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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至少过来喝一杯酒再走吧?”邓布利多说。
“来吧,巴蒂,我留在这里不走了!”巴格曼兴致很高地说,“这一切终于在霍格沃茨发生了,是吧,这里比办公室精彩有趣得多!”
“我不同意,卢多。”克劳奇说,语调里透着他惯有的不耐烦。
“卡卡洛夫教授——马克西姆夫人——喝一杯临睡前的饮料吧?”邓布利多说。
然而马克西姆夫人已经用手臂楼着芙蓉的肩膀,领着她迅速走出了房间。哈利可以听见她俩朝礼堂走去时飞快地用法语说着什么。卡卡洛夫对克鲁姆打了个招呼,他们也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哈利、塞德里克,我建议你们回去睡觉。”邓布利多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我相信,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同学都在等着和你们一起庆祝呢。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大吵大闹一番,要夺走他们的这个机会就太不应该了。”
哈利看了塞德里克一眼,塞德里克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礼堂里现在空荡荡的,蜡烛的火苗已经很低,这使南瓜灯豁牙咧嘴的笑容显得闪烁不定,诡谲怪异。
“这么说,”塞德里克勉强微笑着说,“我们又成了对手!”
“我想是吧。”哈利说。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脑袋里似乎一片混乱,就好像整个脑子都被洗劫一空了。
“那么……告诉我……”塞德里克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门厅,火焰杯不在了,只有火把的光照在那里,“你究竟是怎么把你的名字投进去的?”
“我没有,”哈利说,抬起头来望着他,“我没有投。我说的是实话。”
“唉……好吧。”塞德里克说——哈利看出塞德里克并不相信他,“好吧……那么再见吧。”
塞德里克没有登上大理石楼梯,而是走向楼梯右边的一道门。哈利站在那里听着他走下门外的石阶,然后才开始慢慢地朝大理石楼梯上走去。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有谁会相信他吗?大家都认为是他自己报名参加争霸赛的?可是他们怎么能那样想呢?要知道他将与之竞争的对手都比他多受了三年魔法教育啊——要知道他将面临的项目不仅听上去非常危险,而且还要当着几百个人的面完成!是啊,他曾经设想过……他曾经幻想过……但那只是闹着玩儿的,是想入非非,白日做梦……他从来没有真正地、认真地考虑过要参加……
然而有人考虑了……有人想要他参加比赛,并且确保他能够入选。为什么?为了给他一个大好处?不知怎的,他并不这样认为……
那么,是为了让他出洋相?如果是这样,他们倒很可能如愿以偿……
至于是想要他的命……?
难道穆迪真是又犯了偏执狂的毛病?会不会有人只是为了恶作剧,为了开玩笑,才把哈利的名字放进高脚杯的?难道真的有人希望他死?
哈利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是的,确实有人希望他死,从他一岁起就有人希望他死……那是伏地魔。可是伏地魔又怎么能保证把哈利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呢?伏地魔应该在很远的地方,在某个遥远的国度,隐藏着,独自一人……虚弱无力,无权无势……
可是在他做过的那个梦里,就是他醒来后感到伤疤疼痛的那个梦里,伏地魔并不是独自一人……他在跟虫尾巴谈话……密谋杀害哈利……
哈利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胖夫人面前。他刚才几乎没有注意两只脚把他带到了哪里。同样令人吃惊的是,胖夫人也不是独自一人待在她的像框里。刚才他在楼下和其他勇士汇合时,那个飞进旁边一幅画的皱巴巴的女巫,此刻正得意地坐在胖夫人身旁。她一定是飞快地冲过排在七层楼梯边上的每一幅画,只为了赶在他之前到达这里。她和胖夫人都怀着极大的兴趣低头打量着他。
“好啊,好啊,好啊,”胖夫人说,“维奥莱特刚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谁刚被选为学校的勇士啊?”
“胡言乱语。”哈利干巴巴地说。
“绝对不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巫气愤地说。
“不,不,维奥莱特,这是口令。”胖夫人安慰道,然后她向前旋开,让哈利进到公共休息室。
肖像画打开时,突然灌进耳朵的喧哗声震得哈利差点儿仰面摔倒。接着,他只知道自己被大约十几双手拽进了公共休息室,面对着格兰芬多学院的全体同学。他们全都在尖叫、欢呼、吹口哨。
“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报了名!”弗雷德大声吼道。他看上去半是恼怒,半是激动。
“你怎么能不长胡子就顺利过关了?太棒了!”乔治嚷嚷道。
“我没有,”哈利说,“我不知道怎么——”
这时安吉利娜旋风般地冲到他面前,“哦,即便不可能是我,至少也是格兰芬多的一员啊——”
“你可以为上次的魁地奇比赛向迪戈里报一箭之仇了,哈利!”凯蒂·贝尔尖叫道,她也是格兰芬多球队的一名追球手。
“我们准备了吃的东西,哈利,快过来吃点儿——”
“我不饿,我在宴会上吃得够多了——”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他不饿,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他没有把名字投进高脚杯,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情绪庆祝这件事……李·乔丹不知从什么地方翻腾出一面格兰芬多学院的旗子,坚持要把它像斗篷一样裹在哈利身上。哈利没有办法脱身,每当他想偷偷溜向通往宿舍的楼梯时,人群就向他靠拢,把他团团围住,强迫他再喝一杯黄油啤酒,或把饼干和花生硬塞进他手里……每个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办成的,他是怎么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线,把他的名字投进高脚杯的……
“我不知道,”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家根本不理会,就好像他什么也没说。
“我累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不,说真的,乔治——我想上床睡觉了——”
他特别希望看到罗恩和赫敏,希望找到一点儿理智,可是他俩似乎都不在公共休息室里。哈利一再坚持自己需要睡觉了,差点儿把试图在楼梯口拦截他的克里维小兄弟俩撞倒在地。最后他总算摆脱了众人,匆匆上楼来到宿舍。
令他大为宽慰的是,他发现罗恩和衣躺在床上,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哈利把门重重关上时,罗恩抬起头来。
“你上哪儿去了?”哈利说。
“噢,你好。”罗恩说。
罗恩脸上笑着,但那是一种非常别扭、勉强的笑容。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披着李·乔丹刚才系在他身上的鲜红色的格兰芬多旗子。他想赶紧把它脱掉,可是那个结系得很紧。罗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哈利费力地解开旗子。
“那么,”当哈利终于把旗子脱掉,扔到墙角后,罗恩说道,“祝贺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祝贺?”哈利望着罗恩说。罗恩的笑容显然有点不大对劲儿:简直像在做怪相。
“没什么……别人都没有跨过年龄线,”罗恩说,“就连弗雷德和乔治也没有。你用了什么——隐形衣?”
“隐形衣不可能让我越过那道线。”哈利慢慢地说。
“哦,对了,”罗恩说,“如果是隐形衣的话,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因为隐形衣可以罩住我们两个,是不是?可是你找到了别的办法,对吗?”
“听着,”哈利说,“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那只高脚杯。肯定是别人干的。”
罗恩扬起眉毛。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知道,”哈利说,他觉得下面的话听起来耸人听闻,像演戏一样,“为了害死我吧。”
罗恩的眉毛扬得那么高,似乎要消失在他的头发里了。
“没关系,你知道,你可以把实话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很好,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并没有因此而惹来麻烦啊,是不是?胖夫人的那个朋友,那个维奥莱特,她已经告诉我们大家,邓布利多让你入选了。一千加隆的奖金,是吗?而且你还不用参加年终考试了……”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那只高脚杯!”哈利说,他开始感到恼火了。
“是吗,好吧,”罗恩说,用的是和塞德里克一模一样的怀疑口吻,“不过你今天早晨还说过,你可以在昨天夜里下手,没有人会看见你……你知道,我并不是傻瓜。”
“你现在确实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哈利没好气地说。