减许多的修长身躯,素白的单衣上挽着一条青色腰带,系住长发的绯色绸带随意地飘落下来,不时随轻风在空中舞出几个飘逸的姿势。
“子建。”
第一次,我这样缠绵悱恻地念他的名字。
以前只敢在暗夜里默诵的名字,这次却真切生动地唤了出来。
他先是一怔,随即嘴边有了温暖柔和的笑意:“你来了?”
“你不欢迎吗?”我轻快地靠过去,帮他捡起跌落的东西,轻轻放回他手中。
双手来不及抽离却被他一把捉住。
“他……没有阻拦你么?”从短暂的喜悦中回神,他马上意识到该为我们此刻的处境担忧。
“他才懒得管我呢。因为他知道,我的心从来不在他那里。”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一面抚上眼前清俊的脸庞,疼惜地道,“最近吃得可好?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也瘦多了。以前,你的手腕比现在圆润。”他的手顺着延伸,握住我纤瘦的胳膊,紧紧地握着,不忍放手。
“呵呵。如果你答应我以后吃饱一点,睡好一点,下次见面时,我就还你一个最初那般的宓儿。”话是轻松的,寓意却那么深沉。
明知道此去或许就再见无期,话还是不愿意说破。宁愿给彼此留下最后一丝美丽的幻想。
忽然又沉默下来,时间从指尖溜过去许多。
“对不起,宓儿,是我害了你!”
促不及防地,一滴晶莹灼热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我的指尖。
郭萱获宠,我惨遭冷淡抛弃,其中缘故,以他的聪颖,毕竟猜测得出个几分所以然。
“子建,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没有害我。反倒是我连累你流落到千里之外,你怨恨我么?后悔么?”
我紧张而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生怕那红润好看的双唇中吐出任何敏感的字句,就足以把我打入万劫不复境地。
“傻宓儿,我从不后悔遇见你。更不后悔爱上你。即使是现在——”他猛地一把揽过我,滚烫的双唇倏地吻上我滑腻的脸颊,“哪怕世人都宣判我有罪,我也要做一回最幸福的罪人!”
“我也愿意。”
我亦热烈地回吻过去。这样勇敢真实的子建,才是他内心最坦诚的呈现。
接下来狂风暴雨似的爆发,那样密集灼热的亲吻,令我惊喜又彷徨。
仿佛置身在惊涛骇浪之中,被一波波的大浪冲上峰尖,旋即又坠入谷地,然后再次冲向新的峰顶。
“我爱你,子建。”
话极轻,然而抱住我的人却灵敏地捕捉到了这细腻温暖的词句,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变得更加贪婪和温柔起来。
“既然决定了做最幸福的罪人,那么,我们便干脆罪大恶极好了!”
手顺着他的衣带摸索,找到那结扣,轻轻一拉,一切,便开始朝着充满罪恶感也最甜蜜幸福的方向发展……
“宓儿……”
情迷意乱中,我听到他情不自禁的释放与呐喊,“子建到今日才知道,原来犯罪也可以这般快乐。罪越深,越快乐!”
我的心一阵颤抖,这是我听过的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风雨过后,便是静谧的平静。
“子建?”
我摩挲着他修长入鬓的双眉、高而挺直的鼻梁、微微迷合的眼睛,分明面对面拥抱着,心内依然泛起相思无限。
“嗯?”他答得极轻,语调却听得出来是极愉悦的。
“子建。”我复又呢喃。
“嗯。”
……
“宓儿。”
静默了一会儿,见我不再出声,他揽住我脖子的手微一用力,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之上,将我往怀里更深地带了带,几乎使我不能呼吸。
“嗯?”
……
“宓儿……”
“不要学我。重复地叫一个人的名字,小心魂魄飞走哦。”
他仿佛怕应谶,当真不再开口。当我准备嘲笑他时,头上却又传来动静:“只是想趁现在,再多听听你的声音。”
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可是其中隐藏的心酸无奈,却那么令人心动。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遍遍只是叫着对方的名字,依然觉得丝毫不厌烦。
“我明天……恐怕不能去送你了。”
眼看窗外天色暮合,再不回去恐怕会生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